盛晴头靠着冰凉的车窗,目光落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上。
陈也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他没有说话,偶尔扭头看一眼身旁沉默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平稳地停在宠物店门前。
陈也提醒道:“到了。”
盛晴恍然回神,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陈也。今晚……多亏了你。”
“没事。”陈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早点休息,别多想。”
盛晴点了点头,推门下车。微凉的晚风吹在她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她走了几步,回头看到陈也的车仍停在原地,车灯亮着。他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才缓缓驱车离开。
回到空旷安静的屋内,白日的喧嚣与惊心动魄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无限的寂静。盛晴飞快地冲了个澡,想借此冲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躺在床上,关掉灯,黑暗吞噬了一切。然而,一闭上眼,加工厂里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扭曲的铁笼、哀嚎的动物,还有想象中冰柜里可怕的景象……它们交织、旋转,最终化作一个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噩梦。
梦里,她被困在无数铁笼中央,四周是凄厉的惨叫和抓挠声,浓重的腥臭味几乎让她呕吐。
她拼命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个穿着脏污工装、面目模糊的男人朝她逼近,手里拿着奇怪的钩子。她惊恐地后退,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那冰冷的钩子即将触碰到她时,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也。
“陈也!陈也——!”她在梦里用尽全力呼喊他的名字。
……
盛晴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跳动,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急促得如同刚跑完千米。
黑暗中,她摸索到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显示此刻是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恐惧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梦里的绝望太过真实,让她迫切地需要抓住一点现实的声音,一点能让她安心的东西。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点开了与陈也的微信聊天界面,手指颤抖着输入:“睡了吗?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有点吓到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才意识到时间有多晚,正懊恼着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他休息,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陈也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盛晴连忙接通,将手机贴到耳边。
手机那头传来陈也清晰平稳的声音,丝毫没有睡意:“我还没睡。”
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让盛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大半。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梦到什么了?”
“就是……就是晚上那些事,”盛晴吸了吸鼻子,“乱七八糟的,特别真实,吓死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陈也低沉温和的声音:“别怕,都过去了。警察已经接管了那里,相关的人也会得到处理。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别挂电话,放在一边也行。就当……我在隔壁房间。”
她没想到陈也会这么说,这种直接的体贴让她有些无措,又无比贪恋。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吧?”
“不麻烦,我正好在处理一些照片,也没睡。”陈也的回答很简单,“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谢谢。”盛晴低声道,依言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枕边。她重新躺下,缩进被子里。偶尔传来的呼吸声,成了这片黑暗中最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她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努力保持着清醒,但身心俱疲之下,加上这强大的“安全感”加持,困意很快再次袭来。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
电话的另一头,陈也确实没有睡。
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今晚在加工厂外拍摄的照片。他一张张地筛选、归档。处理完照片,他又浏览了一些关于非法贩运和虐待动物的新闻报道,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意。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城市的灯火也稀疏了许多。陈也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准备关掉电脑休息。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陈也将手机拿近了些,然后,他清晰地听到,女孩用带着点委屈软糯的鼻音,轻轻唤了一声:
“陈也……”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让陈也整个人倏然一怔。
紧接着,她又含糊地嘟囔了几个字,似乎是“……别走……”,后面的话便再也听不清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陈也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他。更像是在严寒的冬日,手心里被突然塞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散发着甜香的小烤红薯,温度从掌心一路蔓延,熨帖到了四肢百骸。
他想起晚上她面对危险时的勇敢,想起她看到动物被救时夺眶而出的眼泪,想起她在车上强装镇定却微微发抖的手指,也想起刚才她在电话里带着委屈的鼻音……而现在,她在梦里叫了他的名字。
他就那样将手机放在书桌上,重新坐回椅子,随手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专业书,就着微弱的光,安静地翻阅起来。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书房,陈也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听着电话那头依然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这一夜总算睡得好了。
他拿起手机,贴近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天亮了,好好睡。”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挂断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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