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朝这几日,发生了震惊天下的事。
先有盛淮齐家的家主休妻,后有江州暗雪阁,被不知名的江湖势力所灭。
里头的珍宝都被暗中所掠为空,有人传出,藏珍阁的珍宝皆来源于暗雪阁。
而藏珍阁如今与齐家合作,将珍宝运往外邦,实则是为销毁罪物,中饱私囊。
可见齐家是与之共谋,背着朝廷收获大批的银两,那几家铺子亏损就只是幌子。
更有惊天大秘,齐家家主,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朝廷中掀起一阵骇浪,大臣们纷纷上奏,慕邺勃然大怒,下旨抄没齐家所有产业商铺,将齐然与齐氏满门收押侯斩。
齐楚两家本是联姻,可齐然早一步休妻,向天下表明,楚玉妍与楚家是遭她所骗,蒙在鼓中毫不知情。
齐家与余家的合作,也与楚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休妻,和在民间传扬的话,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把楚玉妍与楚家撇清出去。
洛浔与慕颜她们得知此事,连夜快马加鞭赶至盛淮,途经京州之时,遇见策马而出的楚玉妍。
她面色铁青,看到洛浔她们的那刻,眼中瞬间蓄起泪水。
楚玉妍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极差,双眼无神的望着她们。
几人相顾无言,只一心想着齐然,勒紧马缰朝着盛淮驰骋而去。
齐府正堂的院内,躺着满地的尸身,血水洒满地面的青石砖,没有一处是好落脚的。
正堂里的主座上,坐着一位身穿青白色,凤尾金线衣裙的女子。
她清冷的脸上沾了些许血迹,身上的这件衣裙,也被血染红了大半。
这是她阿娘,昔年献给长公主慕长璃的,长公主回赠给她的时候,她只穿了那么一回儿。
今日她又重新穿上,恢复了女儿身,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一回自己。
齐然疲惫至极,像是失去了魂魄般靠在椅子上,双目空洞的盯着院内遍地的尸身。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就坐在这,静静等着朝廷的人来。
朝廷的人未至,却先等到了意料之内的人出现。
那人摇着白折扇,看着府中的景象,眼里闪过震惊之色。
或许他也没有想到,齐然会如此心狠,将满府上下屠杀殆尽。
“你就是苏羽?”
主位上的齐然淡然开口,声音平静的可怕,像是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苏羽走进正堂,身后跟着的黑衣人们警惕的盯着齐然。
他摇着头不可思议道:“齐家主,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虽身为女子,可这心做起事来,比男子还要狠,竟然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论狠心我可比不过你,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而你却是牺牲无辜。”
“可他们是你的长辈族人,你这般手刃亲族,倒不怕遭天下人唾骂?”
“现在外头的骂声还少吗?”齐然突然冷笑起来:“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你撺掇我二叔为你所用,不过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答案罢了,他现在就躺在那里,你去问问他?”
齐然拿着长剑,指着倒在血泊里的齐二爷:“这等出卖全族的走狗,还配当什么长辈族人?我杀他们,一为报爹娘血仇,二为族规家法,外头人怎么看待,我不屑理论,我无悔今日所为。”
苏羽冷哼一声:“他对我无足轻重,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我真正要的,是你。”
苏羽想从她嘴里问出洛浔的秘密来,可齐然却不会如他的愿。
她冷笑着将袖中的瓷瓶扔出,瓷瓶落在苏羽的面前,顷刻间碎了一片。
苏羽震惊道:“你…你竟然对自己也那么狠?”
他一抬头,就见齐然已经提剑朝他刺来,黑衣人未有及时护着他,只能拉着他的手臂想要躲开。
剑锋偏移,刺入了苏羽的肩处。
苏羽咬紧牙,忍痛一脚将她踹开,剑尖从伤处而出,黑衣人的剑转而刺入齐然的腰腹处。
齐然忍着剧痛,手紧握上剑身不再让其没入,用着内力与之抵抗,被黑衣人步步逼退,逼至身后的椅子上。
血顺着剑身不断滴落在地上,齐然双手握着刺入身内的长剑,连呼吸都带着剧痛,像是撕扯着她全身的心脉。
苏羽拉开那黑衣人,用力握上长剑,想要将那剑全部刺入齐然的身子里:“说!洛浔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值得你们豁出性命,也要为她隐瞒!”
“她有什么秘密?我们这么做,是因为她这个人…她值得!”
齐然低声嗤笑道:“怎么?是不是筱筱也说过同样的话?让你这么恼怒?”
苏羽眼里泛着盛怒,抖着手将长剑用力往前推,齐然嘶喊了声,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握上他的肩膀,手指深深按压在他肩处的伤口。
苏羽忍不住剧痛,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满是不甘的看着齐然,就见她拔出长剑仍在一旁,捂着自己腰腹处的伤口,扯着嘴角的笑意。
只要她一笑,嘴里的血就顺势流出,愈发让人不住寒颤。
“主子,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让我杀了她!”
苏羽紧皱着眉头,低声道:“罢了,她服毒也要毒发了,我们走。”
洛浔她们快到了,齐然毒上加重伤,料她们赶来也无济于事,这人总归要死,无需他们动手。
让她留着最后一口气,说不定还能听到想要的话。
楚玉妍她们赶到府门口急忙下马,府外空无一人,心中突觉不安,朝着府里头跑去。
刚至正堂前院,眼见之处满地尸身,楚玉妍脸色惨白,抬头看到正堂里的人儿,捂着腰处跌坐在椅子上。
齐然穿着那身染血的青白凤尾衣裙,面无血色的愣神盯着她们。
视线模糊间,齐然好似看到了楚玉妍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放大变得清晰起来。
她心头一颤,起身跌跌撞撞想要朝她而去。
“玉妍…玉妍……”
在齐然双腿无力跪地的那刻,楚玉妍已到她跟前,扶着她的身子双双跪在地上。
“齐然…齐然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
楚玉妍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白皙的脸被血所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这个骗子,你说我们一起承担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月瞥到她腰处的伤口,正不断流出血来,急忙从怀中拿出药末,撕扯下衣角的一处,将药洒上覆在她的伤处。
药末渗入伤处,齐然嘶了一声。
虽然这对她来说已无用,可齐然不想她们继续担心,就任由着洛月为她止血包扎。
她只静静的看着楚玉妍那张苍白,布满泪痕的面容。
“我怨你一声不吭休妻,才会赌气离开,你为什么……”
“我不想,你和我一同背负骂名。”
齐然虚弱的说着:“玉妍,爹娘的仇我不能不报,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那些伤人的话,我最后悔的,就是说了那些话,可我不说,你不会走的……”
“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齐然留着眼泪,颤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可她手上染血,只离着她的脸庞些许距离,不敢再触碰。
楚玉妍看出她的心思,握上她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掌心。
齐然凄然一笑,指尖温柔摩挲着她冰冷的脸庞,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处在一旁,默默落泪的洛浔与慕颜。
“殿下,驸马…无需自责,左右不过入了局,逃不过满门抄斩,我便自己清理,也算得以报双亲之仇。”
洛浔心中生疼,抿唇颤音道:“你先别说话,让小月治好你,我们再想办法助你逃脱。”
慕颜哽咽道:“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处,你先同玉妍暂避一段时日,一切有我们。”
齐然浅笑,喉间腥甜翻涌而上。
她知道,来不及了……
“玉妍,我想吃橘子,你可不可以,为我剥一个?”
楚玉妍连连点头,起身从身后的桌上拿来橘子,又跪在齐然身前剥开。
可她双手颤抖,怎么也剥不好,一个橘子剥得乱糟糟的。
齐然双眼满是温柔的看着她,像是想要记住她的容貌:“不急,慢慢剥。”
楚玉妍低着头,小声抽泣着,试图压下心中的酸楚,认真的将橘子剥好,掰了一瓣递到齐然的唇边。
齐然却蹙着眉,紧抿着唇摇头,指了指橘子上的白丝。
楚玉妍咬着下唇,复又低头去除白丝,可橘子被剥得冒了汁,将上头的白丝浸湿,黏在上面要费些时间去摘掉。
楚玉妍耐心的去做,齐然爱吃橘子。
她爱吃那去了白丝,干干净净的橘子。
齐然强忍着嘴里的血腥,目光眷恋不舍的看着眼前的楚玉妍。
在洛浔与慕颜她们的惊愣中,她的嘴角流出黑血,眼睛也沉重的要合上。
她缓缓低下头,额头戳碰到楚玉妍的额头时,嘴里的黑血滴落在,楚玉妍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上。
瞬间,这橘子被黑血全然所污。
“齐然…齐然?”
万剑穿心般的痛苦,将心间猛然撕裂。
楚玉妍手中的橘子掉落在地上,她抱着齐然渐渐冰冷下去的身子,嘶哑的哭喊着。
“齐然,我剥橘子给你吃,这颗剥得不好,你等等,我再重新剥一个给你,你醒一醒,醒来吃橘子。”
“到最后,你还在欺瞒我…齐然,你太狠心了,你对自己狠,对我更狠!”
“你怎么忍心写得了休书?你怎么忍心让我与你再无瓜葛?你怎么忍心看我一个人活在世间?”
“你是报了仇痛快了,那你欠我的,你怎么还?齐然,你怎么还!”
“齐然,我不跟你赌气了,再也不跟你赌气了,你醒一醒,醒来看看我好吗?”
楚玉妍声声唤着齐然,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回应。
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堂中传出府外。
[化了]心里闷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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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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