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人包围齐府之时,齐府上下都已被杀。
楚玉妍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她抱着齐然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那一言不发。
盛淮的总督与知府,看到慕颜与洛浔在这,纷纷下跪:“参见三公主,三驸马,公主驸马千岁。”
慕颜踉跄转身,面色冰冷,居高临下的面对着他们:“齐家上下遭遇屠杀,你们该查抄的查抄,该验明的验明,唯有齐然,不可擅动,本宫另有安排。”
总督道是,可瞧了那面如死灰的楚玉妍,又道:“臣等领命,只是殿下,这楚玉妍曾是齐然之妻,可要收押入监?”
他说到齐然之妻时,语气明显加重,似有别样的情绪,听在楚玉妍耳中,她抱着齐然的尸身更是紧了几分。
慕颜语气冰冷刺骨:“你也说是曾经,她们已然和离,此事楚家并不知情,楚玉妍无罪,为何收押入监?”
知府跟着附和道:“殿下,她们二人虽已和离,旦毕竟做了两年的夫妻,齐家行事她必然知晓几分,就算不判罪,也需入狱审问才是。”
洛浔奋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圣旨里头明明白白写着,圣上只论齐家之罪,与其余人无关,现已经满门被灭,你们按旨查抄就是,至于旁的,你们还没有资格,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知府连忙爬起来:“下官该死,请三驸马恕罪,下官等依旨办事,不敢僭越!”
齐家担上欺君罔上的罪名,入祖坟也成了罪人。
齐然应是,不想与他们葬在一处。
她生来就各处受限制受委屈,她若不是一出生就被捆在这身份地位上,也应是自由自在,恣意随性的小女娘。
楚玉妍将她的尸身,葬在了竹苑的桃林里,就在叶筱的身侧。
她为齐然披麻戴孝,跪在坟前刻字。
慕长璃与林启音看着齐然的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难过得不能自抑。
这桃林之中的坟,又多了一座。
议政殿内传出瓷器摔碎的声响,殿外站着的御林军瞬间紧绷着思绪,就等里头的九五之尊一声令下,他们就进殿内带走人。
茶盏摔碎在洛浔面前,里头的茶水,溅湿了她朱红色官袍的衣角。
龙椅上的慕邺语气怒然:“洛卿,齐家当年可是有你相助,得以做上皇商,这齐然是女子的事情,你可知晓?”
齐家出事,最先殃及到的就是她与慕颜。
现下只有将自己与慕颜,从此事中保证清白之后,才能保住其余的人。
洛浔低下头作揖,指尖陷入掌中的肌肤,她忍着心头的酸涩:“臣,不知。”
“你不知?”慕邺怒声问道:“孤素有耳闻,你与那齐然往来甚密,你助她登上皇商,她助你离州叛乱,开通互市商道,你会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
“洛卿,可是想要与她一样,欺君吗?”
“圣上,若不是何敬与李氏串通泄私仇,齐家早已能做皇商为朝廷效忠,何须臣相助?臣只不过是,昭示何敬与李氏的罪证,况且齐家能当上皇商,也是因救灾有功。”
“至于离州叛乱,当时距离州最近,能尽快运来物资的地方,就是盛淮和京州,齐楚两家也是想为国解忧平定叛乱,才会自发运来军需,若不是叛逆者从中作梗,阻挠粮草及时运达,齐家在这事上也无法获得功绩。”
“互市开通以来,边陲之地多有改善,逐渐富饶,开通商道,也是想要为朝中的商贸多得出路。”
洛浔掀起衣角跪下,猛地将头磕在地面上,颤声道:“臣与齐然并无私交,历来共事只为朝中效力,楚家主身为枕边人都不知其真实身份,臣又如何知晓?请圣上明察!”
她一番言论,让盛怒的慕邺逐渐平静下来,可语气里还是带着怒意反问道:“依你所言,你不知她是女儿身,也不知,她后来做出这许多胆大妄为之事?”
“臣只一心,为圣上,为朝廷做事,其余人等,臣无心相知。”
洛浔的手覆在破碎的茶盏上,手心与碎屑相触,压低了力道,划入了掌中。
齐然,吾之挚友……
“这么一说,是孤被怒气冲了头,错怪你了?”
掌中的鲜血流出,混入地上的茶渍中。
洛浔极力压下心头的悲痛,与愤愤不平的怒意:“臣不敢,臣一时惶恐,请圣上恕罪。”
“你起来吧。”慕邺看着她跪拜在地的身姿,转而一想,怒意消下了大半:“你所言非虚,连楚玉妍身也不知她的身份,何况是你?”
王闲顺着眼色,又为他端上了一盏茶。
慕邺饮了一口,带着试探问道:“如今齐家所有家产,都已充入国库,可楚家毕竟与齐家联姻两年之久,其中还不知有多少相关的,洛卿对此有何看法?”
洛浔心中泛起寒意,慕邺想要齐家的家产还不够,还想要楚家的也入国库。
她眼中黯淡了几分:“回圣上,楚家在此事上,也是受欺瞒甚久,齐家琐事楚家主虽为主母,却都没有涉足参与,在这件事情上,楚家也是平白受屈。”
“那依洛卿所言,楚家就一点罪都没有吗?她们两家可是联姻,其中必定有所互相涉及的产业,齐家已是欺君罔上,其产业也需得查抄,不能因为楚家有份,就此免罪吧?这不全成了楚家的?”
看来不让楚家出些血,慕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楚家只要过了今次的风波,保住楚玉妍,日后也能把失去的补回来。
洛浔抿着唇角作揖道:“那就查抄两家都相关的产业,再让楚家缴纳不该所获的银两,皆归于朝中国库内。”
慕邺这才欣然点头:“如此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吩咐下去,务必办好差事。”
洛浔垂眸,跪地接旨:“臣,遵旨。”
出了议政殿后,洛浔脚步沉重的下台阶,眼前景象令她憎愤。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公主府,一路上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连公主府的下人侍女们,看到她的脸色都害怕的不敢抬头。
心中暗说,今日的驸马不似往常温和,倒令人心中畏惧。
慕颜沉着脸色坐在桌前,与对面的顾子荆干瞪眼。
顾子荆又不听洛浔之言,偷偷溜进公主府,一会儿洛浔回来见到他,估计又得凶他不听话。
这般想着,洛浔正好入了院内,见到顾子荆也不知怎么的,脸色难看至极。
顾子荆还未起身对她作揖,就被洛浔一把揪住衣领,抵到身后的柱子上。
“为什么这么久都查不到苏羽?你到底再查些什么?你对他了解的够多吗?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慕颜诧异的看着洛浔,此刻她发着勃然大怒,质问着顾子荆:“前有筱筱,后有齐然,接下来是谁?你再查不出来,接下来死的还会有谁!”
“阿姐…我真的有在努力查他了。”
“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是不是你想借着他的手,将我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啊?”
洛浔像是失去理智般,将他死死抵在柱子上:“顾子荆,已经有两人为了保住我们的秘密而死,你还觉得她们会暴露我们吗?”
“阿姐,我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做!”
顾子荆双手垂在身侧:“阿姐,你怎么能怀疑我?”
“阿浔,你冷静一点,子荆查不到情有可原,我底下的人不是也查不到线索吗?怪只能怪苏羽此人太过狡猾,如今我们要好好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是,你快放开他。”
慕颜上前拉住洛浔的手,试图安抚她暴躁不安的情绪:“我知道齐然的事情,让你无法好好冷静,可我们现下不能因为苏羽,而去怀疑身边的人,何况子荆没有理由这么做。”
顾子荆瞟了慕颜一眼,抿着唇不语,一双眼里带着诚恳的望着洛浔,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辜。
洛浔闭上双眼缓了一口气,慕颜说得对,顾子荆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也不敢这么做。
一时气昏了头,松开了顾子荆的衣领,转过身去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顾子荆看着她有些发颤的背影,声音沙哑道:“阿姐,你再给我一些时日,我定会查到他。”
“别再去查了,你见到的或许并非是他真实面目,他凡事对你都有所隐瞒,这样查无济于事,我们若一心放在查他的事上,就容易对别的事情放松警惕。”
洛浔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想到藏珍阁的事,咬牙道:“余少渊此人是苏羽的替罪羊,将他找到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顾子荆应道:“我这就让人去找!”
见顾子荆拔腿离去,洛浔又唤住了他:“再去查查,灭了暗血阁的江湖势力,是何方的?”
顾子荆点头对着她作揖后,转身消失在院中。
洛浔松懈下所有紧张的思绪,跌坐在椅子上,慕颜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将她环在怀里。
洛浔突然的情绪失控,定是在宫中慕邺召见之时,让她难以释怀。
慕颜拍着她发颤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阿浔,可是父皇对你说了什么?他要如何对楚家?”
洛浔双手握上她的手臂,呼吸着慕颜身上那抹桃花香,以此让心绪安静下来。
“他想将楚家的产业也归入国库,因此让楚家败落。”
洛浔语气梢顿,缓和道:“我说服他了,不过还是要让玉妍损失些,与齐家相关的产业,以及这两年所赚得收益银子,楚家这波血被吸得多,不过总比全被收了好,我想等玉妍能够缓过来,凭借她的能力,日后也能将失去的赚回来。”
慕颜紧抱着她,洛浔哽咽颤声道:“经此一事后,让玉妍别在京州了,希望能劝得了她,离我们近些,近些……”
慕颜知道洛浔是在怕,齐然出事后,下一个会是楚玉妍。
她小声抽泣道:“放心,齐然在竹苑,玉妍会留在都中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