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外,风雨依旧在咆哮,但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谢疏珩的身后。
他撑在我耳侧的手没有放下,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擦去我脸上混合着雨水和冷汗的湿痕。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怜惜,眼神却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审视着我,仿佛在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完好无损。
“冷了?还是怕了?”他低声问,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
我咬紧牙关,别开脸,拒绝回答,也拒绝看他那双能将人吞噬的眼睛。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抑制,一部分源于寒冷,更多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我奋力奔向自由,最终却只是为你上演了一场狼狈的逃亡戏码。
他没有在意我的沉默,似乎我的任何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收回手,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黑色雨衣的扣子,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将带着他体温的雨衣不由分说地裹在了我冰冷颤抖的身上。
雨衣内侧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气息,这感觉比直接的触碰更让我毛骨悚然。这是一种标记,一种无声的宣告。
“走吧,回家。”他揽住我的腰,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半强迫地带着我走向灯塔出口。
外面,风雨瞬间将我们吞没。几乎就在我们踏出灯塔的同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车门打开,里面温暖干燥的空气与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两个世界。
他护着我的头顶,将我塞进后座,随即自己也坐了进来,紧贴着我。
“开车。”他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引擎低沉地轰鸣,车辆平稳地驶离这片风暴中的海岸。我回头,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在风雨中伫立的废弃灯塔,和那片曾经给予我短暂喘息的海。
它们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雨幕和夜色里,如同我昙花一现的自由。
车内的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谢疏珩没有看我,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但我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地锁在我身上,像一张无形的网。
我们没有回之前的别墅。车子最终驶入了一处更为隐秘、守卫也更加森严的半山庄园。这里的环境更加幽闭,高大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如同幢幢鬼影。
他亲自将我带进主宅,一路上的佣人都低着头,不敢多看我们一眼。他直接把我带进了二楼的主卧室,这里的装修风格极简而冷硬,充满了他的个人气息,比之前的别墅更像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
“去洗个热水澡。”他松开我,语气平静,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短暂的旅行,“你身上都是海水的味道。”
我站着没动。
他转过身,看向我,眼神深邃:“需要我帮你吗?哥哥。”
这两个字此刻听来充满了讽刺。我攥紧了拳,最终还是僵硬地挪动了脚步,走向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无法驱散那附骨之疽般的寒意。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我回来了。
不是回到一个地方,而是回到了他为我设定的命运轨道上。
这一次,他不会再有丝毫“心软”。
这一次,囚禁将会是真正的、密不透风的永恒。
当我穿着浴袍出来时,他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他指了指床头柜。
那里放着一杯水和一片熟悉的白色药片。
“吃了它,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看着那片药,又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兜兜转转,我依然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糟。至少那时,我还不曾体会过自由的滋味。
我走过去,拿起那片药,和着水,吞了下去。
熟悉的麻木感开始蔓延。
他放下酒杯,走过来,将我打横抱起,放在那张巨大的床上。他俯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哥哥。”
“欢迎回家。”
药效袭来,意识沉入黑暗。
家?
不,这里从来都不是家。
这是只属于我和他的,无边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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