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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逝者

枭松了手。

他转身,边整理仪容边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身体,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笙依然握着枪,咔哒一声上了膛,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她此刻真想对着他来一枪,不过她没有。

到了车前,枭早已打开了后排车门:“进去。”

她照做了,不过他没有关门,而是递来棉签和酒精,她接过。

“干这个,受伤是难免的,往后自己想办法,我不会来救你。”

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卷全新的医用绷带,在拆包装之余瞥见笙埋头静静涂抹那道口子,血已经止住了,碘伏涂上去淡化了红色面积。

枭让她伸出手来看好了,然后一圈圈细细缠紧。

开车时,枭从镜子中瞥了一下后排的她,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笙。”

“夫人起的。”

“不,是我。”

枭一脚刹车停在线前,触屏看现在时间,九点一刻。

“那年出事太多,曼秀刚坐上「夫人」的位置,你,是我们某次出任务路上的意外收获。”

“当时你大概几个月大,身上被野生动物咬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就在一片隐秘的竹林里被发现救起送到盛者会,她还年轻,不知如何去对待孩子,在玻璃窗外心疼地直掉眼泪。”

“我在旁边,曼秀跟我说‘我只希望她活下来’,她还说如果你能奇迹般活下来,便为你取一个好名字。半夜你感染,高烧不退,作为「夫人」的工作,她整夜整夜守在旁边,我看着你虚弱的小脸,脑海中浮现出了笙这个字。

竹林深处的孩子,选择了生。你一直不哭不闹,我问她,名字我想好了,这孩子如果活下来,未来能不能跟着我,曼秀不答应。”

笙问:“为什么?”

“你是她上任遇到的第一个孩子啊。”枭笑了,“换我我也不答应。”

“六岁那年你归入我麾下,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选择我?”

“谁知道呢,”枭看向远方,“也许当年就是同情心大爆发。”

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笙把车窗摇下来,让风声足够快到擦着耳朵飞过。

回到盛者会,枭领她上楼到一间收拾好的房间,看样子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书柜桌椅床灯,该有的都有。

“去吧,想在这休息或是找曼秀哭诉,我都不阻拦。”

枭走了,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笙坐在窗边,看外面星星点点的光亮,有几个穿着队服的少年匆匆穿过走廊,忙着他们的事。

「枭」,我还应该跟着他吗?耳边又响起夫人的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乖。她回想小时候和他短暂相处的三年,六岁开始跟着他,九岁他离开,十九岁,他回来。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感觉好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努力回忆也只能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记得午饭后夫人为她披上外套,牵着手带离了孩子们午睡的房间,将她抱了又抱,把小手交给另一只大手中。记忆中的「枭」戴着头盔,靠在摩托车旁,很高大,像树一样。

记得自己坐在桌边,面前摊开书本,枭说,外面的小孩是要读书识字的,你也一样,我来教你。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师父,于是她叫一声,他应一声,正中下怀。

记得他会翻报纸,填数独,密密麻麻的小字印刷在纸上,在她眼中拧在一起变成长长的蚂蚁排队,耳边放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唱成的歌,催自己慢慢睡着。

记得自己大些了,在他屁股后一声声喊他鸟木,他也不恼,只是假装没听见,快步向前走,直到听见她叫师父才驻足回头满意答应。

十年,确实会改变一个人。

脑海里那个随和的大人形象揉碎了,变成了今天钳制住她的,高高在上的代号「枭」。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透过绷带能隐约看到浸渍的里层,笙低头,指甲里还残留干涸的血迹。

这时传来敲门声。

“吃饭。”

是枭的声音。

笙起身,前往大厅,桌上摆着刀叉与两份牛排,边上还加了蛋和番茄酱意面,几个西兰花点缀一颗小番茄,枭已经坐好等她了。

“尝尝夜宵,我煎的。”

本来不怎么饿的,一闻热气腾腾的香味,饥饿马上被勾了出来,笙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枭没有马上开始吃,他将面拌开,添上了半高脚杯的红酒。

“左利手?”

笙抬头,立马和他撞个对视。

“嗯,左刀右叉。”他停顿了一下,“你拿枪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印证猜想。”

被发现了自己的一个习惯,笙感到很不爽,为什么总是在观察自己?明明不了解自己,却要用这种方式装熟悉,不知不觉中被洞察的感觉令她反感。

“你写字刷牙应该是右手。”枭继续说,“因为是我教的。”

“你能不能不要假装很了解我?”

笙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枭不说话了,掏出了一根烟准备点上。

“不许吸。”

他只得尴尬地收起来,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匆匆结束了这顿夜宵,各自回屋。

枭靠在床头读刊物,柜上的手机震动一声,显示为群聊通知,众合会议通知,参会者有如下几位……明日请按时到位,准点开始。

真烦。他拿书盖上了脸,不管离开多久,他还是很不爱开会这项活动,一群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勾心斗角,想想就效率低下。

第二日,众合会议。

临开会前,数不清是几个人,都来找他嘘寒问暖,说些想念与欢迎的客套话,不管讲话时多亲昵,话音落了便坐的离他远远的。

“嗨~”「夫人」移开一把靠背椅,在他身边坐下,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曼秀,又迟到了?”周围有人开起玩笑,“真是十年不变的一贯作风啊。”

“有什么关系。”她随意地撩下头发,“该开始的还没开始,人倒像白痴一样坐那仰着脸干等。”

“好了好了,都安静一下,总归是圆桌集会,没必要搞的剑拔弩张。”

“不管怎么说,「枭」的归会是值得庆祝的,与各位一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更新迭代了多少,以前运转组织功不可没啊。”

“失联这么久,给我们讲讲干成什么大事了呗?”

“无可奉告。”枭职业性的微笑,此刻在众人眼里是不识抬举的挑衅。

“又有什么值得装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抬举。”“这么多年没成就,只能回来逞威风。”

听得到,全都听得到,众人的微表情与下意识动作暴露了内心真实想法,他不用动脑子便可懂得,不意外。

终于熬到了散会,他双手揣在大衣兜里正欲离开,被身后的高跟鞋声追上。今天的「夫人」依然戴了大帽子,不过换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包臀裙,胳膊夹着一本活页文件夹。

“阿笙怎么样啊?有没有亏待她。”

“别提了,像带了个仇人。”

她开怀大笑:“正常啊,我们本来就是一群问题大人领着一群问题小孩做事。”

“我是一个做了错事的人,”枭摇头,“为什么她还愿意跟着我?”

仿佛听出了话外音,曼秀否认:“不是命令。”

“可能因为,你恰巧出现在这孩子成长的关键几年。”

“我给的只有三年,并没有什么额外关照。”

“就算是海平面,对于阴沟来说,也是高海拔了。”她说,“你走后,我送她去参加集训,这些年一直是过集体生活。没办法,我这里孩子多,照顾不过来。”

闻言,他沉默了,咬着烟看向远方思考着。

“总而言之,好好待她。”曼秀不客气地抢过打火机,“不许抽烟。”

“这点你们倒是很像。”枭无奈地说。

房子里没人的时候,笙会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写写画画,戴上耳机听歌,这是她独有的享受。

手机亮了,云行发来一条消息。

云行:还好吗?你的旧日师父人咋样

笙:别提了,昨天差点一命呜呼

云行:这么恐怖,那你还回夫人那边不

笙:我还在考虑

云行,是集训营中结识的朋友,后来和笙成为搭档,经常一起训练,去年因成绩优异升入高级训练营中提升实力。想到以后只能跟着枭过那种玩命的日子,她甚是想念云行。

笙:真羡慕你…

云行:羡慕啥,我还羡慕你有师父还是继女呢

笙:其实从见面到现在我还没叫过他师父

门响了,枭回来了。笙在楼上探头偷偷看他,他先是脱下长西装外套挂起来,接着走来走去地打电话,把自己关在一楼他的房间内。

她下楼,去倒水喝,顺便想去偷听一下他在干嘛,但是在她刚倒完水起身时,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醒了?”枭站在身后,脱去外套,里面穿了黑色马甲与白衬衫,没有小时候印象中那么瘦了,但在同龄人中算身材姣好的。

“关于这十年的缺席,我很抱歉。”

“如果你肯认我这个师父,就继续跟着我,我十分愿意带你,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个教徒的机会,好吗?”

笙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开始道歉,只见枭递来一个手提袋,要她接着。

“领带,送你的,红黑斜条纹。昨天的西装很衬你,但少条漂亮的领带,下次系上,好吗?”

枭看她接过,满意地笑了。

“伤口记得常消毒,换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问我要,我的弟子,一定要比他们那些孩子出众。”

望见里面精致包装的领带,笙想起昨晚他说,你一直很安静,没有小时候活泼了,当然更小的时候也很安静,孩子们哭闹,只有你在一旁自己玩,现在不求以前,我们相处可以轻松点的。

对他这个重归的师父,笙的心情很复杂,半是小时候记忆里的眷恋,半是时间留下的生疏,还有看着他眼角细纹的不舒服。她必须承认,他老了,再不是年轻的师父,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笙上楼换好了他给的一身西装。

她不会打领带,只能站在枭面前让他来完成,只见他上上下下交叉穿过,几下便完成了,枭让她面对着梳妆台镜子坐下。

“半温莎结,在女孩身上好看。”

镜子中的她梳着三七分中等长度的头发,别在耳后,深灰色西装搭色调偏蓝的白衬衫,胸前的斜条纹红黑领带的色彩是锦上添花,显得正式之外还消去几分单调呆板。

背后穿着黑马甲的枭双手撑在椅背上,满意地望着镜中人,嘴角上扬,仿佛在看一幅他亲手打造的杰作,此时此刻,仿佛他们是真的亲人。

笙问:“为什么你的西装外套是长款的大衣?还有,为什么我的西装不是和你一样的黑色?”

枭笑答:“和我一样很好吗?我个子高,喜欢长款,另外穿黑色显瘦,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看。”

“对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也一起来。”枭双手插兜,轻描淡写地说,“这次没有人身危险。”

下午天阴了,乌云飘在头顶上,偶尔有几只鸟嘎嘎叫着飞过。枭开车带她去了一处偏僻的园子,大门上用繁体刻着“钟灵毓秀”四个字——原来是个墓园。

枭递给笙一支白菊花,沿小路拾级而上,到了一块碑前,上面隐约刻着“蛇厉”二字。他上前一步去献花,后退半步摘下礼帽,深深鞠躬三次。

“师父,我回来了,带着我的徒来见你。”枭静静看着碑上手工刻的字说,“这是我师父,和名字一样,是个狠角色。”

“不像曼秀他们那样的继承制大称号,代代有相同的分工,我们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自由。师父他,心愿一直是世界和平,做了一辈子的保密工作。”

一直阴沉的天终于开始滴雨,师徒俩撑起手中的黑伞,她跟在他后面,默默看这片墓园中的碑铭,或有名,或无名,各种身份的亡者皆沉眠于此。笙看到有年轻的少年先于他的老师离去,碑上刻着师父的悼词;看到空空的墓地,碑上署名的人还在世便为自己准备好了地方;也看到无名的二人葬在一起,碑上刻画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图案。

枭慢慢停下脚步,在一块稍大带顶的碑前,上面只有“女爵”二字,他鞠了一躬,她有样学样,也鞠躬。

“女爵是谁?你认识吗?”

枭说认识,但已经永远死了。

“我之前教你用枪,告诉你枪口永远不能指向自己人。”

“所以女爵死于……”

“死于同袍之手。”枭答。

笙以前听夫人讲过,「女爵」出事那一年,正是夫人上位那年,任何事发都操之过急,在那之后「女爵」这个称号便在盛者会史册中被抹去,大家都避讳提及这个名字。

笙很好奇,但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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