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
午夜的清脆钟声响起,从遥远的钟楼飘荡到月色下安静矗立的神殿。
沐浴更衣过后的圣子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金色的牢笼里,以一种那些贵族口中的“圣洁”姿势,等待着为今夜的贵客赐予“恩泽”。
他双手被一根从笼子顶端垂下来的黑色锁链吊起,大腿和脚踝各被锁链紧紧束缚着,强迫他只能以一种跪坐的姿势等待客人的到来。
白金色的衣服和漆黑的锁链将他牢牢地包裹、束缚着,充斥着一种神圣与涩情交织的香//艳味道,轻而易举地勾出人们内心最深处的亵渎**。正如那些贵族们所说,这是神明赐予他们的礼物。
只是可惜了,这件礼物他们拆不开。
萨莱维拉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特制的,里面藏着数十位**师设下的禁制,压根撕不破也脱不掉,花了重金才进来神殿的贵族们因此也只能看得见却吃不到,被勾起的满腹火气无处发泄,便只能从别处折磨可怜的圣子——
当然,那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为了传言中那份,“神赐的甘露”。
萨莱维拉维持着这样难受的姿势等待了许久,才听见门开的声音。但他眼前被人蒙了一层黑纱,即便是循着声音抬起了头,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提着灯朝这边走近的人影。
他辨别不出,那究竟是不是阿斯莫德。
几乎是下意识地,萨莱维拉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一些。直至那脚步声走近了,朦胧的黑色身影俯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轻笑着嘲了一声:
“萨莱维拉,你居然在发抖啊。”
熟悉的声音和体香将萨莱维拉从恐惧营造出的臆想里抽离出来,尽管这声音的主人曾将他折磨的苦不堪言,可在这一刻,他却依旧没有缘由地放松了下来。
甚至感到庆幸。
“阿斯莫德。”萨莱维拉隔着黑纱同眼前的男人对望,“你不是最厌恶人类了吗?如今居然肯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但阿斯莫德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用了萨莱维拉先前说的那句堵了回去:
“和你没有关系。”
萨莱维拉一噎,干脆也不再追问。他索性就将这一切理解成了恶魔心血来潮,想出来的玩弄他的新花样,毕竟这家伙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就问过许多次有关他这两年间不堪回首的经历。
且总是夹杂着许多腌臜的、不堪入耳的荤话。
那时的萨莱维拉一概选择咬紧下唇,闭口不答,所以阿斯莫德就只好选择自己亲自体会一遍了。
看着像礼物一样被绑在床上的人,阿斯莫德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好生欣赏了一番,又忍不住低下头来,在那红润的唇上啄了一下,而后才凑在他的耳边问:
“萨莱维拉,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些贵族们都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这句话轻飘飘的,洒出的热气弄的萨莱维拉耳根有些痒,不自觉地别开了头,又被恶魔捏住下巴别了回来,亲昵地在耳根那里用舌尖舔了下。
食髓知味的身体立刻轻颤了一下,喉咙中溢出几丝暧昧不清的声音。
“他们也会这样对你吗?”
低沉的声音混着些许愠怒,类似的情形,萨莱维拉已经经历过许多,也因此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他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了句:“不会。”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恶魔一时之间有些怔愣,按在萨莱维拉的腰间想要继续往下探索的手也一瞬间停住。
随后,他听见萨莱维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竟软下了声音,像是妥协了一样:
“放开我吧阿斯莫德,那些贵族究竟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亲手来教你。”
…………
到萨莱维拉被锁链松开的那一刻,阿斯莫德才对自己的色迷心窍感到感慨和后悔,毕竟以萨莱维拉的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亲手给他示范那种东西……莫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跑?
但这一次他错了,被松开后的萨莱维拉非但没有一点想要逃离的意思,反而真就像他承诺的那样,拉着阿斯莫德的袖子,来到了床边放着许多奇怪器具的长桌边上。
“萨莱维拉,你别想耍什么花样。”阿斯莫德警告道。
“怎么会呢,尊贵的客人。”萨莱维拉冲着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曾经我被这个囚笼困了两年都未能逃出去,还是你亲手打破了它,才将我带走。如今你铸造了一座更加牢固的,我又怎么可能逃得脱?”
说着,他从长桌上拿过一个金属物件递到了阿斯莫德的手心。
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锋利匕首。
但接过匕首的阿斯莫德完全搞不懂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他还在疑惑之时,萨莱维拉已经牵着他的手,将匕首锋利的刀刃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用力一压——
锃亮的匕首刺破雪白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涌了出来,很快在萨莱维拉的锁骨中蓄出一小汪的血池,又顺着往下淌,染红了他穿着的那件白金色的衣袍。
“咚!”匕首从阿斯莫德的手里滑落到地毯上,撞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反应过来什么之后,立刻要去查看眼前此人的伤口,可萨莱维拉却抬手拒绝了他。
而后银发的美人虚弱地笑了一下,扶着阿斯莫德的肩膀踮起脚尖,将自己脆弱的、染血的脖颈凑到了阿斯莫德的嘴边,像是一个乖顺极了的食物:
“好了……现在,尊贵的客人,您可以吃掉我了。”
美味可口的食物近在眼前,阿斯莫德甚至能够清晰地闻到血液浓重腥甜的气味。
而后贴在他身前的“食物”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在恶魔的耳边低语:
“如果觉得这样不够的话,后面还有许多……‘工具’,你可以用那条带着倒刺的鞭子鞭打我,也可以用那根长长的银针刺穿我的喉咙和手腕……之前的贵族老爷们很喜欢用这些,所以,阿斯莫德,选一样你喜欢的吧。”
话落,他将自己的脖颈又往阿斯莫德的嘴边送了送,一副心甘情愿、引颈受戮的模样。
可阿斯莫德却分明看得见,他在细微地发着抖。
倘若此时换做是其他来此寻求“恩泽”的贵族,被这位圣子殿下这样贴心地伺候着,恐怕早就忍不住扑上去,将这些被恩赐他们的血液吞吃殆尽了。
这可是“神赐的甘露”,据说只需要一滴就能够医治百病,吃的多了甚至能够长生不老。
因此但凡有些家底的勋贵,都甘愿花重金进来神殿内,领受圣神赐予他们的恩泽。两年前,这些人就是借此才在那场大瘟疫中留住了性命……
可如今,恶魔却任凭腥甜的味道在神殿内弥漫,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扶着他肩膀的萨莱维拉很快因为失血而有些脱力,踮起的脚尖开始打起颤来。阿斯莫德离得他近,还能清晰地听见他逐渐粗重的喘息声。
像极了他们之前做///爱的时候的样子。
但如今,阿斯莫德被勾动更多的却并非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戳了一下,又酸又疼的,难受极了,先前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欺负人的念头,竟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转头看向了长桌上那一长串的器具。
原来这些东西不是淫//具。
而是刑具。
用在身体各处地方的都有。
阿斯莫德忽然没有来由地想起了萨莱维拉手腕和脖子上那些浅淡的伤疤,原来那些疤痕并非是被铁链磨出来的,而是被这些刑具反复折磨出来的,就算用最好的灵药也难以完全消解得掉。
他缓缓地托住了萨莱维拉的腰,在对方快要因脱力而站不稳时将他拥进了怀里。
而与他手上堪称温柔的动作不同,无形的力量伴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将长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金属器具全部碾了个粉碎!
萨莱维拉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疑惑地道了句: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如今只能将胳膊搭在阿斯莫德的肩膀上,借由对方托着他腰的力气勉强站着。
而阿斯莫德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拥着怀里几乎软成一团的人,视线却落在了地上的那柄匕首上,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萨莱维拉曾经挥舞着匕首与他战斗的样子。
虽然让人头疼,却又实在耀眼。
但那前提是……他不知道匕首对怀里的人意味着什么。
“萨莱维拉,你不适合用这种短兵器。”阿斯莫德凝视着地上闪着寒光的匕首,心念微动,将这最后一件刑具碾成了粉末,“还是剑更适合你。”
“……是吗?”萨莱维拉虚弱地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深,此刻却还在不断地流着血,传来一阵阵如同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然而下一秒,那地方却被一片湿润的温热所包裹,软滑的舌头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碾过伤口,将那处的鲜血尽数地舔舐干净。
和曾经那些贵族们发狠的啃咬不一样,这样的动作,居然让萨莱维拉想起了舔人的小狗。
但是恶魔与小狗……
反差实在太大,萨莱维拉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阿斯莫德嘴角沾着一点血迹,抬起头来不满地质问。
而萨莱维拉却摇摇头,拍了拍阿斯莫德的肩膀道:“没事,你继续。”
阿斯莫德眯起眼盯了他两秒,再一转头,却见那伤口又流出了许多血,一丁点要凝血的迹象都没有。
他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这句疑问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萨莱维拉愣了许久都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只好反问:“什么?”
阿斯莫德直直地盯着那些鲜红的血液:“为什么你的伤口会一直流血?”
萨莱维拉的回答简单直接:“为了方便食用啊。”
他喝的那碗灵药就是为了让他的凝血功能彻底破坏,不然,一直叫那些贵族老爷们用力往外吸,多辛苦啊。
解释了这么一句,萨莱维拉抬起头来,看向已然怔愣住的阿斯莫德。他不由得觉得好笑,随即从喉咙里笑出一声虚弱的气音:
“阿斯莫德,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说好了想看看那些贵族如何折磨我的,现在却不光毁掉了所有的刑具,甚至还想给我治伤?”
他这话说完,阿斯莫德托住他腰的力道一瞬间大了许多,眼神阴狠地凑到了他的耳边:“怎么?你难道就那么想我用那些玩意儿折腾你?”
然而对于这一句,萨莱维拉却只是笑着,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说真的,现在连萨莱维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一边恐惧着那些持续了两年之久的折磨,一边却又隐隐期待着更进一步的疼痛。
因为只有足够疼了,他才能知道自己眼下所处的并非一场幻梦,他才能确定自己的确曾经短暂地获得自由,的确曾为反抗军送去过扭转局势的转机。
但是偏偏,眼前的恶魔竟温柔到不可思议。
这不应该的……明明阿斯莫德该是最恨他的,该是会将他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可为何现在却……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他不安地发问:“阿斯莫德……我是在做梦吗?”
恶魔对他的问题置之一笑,转而抱着人回到了床上,用魔力将他脖子上的伤口强行愈合,最终却给予一个对萨莱维拉来讲堪称残忍的回答:
“你猜呢?”
说完,他便不再听萨莱维拉继续说什么,俯下身去,用一个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
其实,阿斯莫德也想不通自己今晚的行为是出于何种目的。
明明建造神殿将萨莱维拉重新关进来的是他,想要按照那些贵族的方式折磨萨莱维拉的也是他,可偏偏,在萨莱维拉将自己过往的痛苦一点点地剖白给他看,又将匕首亲手交到他手中时,他却因无名的怒意而将所有的刑具悉数毁去。
……甚至还给萨莱维拉治好了伤。
这背后的原因,难道又是因为他在嫉恨曾经在宿敌身上烙下伤疤的不是他自己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却是很清楚——
不是。
或者说,不只是。
尽管他的内心始终在逃避,始终没有承认,但事实上却就是……他心软了。
并非是在初次重逢时看见萨莱维拉变得弱小后的震惊与失望,而是发现对方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倔强的、不择手段的人之后,想要复仇时,对方却忽然以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对他坦露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
你向猫儿拉起弓箭,猫儿却翻出肚皮,对你露出满身的伤疤。
于是阿斯莫德再难说服自己拿起武器了。
当然,他并不会因此忘却他这一千年里遭受的屈辱与痛苦,只是在今夜,他想要稍稍地歇息一下,短暂地回到一千年前,他们还不曾为敌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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