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的空气凝滞了。
花了一会儿的时间,阿斯莫德才算是理解了萨莱维拉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一双眼睛逐渐睁圆,后槽牙用力到几乎咬碎,最终却是被气笑了:
“萨莱维拉……是我没有喂饱你吗?”猛地,阿斯莫德掐住了身下之人的双颊,“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想着那些人类?!他们就真的那么好吗?!”
“我……唔!疼……”
萨莱维拉用力想将阿斯莫德捏住他脸的那只手给掰开,但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掰不动分毫,反而叫那力道越来越大,掐的他骨头生疼,连话也说不清楚。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那句话是怎么被扭曲成这个意思的,但眼下,恶魔似乎压根不想听他解释,满腔的怒火朝着小腹涌去,萨莱维拉只觉得连接处传来了可怕的感觉,他挣.扎,却只能让那地方变的更兴奋。
“疼?”阿斯莫德嗤了一声,讽笑着说道,“现在觉着疼,可方才不是还求着想要我的……吗?”
“不……”
萨莱维拉用力拍打着压在身上的肩膀,下一秒,未能说出口的辩解就彻底被一个粗暴的吻堵了回去……
…………
”””
时间流转,等神殿内再安静下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萨莱维拉有种错觉,自己仿佛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但即便如此,他的灵魂也依旧被恶魔牢牢禁锢着,关在欲和痛交织的囚笼中,永远无法逃离。
恶魔盘踞在他身上,像是一只贪婪的巨龙,又仿佛一条恋主的大狗,在萨莱维拉的身体上一寸寸的嗅闻、舔.舐,好似在宣示主权。
他们这样状似温柔地温存了许久,阿斯莫德才舍得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人因……而迷离的双目。
“阿斯莫德……”
意识模糊的美人在他的注视之下下意识地叫起他的名字。
即便是被那样对待过了,他的声音却还是柔和的,带着些沙哑,听起来实在是温柔极了,好像方才的那些宣泄,不过是眷侣之间表达亲密的方式而已。
阿斯莫德有些恍惚,在某一个瞬间,他竟真的觉得他们之间的那些仇怨都不复存在,或者说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就这样被吸引着低下头去,在萨莱维拉红润的唇上轻柔地印下一吻。
而后却闭上了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讽刺地笑了——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是和那时一样没出息,只要萨莱维拉稍微从他那冷硬的外壳下露出一些柔软,他就不可遏止地会陷进去。
……简直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
阿斯莫德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争执,就发生在他们踏上旅途的第二百三十八个夜晚。至于争执的缘由……
和眼下一样,又是那些可恶的人类!
其实最开始的阿斯莫德并没有那么讨厌人类,这些平庸的生灵说到底只是光明神一时兴起,仿照她自己的样子捏塑出来的小玩意儿而已,和地狱里那些从他影子里诞生的魔物没什么两样。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于恶魔来讲,“人类”不过是凡间万千生灵中平平无奇的一类罢了。
直到那个晚上——
那晚的月色一如既往的美,他与萨莱维拉坐在一处小山崖上,望着山下随风摇荡的金色麦浪,和麦田之外,亮着零星灯火的小村庄。
这样的景象本该和以往的每一个月夜一样,是静谧又美好的,可偏偏,萨莱维拉说出的一句话,将这一切彻底打破了。
阿斯莫德至今仍清晰记得萨莱维拉当时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温柔的、带着些许迷茫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偏偏刀子一样往他心上扎。
他说:“阿斯莫德,你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我觉得,你说的好像不对。”
“魔物和人类,或许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至少他们不该成为神战的牺牲品。”
“………”
每一句话都砸的阿斯莫德的心脏发懵发疼,以至于在萨莱维拉说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阿斯莫德都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身侧的人,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阿斯莫德才说了话:
“不一样吗?但他们和魔物一样,不都是被捏塑出的存在?还是说,因为魔物长的更丑一些,所以你不喜欢他们?”
阿斯莫德抓住了萨莱维拉的衣角,像是在挽留:“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也给你捏好不好?我可以比伊黎伽捏的更好看的……”
可萨莱维拉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阿斯莫德,我想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他便从山崖上消失了。
阿斯莫德在山崖上枯坐了三天三夜,却始终没能等到萨莱维拉回来。
他赌气地回了地狱。
那时候的地狱还没有建起那座奢华至极的宫殿,血月的照耀之下,灰黑的土地冰冷且荒凉。
曾经的阿斯莫德是不在乎这些的,可那次回去之后,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冻住了,有些冷,也有些疼。
那是阿斯莫德第一次体味到这种奇怪的情绪,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人类给这种情绪命名为“孤独”。
回地狱的第一日,阿斯莫德沉浸于气愤中。
回地狱的第三日,阿斯莫德开始忍不住地给萨莱维拉找补,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回地狱的第十五日,萨莱维拉回来了,可阿斯莫德却又变成了一副赌气的样子,不肯搭理他。
于是那一夜山崖上的两个人就像是调换了一样,拉着对方衣角的人变成了萨莱维拉。但不一样的是,阿斯莫德到最后也没有一言不发地消失无踪,反而在萨莱维拉放软了声音说了什么后,就情不自禁地原谅了他。
他记得,那时萨莱维拉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
“阿斯莫德,你不理我了吗?”
…………
往昔的回忆渐渐收束,阿斯莫德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因疲惫而昏睡过去的人,低下头去,在那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下。
其实那段回忆还有后续。
在萨莱维拉回来之后,他嘴上没再这件事,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隐约在恐惧着,萨莱维拉会再度离开他。
为了挽留,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他搜罗来了世间最罕见的石材与黄金,亲手为萨莱维拉锻造了一对手镯。
在审美这方面,阿斯莫德还是很强的。他锻出的那对手镯精美漂亮,戴在萨莱维拉的腕子上,将人衬的越发好看了。
萨莱维拉此后便一直带着那对手镯。
就连他们反目,刀兵相向之后,也是一样。
阿斯莫德想不明白,以萨莱维拉的实力应当早就看破了手镯中藏着的追踪法咒,可后来为何明知如此也还要一直带着?
他曾以为那是因为萨莱维拉还念着他们之间的情谊,天真地幻想过萨莱维拉终有一日会再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再拉着袖子问他一句:
“阿斯莫德,你不理我了吗?”
可最后,他等来的却是刺穿心脏的长剑……
萨莱维拉到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了人类那一侧,就算他早就已经清楚地看清了这种生灵的肮脏和卑劣。
和现在一样。
真可笑。
阿斯莫德在心底冷笑几声,看着身下睡熟了的萨莱维拉,渐渐低下头去,双唇贴上那纤细的脖颈,感受着着温热的血液隔着一层皮肤鼓动、流淌。
以往他也喜欢在萨莱维拉睡熟之后这样摆弄,来满足自己那阴暗的掌控欲。
可这一次,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张开嘴,令尖牙刺破对方的喉咙,让身下这个不乖的家伙彻底变成一具只属于他的尸体。
至于他心里算计好的那些报复通通都不理了,他就带着他的萨莱维拉回去地狱,让那些卑贱的人类永远无法染指。
然而尖牙在细软的皮肤上磨了许久,却也只是咬破了一点皮。阿斯莫德咂摸着那点腥甜的血,最终还是大发慈悲地暂时放过了睡梦中的可怜美人。
而后他捉起对方的一只手腕。
那手腕上早就没有什么镯子了,苍白且细痩,看上去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器一样,比阿斯莫德印象中的要脆弱上许多。
他眸光渐渐暗了下来,无意识地摩挲起手心细滑的腕子,却忽然动作一顿——
他摸到一小道细微的凸起,低头看去……是一道疤。
阿斯莫德就那样定定地盯着那道疤痕看了很久很久,握着手腕的五指愈发用力,几乎要将脆弱的腕骨折断了。
睡梦中的人很快皱起了眉头。
然而那样大的力道却在下一瞬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消失,只余下五指印下的可怖指痕。
…………
正值午夜时分——
圣城区那些贵族老爷小姐们住的地方,依旧是灯火通明。歌声与欢笑响彻着这片土地,舞会与纵欲仿佛无休无止,就像普通百姓口中说的那样,这里是人间的天堂。
罗密尔伯爵的城堡内,一轮又一轮的舞会在这里不间断地进行着,早已成了贵族们宣泄**的风月场,和各种情报信息的交换所。
尤其每逢夜晚,整个圣城区接近三分之一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都会在此聚集。
但是在今夜,这座城堡内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一张陌生的面孔混了进来,并悄然坐在了一个角落。
阿斯莫德的视线在人群之中扫过,仔细分辨着,谁的身上沾染了萨莱维拉的气息。
他辨认了许久,却压根分辨不出结果,但这并非是他的感知不够灵敏,而是因为在场的众人,几乎每一个都曾去过神殿。
甚至包括了最不起眼的仆人。
阿斯莫德讽刺地嗤笑一声,眼底逐渐漫起杀意。
也对,如果连去神殿的**都能忍得住,又怎么可能会在深夜里来到这种纵欲之地?
城堡中,激昂的乐声进入了**,阿斯莫德从座位上站起,缓缓地朝着舞池中央侃侃而谈的中年男性走去,伸手一召,漆黑的长剑便握在了手中。
他像锁定了猎物的头狼向着猎物一步步地接近,而愚笨的猎物却对此毫无所觉。
直到——
剑光闪过,中年男性的双手被齐齐斩断!
猩红的血喷涌而出,男人立刻惨叫起来,周围人也瞬间乱作一团,男人女人的尖叫声、士兵前来护卫的兵甲声,很快盖过了舞会悠扬的乐声,将人间天堂变成了修罗场。
而恶魔就在其中闲庭信步,不慌不忙,抬剑便将那个中年男人的头颅斩落,随后转眼又盯上了下一个猎物……
以此作为开始,圣城区一场惨烈的大屠杀拉开了序幕。
补好哩[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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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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