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将宁王一路抱至龙塌，宁王自知僭越，挣扎起身，可被这小祖宗颠簸了一路，腹中疼痛愈甚，只能屏息压痛。
小皇帝急得手足无措，恨不得自己替皇叔受了。
宁王调息片刻，疼痛稍缓，手肘撑着床榻起身，却被小皇帝按住，“皇叔莫动，躺下歇着。”
宁王无力与他抗衡，只道：“躺下不舒服，陛下能否扶我去坐着？”
“好，皇叔慢些。”小皇帝搀宁王走至椅旁，宁王撑腰缓坐。
宁王这才想起身上这个被自己怠慢了半日的孽畜，双手捧怀安抚着，觉得比上午沉坠了不少，压的自己腰胯疼。
索性太医来的及时，诊过脉后说：“宁王殿下怀娠九月有余，心绪和身体波动太过，胎气不稳，只怕……只怕是要临盆了！”
小皇帝呆在原地，皇叔有娠九月……九月……那不就是那晚……自己和皇叔……
“太医！你来帮皇叔接生！务必别弄疼皇叔！”
“皇上！产子自古靠怀胎之人自行分娩，医术只能为辅，产痛自也无可避免，万望陛下与王爷恕罪！”
这些宁王早就问过医者，医术古籍他也已看了数册，“行了，本王心里有数，时候还早，你先退下吧。”
“是，还请王爷保重，微臣告退。”
小皇帝跪在宁王身旁，“是琪奴惹皇叔动了胎气，琪奴罪无可赦，请皇叔责罚！” 重重磕在地上。
宁王扶额：“不是陛下的错，是这孽畜自己想出来，陛下请起。”
“皇叔这么厌恶你我的血脉么？要称他为孽畜。”小皇帝泪眼朦胧的望着宁王，并不起身。
宁王一顿，他何曾没起过除去孽胎的念头？那日去京畿大营操办军务，纵马往返，当晚小腹绞痛，身下落红，随即问医竟诊出有孕。
他原是想随孽障自生自灭，未曾服用安胎药，也未懈怠朝政。自那日起便落红三日，腹痛八日，本以为他已经不在了，谁知数月后自己呕吐不止，一把脉这孽障还在。
他问郎中要了一贴堕胎药，汤药送至嘴边，脑子里却是琪奴幼时那张稚嫩的脸。皇叔，皇叔的叫个不停，转眼他已十九岁。不知道腹中孽障能与琪奴有几分相似……
“琪奴，以皇叔的性子，若是想除他，还会留他到今日吗？”宁王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小皇帝这才明白，可还未来得及欢喜，就见宁王难耐的撑腰挺身，小皇帝上前扶他，却不知该如何能让他好受。
小皇帝见宁王腰后空悬，拿了个软枕塞他腰后，自己给他揉着腰侧，宁王在椅中僵着身子，抿唇忍耐几息。
“陛下何时学会伺候人了。”
“侄儿伺候皇叔，本是应当应分的，更何况皇叔这般辛苦，琪奴心疼皇叔还来不及。”
宁王宠溺哂笑，扶着小皇帝的手臂借力起身。
“于朝阳殿终归不妥，臣就不在这久留了。”
“皇叔要去哪？皇叔身子都这样了，应在此处安产。”
“臣还想要这张老脸，趁着还能走动，回自己宫里，自己宫里臣更习惯些，有助生产。”
“原来如此，只是皇叔如何能走得，路上疼起来可如何是好 ？请皇叔乘御撵。 ”
“步行利于胎儿下移，这会发作起来稍加忍耐尚可挨过。”
小皇帝将披风给宁王披上，在领间仔细打了个结，隔着披风抚了抚宁王圆挺的肚子。
小皇帝虚揽宁王，于殿前拾级而下，宁王身前隆起遮挡视线，他只好扶着小皇帝的手臂。
“皇叔，当心些。”
在殿外侯着的青鸾，见状快步走来。
“给陛下和王爷请安。”青鸾屈膝行礼。
“青鸾姐姐平身，皇叔要临盆了，去交泰殿。”
宁王被小皇帝和青鸾搀扶缓行，随后的是一行宫人侍卫。
走至长街发作起来，宁王撑腰挺腹，吐息急促，骨节分明的手攥着青鸾的藕腕。
小皇帝环住宁王腰身，希望能让他省些力气。
“嗬……嗬……好了，走吧”
宁王歇了一会儿，方敢走动，只是身上愈沉，他不得不走的慢些。
到了寝殿，宁王被扶至床榻，躺下腰后酸疼的厉害，他手指在痛处按着，青鸾见状熟练的替他揉腰。
小皇帝把太医全数召至偏殿，以备不时之需。
宁王痛时在被褥间辗转，不痛时便在床头倚坐，甚至拿了本书打发时间，此番躺了一个时辰他就要下床。
“皇叔为何不好好歇着？怎的执意要下地？”
“现在疼的时候还短，躺的浑身难受，估计还要些时辰，熬个一两天也说不定。”
小皇帝听了心惊。
晚膳，宁王用了两口撂下碗筷撑摩挲腹底，小皇帝忙上前揽住宁王肩背。
“皇叔！”
“嗬……这会儿怎动的这样厉害……呃……”
宁王撑不住向后仰了仰身子，好在有小皇帝扶着，不至跌倒。
小皇帝见宁王的肚子起伏颇为剧烈，伸手安抚，果然渐渐止住那小东西躁动。
草草用了晚膳，小皇帝伺候宁王洗漱更衣。
“天色不早，臣就不留陛下了，回去别忘了让人处理背后的伤。”
宁王站着下逐客令，小皇帝给宁王系腰间系带的手一顿。
“皇叔夜里要生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宁王脸色并不好，小皇帝从小到大对自己可是唯命是从，如今自己却支使不动他。
宁王迈步至床沿，腹中一阵剧烈收缩，他撑床而坐，此番疼痛来势汹汹，宁王面色痛苦，手掌在肚子上打转。
“皇叔！”
小皇帝到一旁给他按揉腰侧。
“皇叔这样叫我如何放心？今晚我必定是要陪着皇叔的。”
紧绷的肚子带着腰也僵硬无比，小皇帝虽不能替他缓解腹中疼痛，有力的按摩也可让他的腰不那么疲累，于是宁王心就软了下来。
“陛下若是不嫌弃，今晚将就着穿臣的寝衣吧。”
“谢皇叔！”
小皇帝更衣的功夫，宁王又疼了一阵，完了又让人取来外敷的伤药。
“让我看看你的伤。”
“皇叔，我的伤原是不打紧，若是惊吓皇叔就不好了。
宁王只盯着小皇帝不语，随后打个让他过来的手势，小皇帝便乖乖跪在他脚下。
宁王自小皇帝背后把他单薄的寝衣剥至腰间，少年单薄的身板瞬时就暴露在空气中，小皇帝肩宽腰窄，微微弓背，中间的脊柱节节分明。三条粉嫩的鞭痕交错在他背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当时虽气极，却也只用了七八分力，可还是把他的琪奴伤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怀着身子即将分娩的缘故，宁王格外的伤情，胸腔里的自责心疼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宁王指腹蘸了白色的药膏，仔细涂在小皇帝伤处，伤口遇药激的小皇帝脊背一紧，随后小皇帝又马上放松下来，由皇叔处置着。
宁王看他这般忍耐无非是不想让自己难过，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自下颌砸在小皇帝背上。
“皇叔……”
小皇帝吓得赶紧从地上起来，草草披起衣服，坐在宁王旁边将他揽在怀里，替他拭泪。
“皇叔，我无事的，早就不疼了，倒是皇叔这样哭，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小皇帝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宁王梨花带雨，皇叔被产痛折磨了一天，脸上本就没有多少血色，额前发丝些许垂落，倒生出一番别样的美来。
随即小皇帝就在心里骂自己，皇叔为自己生着孩子，又为自己哭成这样，自己却在此时存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皇叔，你莫哭了，倒叫侄儿心疼。折腾了半晌，皇叔躺下歇着吧。”
小皇帝扶宁王安置了，自己在他身边躺下，衾被间皆是皇叔平日里熏的香气，小皇帝满足的猛吸一口，感受着皇叔平缓的气息，若皇叔疼起来呼吸一乱，他能立刻感觉的到。
夜里两人多半时间是清醒着的，产痛将宁王折磨的翻来覆去，小皇帝在旁为他捶腿揉腰。
次日早上，宁王又被疼醒，这时小皇帝已经下朝，他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呃……额……”
宁王侧身手抓着床沿，另一只手扶着腰侧，小皇帝为他按着后腰。
过后宁王闭目养神。
“皇叔，趁不疼起来用些吃食吧。”
宁王虽无食欲，但也知道不用膳没有力气生孩子。
小皇帝将宁王扶至床头，亲自拿来羹粥，喂与宁王。
饭后宁王依旧躺躺坐坐，挨过一阵又一阵。他觉出肚子明显比昨日大些，宫缩时满腹胀疼。
临近中午，疼痛越来越密集。太医来看只说还差些时辰。
宁王扶着肚子不停变换姿势，如何都不得法，疼的额头布满细汗，小皇帝拿帕子为他擦汗，心疼不已。
宁王躺的头昏脑涨，要下地站站。小皇帝扶宁王起身，胎腹微微挺坠，宁王只好一手撑着腰，一手托扶腹底，双腿早已无法合拢。
小皇帝在旁扶着宁王腰身，宁王走动一步，他跟着动一步。
宁王疼起来微微迈着步子，手在大腹上打转。走至桌案，双手扶着桌沿，弯着身子忍痛。小皇帝不停的给他揉着后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破水。宁王攀着小皇帝的肩，把全身大半力量都压在小皇帝身上。
“琪奴……呃……我不成了……额啊……”
“皇叔！别怕！别怕！”
小皇帝抱扶着宁王让他躺回床上，急忙喊太医。
太医来时宁王已经本能的支起双腿使劲。
“嗬……嗬……嗯呃……”
“王爷，您这就要生了，吸气，使劲！”
“皇叔，坚持住。”
小皇帝跪在一旁，抓着宁王的一只手，让他接力使劲。
宁王一次次抬起身子使劲向下推。
“呃额…………”
“嗬……哈……”
过了许久胎儿终于呱呱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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