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乌提,还有一件事要做,便是要找此人。”
重芸道:“国师也在找此人。这宴童怎如此多人找?”
重芸想,这么多人惦记这个穿书人,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不知他现在何处?她想起柳明决,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根据她近来的观察,他的确不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多年。
宁让继续说:“第一个让我找此人的,是太后。”
这是重芸第一次听他说起太后,她正色道:“太后为何要找他?”
宁让翻过卷轴,露出背后一排小字,重芸早就见过,自是见怪不怪,但突然将太后与此人联系起来,她觉得这件事开始有些诡异起来。
她恍然大悟一般:“这是太后的手笔?”
宁让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她脑子嗡了一下,心想,按照太后的年纪,以及这宴童出现的年份,倒是能有些牵扯,她脑补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戏,好半天才说:“侯爷找到他了吗?”
“没有。”他看着那画像上的男子,“太后当时贵为梅家嫡小姐,喜爱四处游历,行至乌提却遇到狼群,宴童刚刚登上方魔城城主不久,他出手救了太后。”
重芸沉吟,“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但宴童如果和自己一样,只能以那个身份呆三年,注定二人有了开始就不会有结局。
重芸看了一眼宁让,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自在,“据说宴童20年前就羽化登仙了,太后找他做什么呢?这样一个已经消失于世的人,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到。”
宁让盯着那画像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眉眼间与这画像上的人,有相似之处?”
重芸低头去看那画像,这画像风格又不是西方的写实派,看起来算是工笔画,但也没有立体到让她觉得似曾相识的程度。她心想:倒是画挺帅的。
她摇头,“没见过。”
“太后在乌提与这画像中人,曾有一个孩子。”
啊?嗯?额?重芸一时有些目瞪口呆,太后婚前玩这么花?爱上一个穿书人,还与他“有了一个孩子”?
短短三年又是谈恋爱又是造人,这穿书人倒是一点进度都没落下。她对比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似乎进度条拉得过于缓慢。
难怪宁让问她有没有见过与这画像中人有些相似之人,敢情太后婚前与这穿书人还有私生子?
结合后来她顺利嫁给皇帝,又在皇帝生前无所出,培植了宫妃的儿子,也就是小说主角皇帝作为棋子登上龙椅这件事,重芸认定,她也许真是在找自己的孩子。准备嫁给皇帝的贵女未婚生子,这样的事情如果早早东窗事发,就不会有后来嫁入天家的故事发生了。
“太后的这个孩子,是流落在乌提了?”她大胆猜测。
“太后的父亲承恩公,也就是收买岑提子屡次对我下手的主顾,当年‘处理’了这个孩子,太后这些年与承恩公剑拔弩张,与此不无关系。”
重芸理了理思路,这不就是外公亲自下场,把女儿的孩子扼杀的戏码?罔顾人伦啊!天打雷劈啊!还有岑提子,他作为原作男三,女主走狗,怎可能被太后的父亲轻易驱使?这显然有些不合理。
她问:“不是都‘处理’了吗?” 怎么太后又让他来寻。
宁让:“如果是消息误传,承恩公不至于这般动怒,派了这么多杀手来阻我。我想,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秘辛往事,于是派人搜集了许多当年的线索。”
重芸好奇地问:“侯爷可有打听到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在方魔城遇到的阿落母子,与这件事牵扯颇深。”
方魔城?阿落?
宁让:“在方魔城,我在阿落居住的地方发现了重莲绫,那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使用的东西。我派人多方打听,得知阿落的母亲是良国人。她后来流落乌提奴隶市场,其间诞下阿落。凭她一个呆傻之人,万不可能将阿落抚养长大。这后面,一定有人在帮她。”
重芸不解,“等等,阿落的母亲怎么又会牵扯到这件事?”
宁让:“太后还是梅家大小姐之时,身边曾有四个贴身丫鬟,这几个丫鬟后来纷纷因为各种缘由消失,其中一个叫做婷月的,曾随太后到过乌提,太后回到良国之时,这名丫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命人将阿落母亲的画像送回昌京,有人认出,她便是当年的婷月。”
太后的丫鬟,阿落的母亲。如果这个婷月没有疯傻,也许能得知这宴童以及太后私生子的一点消息,但按她目前这疯傻的状态,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来。
重芸:“侯爷说有人在帮助他们母子,可是知道了谁在暗中出手?我记得,阿落在方魔城的时候曾说,有个人资助他们,那人爱吃她母亲做的菜,每次见面也总是戴面具。莫不是那人,那人是宴童?”
难道阿落就是太后的私生子?可那都是20年前的事了,阿落怎么看都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年纪对不上啊。若那面具人就是宴童,他不去找太后,成天关照太后的疯傻丫鬟做什么?
宁让说:“我也曾这么猜想过,于是我将阿落带回须台,并命人暗中跟踪。”
这个满是城府的男人……她原以为带回阿落是自己发善心做好事,没想到,他早就设下了无数个陷阱,试图在阿落身上挖出可利用的价值。
真是从不做无用之事。
宁让继续说:“阿落近来,曾多次找过车师闲。”
重芸通过车师闲确认了宴童穿书人的身份,会说英文会唱现代歌曲的宴童,车师闲与他到底什么关系?
车师闲曾与宁让多次密谋什么,重芸不曾参与,但难免宁让已经获取了此前二人单独的对话,她之前曾错以为车师闲就是穿书人,幸好自己长了心眼,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穿书人的身份。
重芸依葫芦画瓢交代:“车师闲曾与我谈起过宴童,因为我祖上西行学会了一些小国语言,正好宴童也会,车师闲知道后特意与向我打听过。”她越说越心虚,她很难不将今日的谈话,联想到宁让的陷阱上。但她似乎在面临一个未知的深渊,走下去是死路一条还是光明出口,她拿不准。
她只能将错就错,将谎言一直说到头,说到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
今日的谈话信息量太大,宁让从未与她推心置腹交代过这么多,一来是皇帝给了宁让倒运矿产屯兵的任务,二来是太后给了他找到老情人或者私生子的任务。他将这两件事和盘托出,全数告知,这意味着,他将自己的秘密交付于她。但这里面是真是假重芸不知,她只能通过自己看书时得知零零散散的线索,来还原事情的真相。
宁让曾假意依附太后,帮助皇帝暗中蓄积势力。他回到中原之时,就是皇帝正式与太后撕破脸,走上权利巅峰的起点。
她相信他所言十有**是真的。只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就不怕自己泄露他的秘密?
宁让:“我从不信什么羽化登仙,我只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世人总是喜爱将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之说美化,说成耸人听闻之流言,宴童便是如此。”
重芸心道:在这个么封建社会竟然觉醒了无神论,绝绝子啊,我高低得给您鼓个掌啊!
她骤然一惊,觉得他的眼神里面藏了些不同寻常,她陡然想起前阵子才死而复生、套壳归来的柳明决,眼睛不由自主眨了眨,“侯爷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才知侯爷在乌提危机四伏,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直言。”
宁让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祖上西行,到底去的是哪里吗?”
重芸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脚尖,来了来了,在这儿候着呢!他看似推心置腹知无不言,其实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
“我家道中落,现如今活在世上的就我一人而已,我也很想知道祖先的壮举,奈何我知道的就那么一点。”她掐着小指头尖说,“侯爷这么问,是觉得我祖先可能掌握宴童的下落?”
没等他回答,她继续道:“可惜啊,这一点我帮不了侯爷,爱莫能助。我现在能做的,便是帮侯爷在那笙运送货物,如果您想找人,我也会发动我的眼线,即便将这乌提翻个底朝天,也会帮您搜集线索。”
“至于车师闲和阿落,他们怎么会扯到一起呢?侯爷有什么眉目了吗?”
这时候提问总比被盘问强,重芸历来是个主动性强行动力强的人呢,她捕捉到这番对话里的两个关键人物,于是不假思索地将话题引到这两人身上,她怕说多了自己那些站不住脚的事情引火烧身。
“根据追月的消息,阿落爱好美食,据我所知,车师闲亦是如此。而阿落,总是追着车师闲跑。”
似乎有一根火苗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将原本那些看不清的的东西一一蒙上一层晦暗的光亮,一条线索若隐若现,“那个喜欢阿落娘亲所做美食的面具男,莫不是,车师闲?”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便有迹可循了。重芸想到柳明决,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但在宁让面前,她不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宁让的怀疑沾染到柳明决身上,目前就他们俩人互相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重芸想,宁让严刑逼供的手法实在太多,换作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扛得住那种非人的审讯,难免说出些什么。
穿书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她想象得到,这些书中人搞不好会觉得他们犯了疯病,得了臆症。
宁让:“车师闲近来忙着找失踪的大王子,姑且让他再忙一阵子。”
车师闲强行将猫压在腿上,他有些烦躁地将猫毛撸出倒立的形状,猫挣扎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吓了身边的男侍一跳。
“门口那小女娃走了没?”
男侍想了想,谨慎回道:“走了,国师这是要将她叫进来?”
车师闲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喉咙,“派人跟着她,她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条命……”
男侍腿脚有些发软,连忙跪地道:“是,国师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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