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此时虽是大学三年级下学期,但实际上已经可以离校,自由地去找工作了。同学们各自去圆各自的美梦,我则把希望寄托在沈阳。那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大城市,就业的机会一定不少。重要的是,老姨家在沈阳市,她是中国医科大学的博士,一定能够帮我的忙,最少是吃住不愁了。我向同学们提起这点时,心中总是很自豪的。他们可曾有像我这样便利的条件吗?他们只能去小小的长春罢了。
我叫张思齐,四平职业大学的学生。我本来可以上四平电大的,然后堂而皇之地去学校当老师。怎奈命运捉弄,高考时监考老师很善良,纪律很是宽松。看着大家那么踊跃,我也不甘落后。左顾右盼抄袭了,多考了几十分,以506的高分被四平职大录取了。可惜没有丁丽晶的好命,人家挨了学霸,多考了二百多分,直接上四平师院了。
就这样,我带着成功的希望和必胜的信心,乘火车奔赴沈阳。
车上很拥挤。一上车,我便注意到一个女孩独立在车厢连接处。她容颜俏丽,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在芸芸众生之中唯能注意她。我向前走了,去寻找座位,因为到沈阳的路程绝对不近。
一位要下车的旅客站起身来,道:“买不买座,五块钱。”我漫无表情,摇了摇头。
努力就有机会,我终于寻到了一个座位。多数人都不会想到在如此拥挤的车上竟会有闲着的座位,总有一些先上车的人为了自己舒坦,一个人占几个人的座儿。他们不会主动将座儿让给你,但如果你去客气地说一声,他便会将多余的座儿让出来,尽管有些不情愿。
旅途漫长而无聊,车厢内又很闷热。我向前望去,那个俏女孩就在前面。她依然在那里站着,有时竟向这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真想走过去和她聊一会儿,但心中又缺乏勇气。
也许是因为热吧,我去车厢连接处透透风。她正面向着窗外,长发垂于脑后,包放在地上。我徘徊再三,却仍心有余悸,索性退回到座位。
车厢热的如烤箱,有的旅客正光着膀子在那里喝酒谈笑,我身着西服、衬衫,还套了个坎肩,其热状可想而知,而且心中的冲动之火也剧烈地燃烧。我鼓足了勇气,大步冲向连接处,人比较多,我在她身旁的车厢上靠定,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等待着说话的机会。我不能轻易的张口,因为这里十分的吵,我怕开口后她听不到,我便会丧失第二次开口的勇气。
车停下来,到了一个小站,人皆散去,她仍面向窗外,背对着我,我羞怯怯地问:“你到哪儿啊?”她停了几秒钟才回过头来,笑道:“到沈阳。”我笑道:“我也是啊。”
就这样开始了谈话,她不是十分开朗的女孩,我更不是健谈的男儿,我们的话凤毛麟角,这里的噪音也还是太大。
一会儿,我离开了,想给她找上座。我旁边的人正准备下车,我回来叫她,帮她把包放在行李架上,她坐在我身旁,我们继续闲聊。
忽然有人开了窗子,于是所有的窗子陆续开了,空气立即活泼起来。
我奇怪道:“早怎么没开窗子?”
她微笑道:“这应该你来做啊!”
我道:“我以为能开早就有人开了。”
大家也许都像我这样想,我们都是王戎的弟子。如果没有个领头的,恐怕这车厢内的人只能渐渐的脱去所有的衣服,最后还是被热死。
很快,我们已经谈得很融洽,如相识已久的朋友。同龄人总是很容易达到心灵上的沟通的。她也是学生,在沈阳读书,家在梨树。
我拿出电话本让她给我签下名字,她问:“为什么?”我答道:“能够认识很不容易。”她答应了,写下了很秀气的三个字:许晓萍。让她写地址,她婉言拒绝了。她也让我写给她,我撕了一页纸,写后交给了她。
很快,竟已到了沈阳。我凄然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心里真有些不好受,刚认识就要分开。”
她道:“就如你刚才说的,有多少人还没能认识呢。”
我苦笑道:“人总是有贪心的。”
我们分手了,转眼间,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如此一别,即是永远。
我们都是天地间的匆匆的过客,上天安排下一个美丽的故事,却十分的短暂。
也许美好的时光总是显得十分的短暂,只有痛苦才永远是漫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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