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分成了修真界与凡俗界,二者休戚与共,缺一不可却又互相限制:修真者若在凡俗届会受到法则压制,凡人也不会轻易寻到仙山。
云雪涯带着师弟师妹和三个徒弟出了问道宫,一路向南疾驰,还是被守在两界交界处的人堵住了。
“哈哈哈哈,天道使者,实在是巧了。”一群人热情地围上来,打着哈哈问候云雪涯,一边夸着青年才俊,一边打探着他的行踪。
“这是要去哪里?”
云雪涯打量着不断收紧的包围圈,含笑答道:
“不过是看弟子们年幼,带出去见见山河湖海,增长人生阅历。”
“好师父,想得周到!”领头的修士先作了个揖,将姿态摆得够低,然后起身看似客气地邀请:“我们宗门是远近闻名的好客,相逢即是缘,天道使者带着您这帮孩子们去我们宗门做做客?”
领头修士是个笑面虎,到目前为止的语言行为都无可指摘,但是他手下的人却已经将云雪涯一行六人围困了起来。
云雪涯最烦遇到这种人,刚准备将编好的理由扔出去,再和这人来几轮拉扯,就见靳雪开始发挥她的演技。
银色鞭影闪过,笑面虎错开一步,鞭子正好打在了他左脚原来站的地方。
“你是哪门哪派?也好意思邀请你姑奶奶我去做客?”靳雪穿着绯色的裙子,扎着双髻,叉着腰甩鞭子,下巴高傲地扬起,用鼻孔看人,活脱脱的暴躁大小姐:“修真界十大宗门五大世家三大势力,我是十宗门之一的问道宫掌门之女,我师侄是五大世家之一的林家少主和三势力之一的月溟楼少主,你敢拦我们的路。”
云雪涯抬手握拳掩住了扬起的嘴角:师妹这演技真是青涩稚嫩。可惜这点把戏在带人拦路的笑面虎看来实在是不够。
果然,笑面虎一边说着:“失敬失敬,有眼不识泰山”一边惶恐:“罪过罪过,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不管怎么说,不管姿态摆多低,就是没有让开路。
这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靳雪恼火,但是她天性善良,那鞭子总是不敢往人身上招呼。
“本小姐叫你们让开!你们听不懂话吗?”眼见靳雪真的急了,云雪涯也不想客气了。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身上属于元婴期的威压放出,周围围着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笑面虎顶住了威压,还是带着恼人的笑意,眯着眼说着:“真心邀请您去做客,保证宾至如归。”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云雪涯的笑意也收拢,盯着领头人:“我不喜欢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你们宗门若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去解决,说出来,我自会安排,如没有,就不要挡路。”
“师父也太好欺负了。”月溟千渡在后面和林溯光蛐蛐:“这山羊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你看他瘦瘦巴巴的,带着欠揍的笑,就是来找茬的。”
林溯光给了月溟千渡一肘让他闭嘴,眼睛往云雪涯那里一瞥,表示:你别说了,大家都听得到!
月溟千渡挑眉回了他一个眼神,表示:我知道,我就要说。
“直接开大,那里来的什么废话。”月溟千渡右手握拳,呼吁:“师父,我们冲!”
太不稳重了!云雪涯叹气,月溟千渡太不稳重了,幸好林栖梧和叶斩星很……
“唰!”、“唰!”
两道拔剑出鞘声打破了云雪涯的感叹,林栖梧和叶斩星一左一右,目视前方,已经摆好了开打的姿势。
“哈哈,年轻人就是火气大,性子急。”领头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威压放出,竟是元婴中期。
云雪涯不过刚晋级元婴,这伙人有着元婴中期的领头人,其余全是金丹,想来是很有自信对付云雪涯这伙人,领头的笑面虎神色中都带上了倨傲。
但是世间的天才,总是会有别人想不到的实力,云雪涯对上笑面虎毫不费力,还有余力在场中掠阵,看谁不敌便会出手。
月溟千渡的剑法耍得虎虎生威,他的出招和他这人一样莽撞,但是因为护身法宝太多太高级,就算有破绽别人也伤不到他,再加上他使的武器自身有灵,锐不可当,倒也能勉强与人打个平手。
林溯光的剑法中规中矩,对敌经验不够多,出剑时往往带着犹疑,再加上对方修为比他高,往往几招过后,云雪涯便需要过去帮他一招。
林栖梧是真的脑子好,对战时全神贯注,一边出剑一边找着对手的破绽,即使对手比他强大,但是百招后,他也总能找到时机反击一回,虽然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对手的神态确实越来越凝重。林溯光的打法很明显是在模仿哥哥,但因为不够自信,导致决断时总是迟疑。
靳雪的表现让云雪涯十分惊喜,身法飘忽,十八般武艺竟都熟练,配合着暗器、符箓还有她炼的一些会爆炸的小玩意儿,将对手弄的挺狼狈的,虽然没有伤到对方要害,但是明显伤到了对方的自尊,她的对手一张脸拉得老长了。
而叶斩星,表现得最为狼狈,身上也挂了彩,右手空荡荡的,导致施展身法时,时常出现不稳。但是云雪涯却很少去帮他:少年明显心中憋了一口气,不想让云雪涯看轻。
真是奇怪的叶斩星,明明对自己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和依赖,但是又总是在很多时候表现出抵触情绪。像林溯光,云雪涯过去帮他一剑挑开对手的攻击,林溯光只会松一口气,眼中是对云雪涯的信任、放松与感激,林溯光会生出重新挑战的勇气,对着对手说“再来!”,因为明白云雪涯会为自己兜底。如果是叶斩星......
云雪涯边对敌边想,少年只会脸色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白,生着闷气,眼中全是受伤和对云雪涯的控诉。嗯...也许有感激,但是更多的是生气?
大概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吧。云雪涯知道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有不同,有自己的脾气,这没什么不好的,顺着来就行。
于是他将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其他四人身上。见到云雪涯的目光离开自己,叶斩星的心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被拧在了一起:即使自己不想云雪涯来帮忙,师兄就不能一直关注着自己吗?但是这念头还没成型,就被对手雪亮的剑光吓到消散。
叶斩星:如此危险,其他人确实也需要师兄...
拦路的这伙人大约二十人,其中十人下场与云雪涯六人对战,剩余的人则围在四周,防止他们逃跑。眼见靳雪他们渐渐体力不支,云雪涯也就不再留手,在掠阵时暗中刻下的阵法显露出来。
“冰封千里。”
极致的寒冰迅速蔓延,不过眨眼间就将围着的人全部冻得结结实实。
趁着这时机,使出九霄游龙步,龙影从身前闪过后,敌人的脖颈就出现了血线:当云雪涯想杀一个人时,他喜欢砍头。只有脑袋和身子分家,才会给云雪涯带来无后顾之忧的安稳,捅其他地方都有可能被救活,头身分离后还能活着的,实属少见。
“哕!”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场景的月溟千渡吐了。
前一秒还在和自己对打的人,下一秒就失去了脑袋,这场景对于鲜少杀敌的靳雪和林溯光来说,也不少见,故而大家都很是不可思议地望向月溟千渡。
“哕!太凶残!哕!”月溟千渡边吐边往前跑,想离这场景远一点。
“真娇气啊。”靳雪用衣袖抹掉双刀上的血感叹。
云雪涯想到月溟千渡曾说过的话,知道他曾被保护得极好,从未杀过人不说,暴力画面都很少见。
“以后多带他出去走走,多见见。”云雪涯吩咐,林栖梧点头。
这是修真界,登仙梯消失、天才地宝越来越少的修真界,血腥场景不会少见。云雪涯不会要求月溟千渡杀人,但是月溟千渡绝对不能因为看到这种场景就吓得拿不稳剑。
让大家休整过后,六人迈过了两届交界处。
其实交界处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交界处前后景色连贯,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凡俗界受法则保护,众人的修为都得到了压制。
“大概是十分之一。”林栖梧感受体内灵力流转情况后望向众人。
林溯光、叶斩星、靳雪和月溟千渡都点了点头,灵力流转速度只是曾经的十分之一,再加上凡俗界灵力稀薄,他们五人也就比常人多些力气罢了。
林溯光:“那师父呢?”
云雪涯:“不受影响。”
“哇!!!”众人眼神一亮:越是高阶的修士受到的压制越大,到了凡俗界,再强大的修士也不过只有练气水平,但是云雪涯还是元婴!!
云雪涯伸出食指示意大家噤声:“迈过交界处,我们的路只会更难走,修士不能随意杀害凡人,我们之后的对手大概全是凡人了。”
修士不能杀害凡人,但是凡人却能使用修士的丹药。如果有修士以丹药为报酬来悬赏云雪涯等人......众人打了个冷战。
“或者有财大气粗的修士拿着大把大把的符箓...”林溯光刚说完,众人又打了个冷战。
云雪涯看着他们的样子,坏心思地问:“怕吗?”
林溯光:“我可不是月溟千渡,我一拳打一个。”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月溟千渡一眼。月溟千渡向林溯光扑过去,挂在他脖子上。
“你背着老子,老子腿软。”
“滚啊!”
“你那么有劲儿,背一下老子怎么了!”
“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话他,林溯光撇下月溟千渡就往前冲。月溟千渡欲哭无泪,他的面色才有了点红色,但是嘴唇惨白,他是真腿软走不动了。
他的目光越过云雪涯:怕怕,不敢。
越过林栖梧:嗯...百分之两百会被拒绝。
越过叶斩星:怕怕、待定。
越过靳雪:嗯...嘿嘿...我可以。
“靳雪师叔~”月溟千渡刚想靠过去。
靳雪:“我可以背你,只要你断两条腿。”说着拿出双锏,对着月溟千渡的双腿比划。
月溟千渡:......不了不了......
见月溟千渡垂头叹气,叶斩星走了过去朝他伸出了左手。
月溟千渡:“你!你竟然!”他开始感动,眼泪都开始酝酿。
叶斩星森森一笑,开口:“可惜我只有一只手,只有五个手指,哎,帮不了你。”
其他三人一脸茫然,只有云雪涯忍不住咧嘴一笑,叶斩星这小孩还真好玩。当初在赤霄台上,月溟千渡洋洋得意说叶斩星只有五个手指时,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一遭吧。
年轻人体力旺盛,赶路也快。日落时分就进了城镇。但是年轻人体力太旺盛了,为着客房分配又闹了起来。
云雪涯:“一人一间?”
林栖梧:“不行,溯光总是晚睡,我和他一间。”
林溯光:“不行,我要和月溟千渡一间,他能监督我。”
月溟千渡:“不行,我要一人一间。”
“唉。”云雪涯叹气,开好了六间上房直接离开:“你们爱怎么住怎么住吧。”
沐浴洗漱完,在房间用完晚饭。云雪涯在桌前看着各方的讯息。
今日阻拦之人是好几个中小门派合伙派出来的探路石,至于背后有没有十大宗门的人不好说;
药材铺子那边说最近凡俗界有很多冲突,都是在找一样宝贝,听说能让人长生不老;
砚生漪在抱怨,问云雪涯什么时候到;
砚生漪在抱怨,说半妖的事情,水真的太深了,如果不是有法则,他真想把这些凡人都杀了;
砚生漪说,丹药还差两味主药,可以去妖域的时候找找。
月溟楼递来消息.....
“叩叩叩”有人敲响了云雪涯的房门。
云雪涯坐在桌前喝了一杯水,没有去开门。那人在门外站了许久,后来离去。云雪涯神色不变,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第二日早早用完饭,买了几匹快马,一路南下,风餐露宿,竟是好半月再没有住过客栈。“真的不进城镇吗?”月溟千渡最先熬不住了:“我想吃顿好的。”
云雪涯环视一周,师弟师妹和三个弟子都是一脸菜色。
“那好吧,今日进城镇休息。”
一人一间上房,云雪涯准备躺下休息。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云雪涯吹灭蜡烛,不在意门外的人什么时候离去。
“嘿嘿嘿...”从吃早饭起,月溟千渡便挂着贱兮兮的笑容。
林溯光对着他的椅子就是一脚:“你白痴啊,对着师父傻笑什么。”
“我可都看见了。”月溟千渡对着云雪涯挤眉弄眼,好好一个帅小伙儿,看起来变猥琐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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