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艺术节作品征集!"林小满挥舞着彩色宣传单冲进教室,"特等奖有五百元奖金和市级展览机会!祁悦,你肯定要参加吧?"
祁悦接过宣传单,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印着的往届获奖作品照片。她确实一直在准备一组植物素描,但从未想过参赛。
"我可能..."
"她当然参加。"林小满抢过话头,朝教室后排努了努嘴,"不过有些人肯定觉得这种活动很无聊吧?"
祁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程墨正低头看书,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线,仿佛他本身就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别这么说。"祁悦压低声音,"每个人兴趣不同。"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祁悦作为值日生留下来整理讲台。等她收拾完毕时,教室里只剩下程墨一人。他站在公告栏前,盯着那张艺术节海报,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
祁悦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你...对艺术节感兴趣?"
程墨像是被惊醒般收回目光:"不。"
他转身回到座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塞进书包。祁悦瞥见文件夹边缘露出的一角画纸——那是某种深红色的痕迹,像极了他们在枫林见过的红叶。
"其实..."祁悦鼓起勇气,"如果你有作品,可以匿名参赛。只需要在背面写上联系方式就行。"
程墨拉上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祁悦斟酌着词句,"我觉得你的画很好看。那天在空教室看到的...那只鸟,很有力量。"
程墨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教室。
祁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程墨会参赛。
艺术节作品提交截止日当天,祁悦将自己的植物素描交给了美术老师。走出办公室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进楼梯间。虽然只是一瞥,但那瘦高的背影和独特的走路姿势绝不会认错。
祁悦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透过楼梯间的玻璃窗,她看见程墨站在走廊尽头的作品提交箱前,手里拿着一幅装裱好的画作。他站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似乎在经历某种激烈的内心斗争。终于,他快速将画背面朝上塞进提交箱,然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祁悦的心跳加速。她悄悄退回走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程墨真的参赛了。
艺术节开幕当天,学校礼堂人头攒动。获奖作品被展示在中央展区,周围挤满了好奇的学生。祁悦的植物素描获得了优秀奖,被挂在展区边缘。她礼貌地接受了同学们的祝贺,眼睛却不断扫视着中央展区,寻找程墨的身影。
"特等奖作品《光影》,作者选择匿名。"校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这是一幅极具感染力的炭笔画,评委们一致认为其光影处理和情感表达都达到了专业水准。"
人群向中央聚拢。祁悦踮起脚尖,终于看到了那幅画——
深色的背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画面中央隐约可见一个人的侧影,虽然只是简略勾勒,但那柔和的线条和微微低头的姿态,莫名让祁悦想起自己在枫林素描时的样子。最令人惊叹的是光影的处理,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那天林间的温度与气息。
"这画风好压抑啊。"身旁一个同学小声评论。
"但很美,不是吗?"祁悦不假思索地回应。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程墨的作品——那种对光影的敏锐捕捉,那种隐藏在冷静表面下的强烈情感,都带着他独特的印记。
正当祁悦出神地看着画作时,礼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程墨。
"我就知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威慑力,"你偷偷画这些没用的东西,难怪物理成绩下滑!"
程墨的下巴绷得紧紧的:"我没有..."
"闭嘴!"男子一把抓住程墨的手臂,力道大得让程墨微微皱眉,"立刻去把你的破画撤下来,然后跟我回家。"
祁悦僵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墨——像是一把被强行收入鞘中的剑,所有的锋芒都被压抑成沉默。他的眼睛盯着地面,任由父亲拽着自己穿过人群。
校长匆忙迎上去:"程先生,您这是..."
"我是程墨的父亲,程氏建筑董事长。"男子冷硬地打断校长,"我儿子不会参加这种耽误学习的活动,请把他的作品撤下。"
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祁悦看见程墨的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指节发白。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人群时,与祁悦的视线短暂相接。那一瞬间,祁悦仿佛看见他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程父拉着儿子走向中央展区。校长尴尬地跟在后面,小声解释匿名参赛规则。最终,在程父的强烈要求下,特等奖作品被暂时撤下核查作者信息。
祁悦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痛。她终于明白了程墨身上的伤痕从何而来,也理解了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那不是冷漠,而是生存的本能。
艺术节草草收场。祁悦没有再看获奖名单,她满脑子都是程墨被父亲带走时那个背影——挺得笔直,却像是背负着无形的重压。
第二天,程墨的座位空着。祁悦几次看向教室门口,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但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他依然没有来。
放学后,祁悦鬼使神差地走到程墨的课桌前。他的桌面干净得出奇,没有大多数高中生常见的涂鸦或刻痕。她犹豫了一会儿,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条,写下:"你的画是我见过最美的。"然后从书包里取出备用的创可贴——她注意到昨天程父抓握的地方正是他之前有伤痕的位置。
将纸条和创可贴小心地塞进程墨的课桌抽屉,祁悦深吸一口气离开了教室。她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合适,但那一刻,她只想让他知道,有人看见了真实的他。
当晚,祁悦正在写作业,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几个字:
"为什么关心我?"
祁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咬着嘴唇,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回复:"因为你的画会说话,而我在听。"
发完这条信息,她将手机放在一边,试图继续写作业,但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十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
"明天放学后,空教室。"
祁悦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这可能是程墨筑起的高墙第一次对别人打开一道缝隙。
窗外,一轮新月悄悄爬上夜空,洒下清冷的光。祁悦拿出日记本,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一切。写到程墨的画时,她停顿了一下,翻到本子最后一页,小心地画下一片枫叶的轮廓——就像那天在枫林看到的一样。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豪华公寓里,程墨站在窗前,手中握着手机。屏幕上是祁悦回复的短信,那句"你的画会说话,而我在听"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转身看向书桌,那里放着被父亲撕碎又被他一片片粘好的《光影》——画中那个模糊的侧影,正是那天在枫林里专注素描的祁悦。
程墨轻轻触碰画面上那个身影,指尖在炭笔线条上停留。然后他拿起素描本,翻开新的一页,开始勾勒一个新的画面:一个女孩站在一幅画前,眼中盛满理解和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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