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指尖轻抚过玉简表面，清冷的灵力注入其中，宗主的声音如寒泉般流入脑海："天衍宗功法诡谲，其传人不可轻信。幽冥渊事关重大，务必查清此人真实意图。"
玉简在她掌心化为齑粉，随风飘散。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客栈房间，将粉尘映得如同细小的星辰。祁悦静立窗前，望着楼下正在与村民交谈的程墨，他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懒散笑容，正弯腰给一个小女孩系紧松开的衣带。
"天衍宗余孽..."祁悦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百年前天衍宗一夜覆灭的传闻她听过不少版本，有说是因为修炼禁术走火入魔，有说是遭仇家联合围剿，更有离奇的说法称他们触怒了上界仙人。但无论哪个版本，都强调了一点——天衍宗掌握着某种不该被凡人触碰的力量。
程墨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望向她的窗口。祁悦迅速后退半步，隐入窗帘阴影中。等她再次探头时，程墨已经不在原地，只留下那个小女孩攥着新得的糖人欢快地跑开。
"偷看可不是玄天宗仙子的作风。"
声音从身后传来，祁悦浑身一僵，右手瞬间按上剑柄。程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房间中央，手里把玩着一枚青翠欲滴的果子。
"擅入他人居所就是天衍宗的作风？"祁悦冷声道，暗自心惊。她竟完全没察觉到他是如何突破房间禁制的。
程墨笑着将果子抛给她："青林镇特产的碧玉枣，能快速恢复灵力。"见祁悦不接，果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又落回他手中，"放心，没下毒。"
祁悦松开剑柄，直入主题："关于幽冥渊，你知道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比我想知道的少。"程墨的笑容淡了几分，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皮纸铺在桌上，"黑风谷往西三十里，就是幽冥渊外围。最近三个月，谷中动物开始魔化，七天前，第一只魔物突破了谷口禁制。"
祁悦凝视着地图上那个被朱砂圈出的区域，那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有些甚至连她都辨认不出。但最令她心惊的是，这些符文与玄天宗秘传的封印术竟有七分相似。
"你怎么得到这份地图的？"
"昨夜你打坐时，我去了趟黑风谷。"程墨轻描淡写地说，指尖点了点地图上一处焦黑痕迹，"差点没回来。"
祁悦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那是被高阶魔气侵蚀的痕迹，寻常修士沾上一丝便会痛不欲生。
"你——"
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同时转向窗口，只见镇子西侧升起滚滚浓烟。
"是祠堂方向！"程墨脸色骤变，身形一闪已到窗外。
祁悦紧随其后，两人如两道疾风掠过屋顶。越接近祠堂，空气中的魔气就越发浓重，那种**中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让祁悦胃部一阵抽搐。
祠堂前的空地上，三个身着灰袍的人正在围攻镇民。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一掌拍下，青石板应声而裂。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被魔化的修士..."祁悦倒吸一口冷气。不同于自然魔化的动物，修士被魔化需要极强的外力干预，这意味着幽冥渊的异变远比想象中严重。
"左边交给你！"程墨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向最右侧的魔修，折扇展开时带起一道金光。
祁悦拔剑出鞘，剑锋泛起霜花般的寒芒。左侧魔修感应到灵力波动，猛地转身，一张扭曲的脸映入眼帘——竟是前日给他们指路的老药农！
迟疑只是一瞬，祁悦剑势不减，直取对方咽喉。魔化已不可逆，死亡才是解脱。
魔修咆哮着挥爪相迎，漆黑指甲暴涨三寸，与剑锋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祁悦手腕一抖，剑尖突然分化三点寒星，分别刺向对方双眼和眉心。魔修急退，却还是被刺中右眼，黑血喷涌而出。
身后传来孩童啼哭。祁悦余光瞥见祠堂角落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而中间那名魔修正朝他们扑去！
"小心！"祁悦强行扭转剑势，身形如电射向祠堂，却因此将后背暴露给了面前的敌人。魔修利爪带着腥风直取她后心——
一道金光后发先至，程墨的折扇如刀切豆腐般穿透魔修手腕。与此同时，他左手结印，三道符箓凌空飞出，精准贴在三个魔修额头。
"爆！"
随着他一声轻喝，符箓金光大盛，魔修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地，黑色雾气从七窍中疯狂涌出。程墨飞身上前，折扇舞成一道金色屏障，将魔气尽数挡在外。
祁悦趁机冲到孩童身边，袖中飞出数道银光，在周围布下防护结界。最小的女孩紧紧抱住她的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没事了。"祁悦柔声安慰，轻抚女孩发顶的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对孩童出手，这是连最下作的邪修都不屑为之的恶行。
黑雾散尽，程墨弯腰检查那三具迅速**的尸体，眉头越皱越紧。他拾起一块从魔修怀中掉出的黑色晶体，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有人控制他们。"他将晶体递给祁悦，"噬心蛊，种入体内可让人在保持修为的同时逐渐魔化。"
祁悦接过晶体，只觉入手冰凉刺骨，内里似有活物蠕动。她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扒开三具尸体的衣领——果然，每具尸体锁骨下方都有一个火焰状的烙印。
"烈阳宗的标记！"她失声道，"这些人本是烈阳宗弟子？"
程墨摇头："是，也不是。这个标记是后来烙上去的，你看边缘的烧伤痕迹还很新。"他站起身，面色凝重，"有人专门抓各派修士，用噬心蛊控制后放出来制造混乱。"
祁悦心头一震："五大仙门中，可有哪派擅长蛊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百蛊门。五年前，这个以蛊毒闻名的门派突然封山不出，对外宣称掌门闭关。
"看来我们的目的地一致了。"程墨收起折扇，指了指地图上幽冥渊的位置，"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
祁悦正要回应，腰间玉佩突然发烫。她背过身注入灵力，宗主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急促："最新情报，幽冥渊封印确已松动，各派将派精英前往查探。你务必监视天衍宗传人，查清他与异变的关联。"
她收起玉佩，发现程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怎么？"她强作镇定。
"没什么。"程墨转身望向幽冥渊方向，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在想，天衍宗有套'镜花水月'的秘术，能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幻象...可惜失传了，不然真想演示给你看。"
祁悦心头一跳，这话听着像是...试探？
"我对幻术没兴趣。"她冷淡回应，随即转移话题，"既然决定去幽冥渊，何时动身？"
"现在。"程墨从袖中取出两枚青色符箓，"神行符，能省一半路程。"
祁悦接过符箓，触手温润如美玉，上面符文流转的方式与玄天宗截然不同。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其贴在腿上。符箓瞬间融入肌肤，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跟紧我。"程墨足尖一点，人已飘出数丈。
祁悦紧随其后，两人如两道轻烟掠过田野山丘。奔跑中，她不断回想程墨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关于幻术的话语——他是否已经察觉自己被监视？天衍宗覆灭与幽冥渊封印有何关联？更重要的是，五大仙门在这场异变中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
风声在耳边呼啸，远处幽冥渊上空的黑云越来越清晰，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无知猎物的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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