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滑开,一股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祁悦下意识地抓紧程墨的手,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呼吸为之一窒——一个由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折射出的光影形成无限延伸的虚幻空间。
"又是心理游戏。"周以牧冷哼一声,军刀在指间翻转。
林薇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她死死攥着哥哥的衣袖:"我讨厌镜子...特别是这种..."
林轩安抚地拍拍妹妹的手,但祁悦注意到他的瞳孔也在微微颤抖,仿佛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程墨率先踏出电梯,镜中的无数个"程墨"随之而动。"第七密室:镜像迷宫。"他念出墙上显示屏的文字,"目标:找到出口。提示: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时限:30分钟。"
"至少这次没有怪物追我们。"林薇试图开玩笑,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五人排成一列进入迷宫。起初,镜子只是单纯地反射着他们的影像。但走了约莫五分钟后,祁悦开始注意到异常——镜中的"周以牧"没有跟随本体行动,而是站在原地,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等等..."祁悦猛地回头,确认真实的周以牧就在身后。就在这一刻,所有的镜面突然闪烁起来,一阵甜腻的香气从通风口涌入。
"气体!捂住口鼻!"程墨大喊,但为时已晚。
祁悦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当她再次聚焦视线时,镜中的队友们全都变成了可怕的版本——
程墨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机械人,眼中闪烁着无情的红光;周以牧浑身是血,手里握着滴血的军刀;林轩和林薇则变成了苍白如尸体的连体婴,皮肤上布满了编号烙印...
"不...这不是真的..."祁悦紧闭双眼,但那些影像已经烙在脑海中。
"祁悦?祁悦!"程墨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幻觉气体!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真实的程墨就在面前,但他的脸上覆盖着不断变换的数字和符号,就像活着的计算机代码。
"你...你脸上..."祁悦惊恐地后退,撞上了镜子。
更可怕的是,触碰镜面的瞬间,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汹涌而入——
熊熊大火中,年幼的林薇被困在燃烧的实验室里,尖叫着"哥哥";浓烟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程墨的父亲?)冲进来将她抱起;天花板的横梁砸下,火焰吞噬了一切...
"啊!"祁悦痛苦地抱住头,那灼热感和恐惧如此真实,仿佛她自己正在火场中。
"祁悦!"程墨抓住她的肩膀,"看着我,只看着我。其他都是假的。"
他的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祁悦努力聚焦在他脸上。但下一秒,另一段记忆又通过镜面袭来——
林轩被关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四肢固定在椅子上,头上连接着电极;穿防护服的人记录数据,对他的痛苦尖叫充耳不闻;唯一安慰是墙上的小窗外,林薇每天会出现一小时...
然后是周以牧的记忆:战场上的爆炸,战友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个军官递给他一份文件,上面印着螺旋符号;实验室走廊里,他跪在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科学家身旁...
"停下...求求你停下..."祁悦滑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些记忆碎片像刀子一样剐蹭着她的意识,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偷窥到的过去。
"所有人手拉手!"程墨的声音穿透混乱,"不要碰镜子!闭着眼睛跟我走!"
祁悦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右手——是程墨。左手则被林薇颤抖的手指抓住。五人连成一串,在程墨的带领下缓慢前进。
"为什么你不受影响?"周以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怀疑和痛苦。
"我...不太确定。"程墨回答,"可能是大脑结构差异。父亲曾经..."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镜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不要睁眼!"程墨厉声喝道,"那是幻觉的一部分。跟着我的声音走。左转十步,然后右转五步..."
祁悦紧紧闭着眼,任由程墨牵引。但即使不通过视觉,她的能力仍在被动接收周围人的情绪——林薇的恐惧、林轩的保护欲、周以牧的愤怒、程墨的坚定...所有这些情感像不同颜色的染料倒入水中,在她意识里混合、扩散。
最强烈的是程墨的情绪——表面如冰层般冷静,深处却暗流汹涌。祁悦"看到"一个模糊的画面:年幼的程墨站在父亲书房外,透过门缝看到父亲对着一个螺旋符号的投影沉思;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写着"道德边界"和"赎罪"...
"前面有台阶,小心。"程墨的提醒将祁悦拉回现实。
五人摸索着爬上一段螺旋楼梯。奇怪的是,随着高度增加,那股甜腻的气味逐渐变淡了。
"可以睁眼了。"程墨说。
祁悦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迷宫上方的观察平台。下方的镜面迷宫尽收眼底,那些扭曲的影像也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五人疲惫不堪的真实倒影。
"我们...出来了?"林薇虚弱地问。
观察平台另一侧是一扇标有"出口"的门。但没人立即移动,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
"那些影像..."林轩声音嘶哑,"你们看到了什么?"
周以牧冷笑:"看到你们兄妹变成了连体怪物。"
林薇倒吸一口冷气:"我们也看到你...浑身是血,拿着刀..."
"程墨变成了机器人。"祁悦轻声说,"而我猜,你们看到的我也好不到哪去。"
程墨沉默地检查着每个人的状况,最后说:"幻觉会挖掘内心最深的恐惧。我看到的...是我父亲。"
这句话里的痛苦让祁悦心头一紧。她想起那些记忆碎片中,程墨父亲复杂的形象——既是进行不人道实验的科学家,又是冒死救出实验体的拯救者。
"那个气体..."林薇揉着太阳穴,"不只是制造幻觉。我感觉好像有人翻看了我的记忆..."
祁悦内疚地低下头。她确实"偷看"了队友的记忆,虽然不是故意的。
"军方开发的神经毒气变种。"周以牧突然说,"设计用来瓦解敌方意志,诱发坦白。在这个项目里...被用来测试实验体的心理稳定性。"
所有人都转向他。周以牧的表情阴沉如铁:"我参与过早期安保,后来拒绝继续。但看来他们改进配方了。"
"为什么你没事?"林轩尖锐地问,"程墨可能因为特殊脑结构免疫,但你呢?"
周以牧的眼神变得遥远:"战场经历。我们被注射过某种...防护剂。"他明显在隐瞒什么,但没人有精力追问。
祁悦想起自己看到的周以牧的记忆片段——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科学家。她不确定是否该说出来,尤其是在这种大家都脆弱的时候。
"我们需要继续前进。"程墨站起身,伸手拉起祁悦,"不管这个测试的目的是什么,停留只会更危险。"
其他人勉强同意。走向出口时,祁悦落在最后,悄悄观察着队友们。林薇走路时轻微跛行,不只是因为腿伤,更像是某种童年创伤的后遗症;林轩的肩膀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攻击;周以牧的后颈有一道之前没注意到的疤痕,像是手术痕迹;而程墨...
程墨回头看她,眼神中混合着担忧和某种决心。祁悦知道他在想什么——关于他父亲的真相,关于这个设施的秘密。她轻轻点头,无声地传递支持。
出口门后是一个小型休息室,比之前的更舒适,甚至有简易医疗设备和食物。墙上的屏幕显示:
【第七密室完成。表现评估:抗压能力A级,团队协作B级。最终阶段准备中,休息时间:60分钟。】
"最终阶段..."林薇瘫坐在沙发上,"还有多少?"
周以牧检查着食物包装:"足够我们恢复体力。奇怪的是...他们似乎真的想让我们保持最佳状态。"
"测试需要健康样本。"林轩低声说,然后像是意识到说漏嘴,立刻闭嘴。
程墨正在检查祁悦的伤势——她的手掌在迷宫中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你需要包扎。"他轻声说,带她到医疗角。
当只有他们两人时,祁悦压低声音:"程墨,我...在迷宫里看到了些东西。通过那些镜子,我看到了他们的记忆。"
程墨的消毒手势停顿了一瞬:"你看到了什么?"
"林薇在火灾中...林轩被囚禁做实验...周以牧在战场上,还有..."她犹豫着,"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科学家。我想那是..."
"我父亲。"程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看到是谁..."
祁悦摇头:"没看到凶手。但周以牧在那里,跪在旁边。"
程墨的表情变得复杂:"不一定是他...也可能是赶到现场。"
"还有..."祁悦鼓起勇气,"我看到你父亲救出林薇和林轩。他...不完全是坏人,对吗?"
程墨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他是个复杂的人。天才科学家,但后来...我想他试图弥补什么。五年前他变得很焦虑,经常深夜工作,销毁文件。然后有一天...他们说他实验室的化学品意外爆炸。"
祁悦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真相。"
另一边,林家兄妹和周以牧也各自占据休息室一角,警惕又疲惫。奇怪的是,经过镜像迷宫的折磨后,团队氛围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仿佛共同经历的恐惧打破了某些隔阂。
林薇甚至主动递给周以牧一瓶水:"所以...你真的是为了真相来的?"
周以牧接过水,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她:"部分是。你们呢?真的只是为那个吊坠?"
林轩介入:"我们欠程教授一条命。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那凶手可能就在这个设施里。"
周以牧冷笑一声:"或者就在这个房间里。"
三人陷入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休息室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可以切割。
程墨和祁悦回来时,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休息吧,"程墨建议,"下一关可能是最难的。"
祁悦靠在程墨肩上,闭上眼睛。在陷入浅眠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个团队就像那些镜子迷宫中的影像,表面看似一体,实则各怀心思。而最终关卡,将迫使他们面对所有隐藏的真相——无论他们是否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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