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牧的血止不住。
祁悦按压着他的腹部伤口，掌心被温热的血液浸透。周以牧的脸色已经灰白，呼吸浅而急促，但眼神仍然清醒得可怕。
"U盘..."他艰难地说，"需要...生物识别..."
程墨接过染血的U盘，仔细检查："没有普通接口，只有两个凹槽——一个圆形，一个方形。"
"指纹和血样。"林轩突然说，"军方高级加密常用这种。"
林薇已经用储物间找到的医疗包简单处理了林轩的腿伤，此刻正撕开更多绷带给周以牧。"我们需要专业医疗设备，否则他撑不了多久。"
外面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程墨快速扫视这个废弃实验室，目光锁定在后墙的大型设备上——那是一个老式的DNA分析仪，旁边连着电脑终端。
"那个可能能用。"他扶起周以牧，"坚持住，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五人转移到机器旁。程墨熟练地启动设备，灰尘从排气口喷出，但系统居然还能运转。
"圆形凹槽是指纹，方形是血样。"程墨分析道，"祁悦，你是A-9，试试你的指纹。"
祁悦将拇指按在圆形凹槽上，机器发出"滴"的一声，绿灯亮起。程墨随后将U盘方形凹槽沾了周以牧的血，再次识别成功。
屏幕闪烁，显示"身份验证通过"，随后弹出一个全息投影——是程墨父亲程教授的影像，比祁悦在记忆中看到的更加苍老疲惫。
"如果你看到这个记录，那么我已经不在了。"全息程教授开口，声音带着静电杂音，"这个项目已经被军方武器化，违背了最初的科研目的。A-9和C-1，你们是计划的关键..."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追兵找到了他们。
"继续！"周以牧咬牙撑起身子，抓起从警卫那里夺来的枪，"我来争取时间。"
没等其他人反对，他已经踉跄到门边，对着门缝开了两枪。外面的喊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嚎，撞击声暂时停止。
全息影像继续播放："进化计划旨在激发人类潜能，但威廉姆斯只想要超级士兵。所有数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能力觉醒需要两个条件：特定基因序列和极端情绪冲击，通常在青春期初期显现。"
祁悦和程墨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都在12岁左右"生病"后开始出现特殊能力。
影像中的程教授表情变得痛苦："最不人道的实验是试图人为创造第二个条件——通过制造'失去亲人的创伤'来激活能力..."
"什么？"林薇失声叫道，脸色惨白。
林轩的手紧握成拳："我们父母的火灾...不是意外？"
新的撞击声传来，门框开始松动。周以牧又开了几枪，但他的动作明显变慢了，失血过多正在消耗他最后的体力。
全息程教授继续道："A-9，你的共感能力是群体协同的关键；C-1，你的超速学习能力是知识传承的媒介。只有你们合作，才能解锁下一阶段——"
突然，整个系统闪烁几下，影像扭曲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沃森博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啊，终于找到你们了。不得不说，你们的表现超出了预期，尤其是周上尉的背叛戏码，相当精彩。"
周以牧靠在墙边，冷笑一声："去死吧，沃森。"
沃森充耳不闻："不过游戏时间结束了。请前往最终测试室，那里有你们所有问题的答案。拒绝的话..."他打了个响指，屏幕上切换到一个房间的画面——里面关着十几个不同年龄的人，有老有少，"这些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每分钟杀一个，直到你们合作。"
祁悦倒吸一口冷气——画面上出现了她年迈的外婆。
"畜生！"程墨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第十密室已解锁。"沃森微笑道，"目标：展示你们的能力，证明进化先驱的价值。时限：三十分钟。哦，周上尉就不用来了——叛徒没有价值。"
屏幕熄灭。周以牧滑坐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你们...必须去...那是陷阱..."
"我们不能丢下你！"祁悦坚持道。
周以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电磁脉冲...炸弹...设定好了...给你们...五分钟...逃..."
程墨接过装置，眼神复杂："为什么帮我们？"
"赎罪..."周以牧的眼神开始涣散，"程教授...救过我...告诉我...能力的意义...是保护...不是杀戮..."
门外传来更多脚步声，威廉姆斯的声音咆哮着："炸开门！"
"走！"周以牧用最后的力气指向实验室后方的一个通风管道，"通向下个区域...快！"
林轩迅速移开通风管道的盖子。林薇含泪最后看了周以牧一眼，率先爬进去。祁悦正要跟上，周以牧突然抓住她的手："A-9...你是关键...信任你的能力..."
程墨将电磁脉冲炸弹设定好，放在门边，然后拉着祁悦进入管道。就在盖子合上的瞬间，他们听到门被炸开的巨响，紧接着是威廉姆斯的怒吼和几声枪响...
祁悦的眼泪在黑暗中无声滑落。又一个为她而死的人。
通风管道蜿蜒向下，最终排入一个宽敞的走廊。四人爬出来时，发现这里与之前的所有区域都不同——墙壁是纯白色的，地板是柔软的防震材料，天花板布满摄像头和传感器。
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上面用醒目的红字标着"最终测试室"。
"明显是个陷阱。"林轩低声说，检查着腿伤的绷带。
"但我们别无选择。"祁悦想起屏幕上外婆惊恐的脸。
程墨沉思片刻："如果有机会接近控制系统，我可以尝试黑进去，释放那些人质。"
"需要分散他们注意力。"林轩说。
林薇突然指向墙上的一个小标志："看，那个六边形里的螺旋符号——和之前的一样。"
程墨走近查看："父亲笔记里的标记...这可能是他设计的区域。"他轻触符号，旁边的面板突然亮起，显示指纹识别。
程墨毫不犹豫地按下拇指。面板绿光闪烁，一个隐藏的储物格弹出，里面是五副特制眼镜。
"这是什么？"祁悦拿起一副。
程墨快速检查："某种AR眼镜，可能是父亲留下的工具。"他分发给每人一副，"戴上吧，可能有帮助。"
戴上眼镜后，祁悦的视野中立刻叠加了额外的信息——墙后的电缆走向、通风系统的气流模式、甚至某些区域的弱点标记。这确实是程教授为他们准备的。
准备好后，四人走向最终测试室。门自动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五边形的平台，每个角都标着他们的编号：A-9、C-1、P-12、P-13和X-5（尽管周以牧已经不在了）。
大厅四周是观察窗，后面站着沃森、威廉姆斯和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卫。更远处是关押"人质"的房间，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惊恐的面孔，包括祁悦的外婆。
"欢迎，进化先驱们！"沃森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回荡在大厅里，"请各就各位。"
威廉姆斯冷笑着补充："别耍花样，否则人质会死得很痛苦。"
四人缓慢走向平台，各自站在对应编号的位置。当最后一人就位时，平台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五个小型全息投影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是各自童年的影像。
祁悦面前显示的是她12岁住院的场景：病床上的小女孩突然尖叫起来，指着隔壁床的老人喊"车祸！卡车！他好痛！"，而医生们震惊地记录着——那是她第一次展现"共感"能力。
"今天，我们见证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沃森宣布，"通过极端创伤激活的隐性基因，赋予你们超凡能力。程教授称之为'进化先驱'，而我们称之为'超级士兵原型'。"
程墨面前的投影显示出他在父亲实验室爆炸后，仅用一周时间就掌握了大学水平的量子物理——"超速学习"能力的觉醒。
林轩和林薇的投影则是他们在火灾后展现的异常能力：林轩能在完全黑暗中导航复杂空间；林薇的手指灵活度和精确度达到外科医生水平。
"第十密室测试很简单，"沃森继续道，"完全展示你们的能力，证明你们的价值。开始！"
平台中央升起五个不同颜色的光柱，每个前面都有一个独特的挑战装置。
祁悦面前是一个密封的盒子，提示写着："共感测试——不打开盒子，描述里面物品的历史。"
林薇面前是一个微型手术模拟器，需要完成纳米级的操作。
林轩的测试是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通过复杂障碍。
程墨则面对一系列快速闪动的复杂方程式，需要在几秒内解析。
最后一个——原本为周以牧准备的——是战斗反应测试。
"你们有十分钟。"威廉姆斯冷笑，"失败意味着人质受苦。"
四人别无选择，只能开始。祁悦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密封盒子上。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一块古老的怀表在工匠手中被打造；
——它被送给一个年轻人作为结婚礼物；
——在战场上，它挡住子弹救了主人的命；
——最后，它被捐赠给这个实验机构作为"情感载体"...
"这是...一块19世纪的怀表，"祁悦断断续续地描述，"曾经救过主人的命..."
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块古老的怀表，表面有个明显的凹痕——子弹的痕迹。
与此同时，林薇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手术模拟，正以惊人的速度进行更复杂的操作。林轩闭着眼睛轻松通过了障碍课程。程墨则像阅读简单句子一样解析着那些复杂方程式。
观察窗后的科学家们兴奋地记录数据。沃森满意地点头："优秀，太优秀了！程教授的眼光果然精准。"
"别高兴得太早，博士。"威廉姆斯冷声道，"他们还没通过协同测试。"
平台突然变化，五个区域合并成一个大型协同挑战：一个复杂的多层级谜题，需要四人同时运用各自能力解决。
"最后一关，"沃森解释，"测试你们能力的协同效应。时限：五分钟。"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他们立刻明白了各自的分工：
祁悦通过共感获取隐藏线索；
程墨瞬间学习并分析信息；
林轩构建空间模型；
林薇执行精密操作。
合作过程流畅得仿佛他们已经训练多年。祁悦的共感能力从未如此清晰可控；程墨的分析快如闪电；林轩的空间模型精准无误；林薇的操作如同瑞士钟表。
三分二十七秒后，协同挑战完成。平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整个大厅回荡着悦耳的成功音效。
观察窗后的科学家们鼓掌欢呼。沃森欣喜若狂："完美！协同效应达到97%！程教授的理论完全正确！"
威廉姆斯的表情却更加冷酷："很好，准备第二阶段——军事应用测试。"
程墨突然抬头，眼镜上显示的信息让他发现了什么："等等...父亲的设计不止于此。"他快速在平台上输入一系列命令。
整个大厅突然变暗，随后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中央——是程教授，但比之前影像中的更加憔悴苍老。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全息程教授说道，"这个设施有一个自毁程序，代号'凤凰'。激活需要A-9和C-1的生物特征，以及一句密语：'能力为善'。"
威廉姆斯暴怒："阻止他们！"
警卫们冲向平台，但已经晚了。程墨和祁悦同时将手按在平台中央的面板上，齐声说道："能力为善。"
整个设施开始震动，警报声响彻每个角落："自毁程序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倒计时：十分钟。"
沃森面如死灰："不...所有研究数据..."
威廉姆斯则掏出手枪，瞄准平台上的四人："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子弹呼啸而来，但林轩以不可思议的反应力推开了其他人。子弹擦过程墨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人质房间！"祁悦大喊，"我们必须救他们！"
眼镜上显示出了最短路径。四人趁着混乱冲向侧门。威廉姆斯下令追击，但设施已经开始部分坍塌，阻碍了警卫的行动。
穿过几条走廊后，他们到达了关押人质的房间。门被电子锁控制，林薇只用了几秒钟就破解了。
"外婆！"祁悦冲进去抱住吓坏了的老人。
"悦悦？这到底..."老人颤抖着问。
"没时间解释，我们必须离开！"
程墨引导大家沿着安全通道前进。倒计时还剩七分钟，他们需要赶到设施东侧的紧急出口。
转过一个拐角，他们突然面对面遇上了威廉姆斯和两名警卫。威廉姆斯的枪直接瞄准了祁悦的外婆："停下，否则老太婆先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侧面扑向威廉姆斯——是周以牧！他浑身是血，但还活着，用最后的力气夺下威廉姆斯的枪。
"走！"他嘶吼着，"记住...能力为善..."
两声枪响。周以牧和威廉姆斯同时倒下。祁悦想冲过去，但被程墨拉住："没时间了！走！"
含着泪，五人带着人质继续奔跑。倒计时只剩四分钟时，他们终于看到了标有"紧急出口"的发光标志。
穿过最后一道门，他们来到了设施外的山坡上。远处，晨曦正照亮天际。身后，随着一声闷响，整个设施在尘土飞扬中缓缓下沉，最终消失在地面之下。
"结束了..."林薇轻声说。
程墨摇头，望着初升的太阳："不，这只是开始。现在我们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以及父亲留给我们的使命。"
祁悦握紧外婆和程墨的手，感到一种新的力量在体内苏醒——不仅是共感能力，还有改变一切的决心。他们不再是实验品，不再是受害者。
他们是进化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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