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们的确相约了爬山。
当一一和坤哥看到山脚下的我、lance以及王钧的时候,两人不可置信得看向我(插播,这是我认识他们这么多年来,见到他们最默契的一次),我尽量维持表情平静,对他们笑笑,说:“嗨,大家都到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介绍完毕后,一一说她要去厕所,免得后面山上去卫生间不方便,把我生拉硬拽到了一旁,一开口就是:“你这是要让他俩公开竞聘上岗吗?”
我无语,解释到:“怎么可能!这个事我也很无奈啊!”
“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啊!”
我捋了捋,说:“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周五下班后与lance一起跑步,lance问我周六有啥安排,我说去爬山,他说他也正打算去爬山,我说我已经约了闺蜜和闺蜜男朋友,他说他不介意人多一点,我想着那天你不是说要认识他嘛,既然他都主动提了,就一起呗。”
“那王钧又是怎么回事?”
“然后!当天晚上跑完步,lance送我到小区楼下,我目送完lance一转头,王钧正站在楼门口瞪着我!”
一一适时得“啊”出声来,配合做作的捂嘴。
我继续说:“我看他脸色不太对,就问他怎么来了,他说,”我学着王钧的阴阳怪气,说:“原本是来给你送腊肠和野板栗的,老家刚寄来的,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没耽误你谈恋爱吧?”
我回到自己的声音,继续说:“我当时一听就火了,他一个前男友,我不诅咒他下场凄惨已经是我人美心善了,他有啥立场在这阴阳我,于是说:你放心耽误不了,冷饭哪有热菜香啊,更何况都隔夜了!”
一一赞叹:“宁怼怼的称号果然不是盖的!继续!”
“王钧听了更生气了,我也不理他,开门进屋,关门的时候被他拦住挤了进来。我自顾自坐沙发上喝水,他坐旁边的单人座沙发上生气,后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想通了,又不生气了,死皮赖脸约我周末去海边,我就说我没空,他非问我去干嘛,我不说他就不走,然后我说去爬山,他也要跟着,我说lance一起,他就更要跟了。今天早上是8:30出发,但我故意跟他说的是9:30,打算直接甩掉他,到时候就说我记错了,结果!这家伙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早上一开门就看到他穿戴整齐坐在走廊里,还笑眯眯得说:小样儿,还想骗我,从这里到游客中心要一个小时,9:30出发是赶去吃午饭吗?然后就这样了,over。”
“那你坐谁的车来的?”
“当然是lance的!昨天都约好了。”
“王钧就同意了?”
“让他跟着已经给足面子了,他还能提啥要求啊!”
“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亲爱的,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一故作深沉地说。
“啥预感?”
“我赶脚,你这个泼猴好像要逃不出王钧这个如来的手掌心了!”
我顿住,不知是喜是悲,只好叹口气,说:“逃不逃得出是以后的事,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维护世界的和平与团队的稳定!明白吗?”
“Yes,madam!”
我们今天要爬的山不高,海拔370米,有休闲大路和挑战小路可选,我们早上刚出发,正是干劲满满的时候,几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小路,王钧看我自信爆棚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一会爬不动的时候可别哭鼻子。”
我白了他一眼,昂首挺胸得说:“少说废话赶紧走!我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小路的路况相对复杂,开始是一段宽一米左右的石阶,每阶高度不尽相同,让人走着有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才走了不到20分钟就慢慢分化成了两个阵营:以lance为代表的矫健组和以我为代表的弱鸡组。
看着前面的坤哥与lance一边健步如飞一边相谈甚欢,一一说:“没想到坤哥与lance还挺能走!”
我说:“没想到坤哥与lance还挺能social!”
王钧说:“没想到坤哥与lance还挺狗!”
我和一一怒视王钧,他右手比了个手枪的动作放在下巴处,得意洋洋地说:“单押哦!”
我和王钧还没分手的时候偶尔也会和一一坤哥一起小聚,所以一一和王钧也比较熟,说话就更随意了,她问:“钧哥,你怎么不跟他们俩走?”
王钧慢悠悠地说:“我这不是要保护你俩嘛,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有大灰狼呢?”
我小声补刀说:“走不动就说走不动得了!”
王钧轻轻提了下我的耳朵,说:“说什么呢?要不是我,刚刚那个坡你能上来?”
刚刚有一段路坡度比较大,中间甚至有几米近乎垂直,没有草皮覆盖的土路比较滑,工作人员用绳子绑住沿途的树再连一起,让游客可以拉着绳子往上爬。我的鞋子防滑不好,尽管手上紧紧拉着绳子,还是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绳子粗糙,拉着绳子的手很快就通红一片,但我却丝毫不敢放松。坤哥拉着一一走在前面,lance拉着我的左边胳膊想拉我跟上他,我只有一只右手拉绳子很没安全感,他又走的太快,走了两步我就让他先走,我自己慢慢赶上,lance看我坚持也没勉强,三步五步爬了上去。
眼睛看会了,手脚却没跟上,我试着学lance的样子手上用力的同时大跨一步,结果由于臂力不够,前脚上去了后脚跟不上,只能尴尬得退回来。身后一只大手托住了我的腰背,耳边传来王钧的声音:“别着急,慢慢走。”
刚刚lance拉我的时候他一直没出声,原来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他继续说:“把脚横过来一点,这样踩得实一些。”
“很好,手先往前挪然后再动脚。”
“对,就这样,慢慢走。”
“别怕大胆走,我在你身后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等我和王钧终于爬上了这个坡,其他几人正在路边等我们。
也可能不是为了等我们,是为了吃橘子——不然无法解释这人手一个橘子又说说笑笑的画面。
当然,说笑的主要是一一和坤哥。我看到他们的时候lance正在用湿巾擦手里的桔子,眼睛盯着我和王钧出现的方向。
看到我过来,lance把擦得锃亮的桔子递给我,说:“吃个橘子休息一下吧,干净的。”
我接过桔子道谢,转头一屁股坐在路边歪歪斜斜的石头上就开始剥橘子,等lance递过一张湿巾给我擦手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插进橘子顶端往外用力剥开了第一片皮…
Lance抬了抬眉,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嫌弃,我赶紧接过湿巾说:“我就说怎么好像少了点啥事,原来忘记擦手了!”
此话一出,王钧嗤笑、一一白眼,坤哥不愧是我的发小,就是处变不惊:他根本懒得理我。
在我和一一的拖累下,我们用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登上了山顶。山顶有个半圆形的观景台,此时微风轻拂、阳光正好,极目眺望,曾经仰望的高楼大厦变成了一个个小火柴盒,那些引以为傲的大型社区也不过是穿插在大自然里形状各异的七巧板,拼凑出人们理想里的”家”。
坤哥感慨道:“在自然面前,人渺小得很,那你说,还有必要努力吗?”
一一:“有必要啊,难道因为人注定要死,就直接选择不活了吗?”
王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活着本身没有意义,但追求意义的过程却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大家就“活着”这件事各抒己见,lance甚至把高度提到了四维空间,作为一直想不明白克莱因瓶的我只好弱弱说一句:“我们就登个400米的山,至于这么感慨吗?”
Lance:“哲学让人进步,这是思想的高度。”
王钧:“伊壁鸠鲁表示不服。”
坤哥、一一、我异口同声:“伊壁鸠鲁是谁?”
下山走的是大路,虽然路程略长但难度很小,基本是柏油路一路走下来,在半山腰偶遇一片农庄,中间是一个小鱼塘,四周种满了树,树上隐约有花有果,我还在张望,王钧已经独自往农庄方向走去了,我看了看继续前行的其他人,又看了看王钧,纠结要不要让大家等一等。
我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王钧的声音已经传来:“滨滨,快来!”
他肯定发现了好玩的!我兴奋的跑过去,其他人听到声音也停下脚步,一一问:“发现啥了?”
王钧一边对大家招手一边说:“快来看!”
原来池塘周围种的是一片柠檬树,阳光下长圆形的叶片层层叠叠,深绿和浅绿交相呼应;枝头是一簇簇饱满的花序,花苞浅紫渐变、花瓣洁白厚实、花蕊嫩黄粗壮,间或有蜜蜂穿梭其间;枝叶间挂着婴儿拳头大小的、或黄或绿的柠檬,有些已完全成熟掉在地上。
我捡起一个地上的柠檬,它周身完好干净,应该是刚刚掉落不久,拿到鼻间一嗅,清爽微甜,这独特而鲜明的果香让人瞬间愉悦开朗。
一一和坤哥也过来一起捡柠檬,lance饶有兴致得到处拍照。
王钧走在前面,一手帮我挡开树枝,一手护着我穿梭在柠檬树之间,刚刚看到远处有一片不同的花,我们打算过去看看。
走到近前看到,这是一整片橙红色的花,每簇花序有手掌大小,开满了钟状小花,枝条攀援缠绕在鱼塘围栏上,让整个围栏变成了一个橙红色的幕墙,喜庆而热烈,我和王钧为找到这样的美景而兴奋赞叹,我跳起来抱住了他,他大笑着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时间好像停止了。
周围好像安静了。
宁滨你在干什么?!
我想推开王钧,他却不肯放手,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他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他说:“你看,只有我们天生一对。”
我用力从他怀里退出来,假装无事发生,拿出手机扫一扫,奥,原来它的名字叫“炮仗花”,果然花如其名。
我回头向远处望去,他们还在原地,却是在各自看手机。
柠檬林不好玩吗?
他们没有看到这里有好看的花墙吗?
脑中不禁想起刚刚王钧在我耳边说的那句:只有我们天生一对。
我和王钧沿着花墙走了一会,一个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很大,院里有鸡鸭在散步,一畦一畦的菜地种着我不认识的植物,总之绿油油的,一位阿姨正在割菜,王钧上前询问:“你好,这有没有饭吃呀?”
阿姨闻言回头,操着一口非常不流利的广式普通话回到:“XXXXXXXX。”
原谅我,我真的没听懂。
但王钧似乎听懂了,他又问:“可以捞一条鱼吃吗?”
从每次王钧说的话中,我推测这里可以用餐,不但有鸡有鱼,还有土鸡蛋和阿姨自己泡的果酒。
我给一一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然后跟王钧一起去菜地摘菜,他一一指给我看并告诉我是什么菜。
我看中一个细叶的青菜,感觉会很嫩,想炒着吃,但王钧却说那是胡萝卜,我不信,拔了一棵,果然是胡萝卜。
王钧说:“你看你还不信我,都说了这些菜我都认识。”
我横他一眼,指了指两片菜地,质疑他说话的真实性:“那为啥这两个明明长得不一样你都说是小白菜?”
王钧理不直气也壮,说:“小白菜有很多种啊。”
“上次跟这两个都不一样的,也是小白菜?小白菜有三种?”
“可能不止三种呢,等以后看到了再教你。”
都怪我三体不勤五谷不分,虽然理智告诉我他在瞎说,但却没有能辩驳的实力,只好作罢。
在我们拔完一把菠菜、割完一束韭菜之后,一一他们赶来了。
坤哥在院中溜达,问我们:“这地方你们都能找到啊,厉害!”
Lance也在院中溜达,但他的问题属实出乎意料,他问:“这有营业执照吗?”
一一打趣道:“营业执照估计难,要不让滨滨去跟阿姨聊一聊,面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胜任?”
我两手一摊,说:“那我得带个翻译,这阿姨说的可能是德语,我听不懂。”
Lance吃惊,问:“这村里的阿姨,还会说德语?”
王钧一本正经得说:“嗯,顺德本地的粤语。”
Lance愣了一下,随即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尽管因为要下山所以没机会品尝果酒,但这餐饭我们依然吃得很尽兴,阿姨的手艺很好,食材又新鲜,五个人吃七盘菜还差点舔了盘子,饭后几个人摊在椅子上不想动。
“有点困了,”一一打了个哈欠,转过头以手托腮,撒娇似的问坤哥:“我是不是太能睡了?”
坤哥帮一一捋了捋散下来的刘海,说:“没有啊,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正常现象。”
我就闻不得这恋爱的酸臭味,于是恶狠狠得提醒说:“大哥,现在是冬天!”
没成想坤哥丝毫不慌,一边把一一揽进怀里,一边回怼我:“没说完呢,应该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都是正常现象。”
我差点把白眼翻上天,王钧在另一边幽幽的说:“我的高中班主任说过一句话,叫生前何必久睡…”
我收到王钧递来的眼神,赶紧接话:“死后自会长眠!”
这次换一一白眼翻上天,嘴里还在装可怜:“你俩少合伙欺负人家,人家可是有坤哥保护的,是不是坤哥哥?”
坤哥对于一一的依赖很是享受,嘴角都要翘到太阳穴了,我实在没眼看,提议赶紧出发。
大家吃饱喝足,下山走得格外顺畅,我依然坐lance的车返程,车子滑出的时候,我在后视镜中看到王钧站在不远处的他自己的车旁,倚着车头看着我。
“听歌吗?”
Lance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把视线从后视镜收回来,回答:“好呀,美景和音乐是绝配!”
Lance笑笑,打开了音乐播放,是泰勒的《Love Story》,我听英文歌不多,难得有听过的。
英文歌听了一首又一首,路程已过半,而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在想今天王钧说的那句“我们天作之合”,那lance又在想什么呢?
打破沉默气氛的是lance,他问:“你和王钧…我的意思是,他在追你吗?”
我的第一反应是:在柠檬林,他看到我们拥抱了?但不应该啊,他们都在远处,还在玩手机拍照。我想了想措辞,回答说:“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已经分手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补充到:“临时加了他一起,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哦。”
“没关系的,他是个有趣的人,”lance说完瞟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又说:“感觉你们…很默契。”
“有吗?可能因为我们认识太久了吧。”
道边的树有节奏得在视线里进入又退出,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想,我明白王钧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一起爬山了,效果也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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