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办公桌上照例摆着一杯奶茶,我微信lance:“lance,早上好呀~”
“Mia,早上好。”
“弱弱问一句,今天的奶茶也是你准备的?”
“当然了。”
“我的意思是,是你亲自去买,然后放我桌上的不?”
“没有,我选了一些口味,让小林每天早上帮忙带来的。”
我震惊中又似乎早有预料,郁闷得说:“这个事让小林帮忙,不太好吧?”
“他作为助理,平时我的咖啡都是他帮我买,所以你的我也让他帮忙一起买了。”又说:“如果你觉得他买不够诚意的话,以后我自己帮你买。”
诚意?什么诚意?追我的诚意?
但人家没有明说,我也不好说什么,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否则万一人家没那意思岂不是尴尬!
于是我谨慎得措辞,回复:“不是的,毕竟这是公司,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小林嘴巴很严,不会乱说的。”
我对他的天真表示无语,解释道:“我相信小林不会说闲话,但他毕竟是你的助理,每天来大办公室给我送奶茶,大办公室里来来往往那么多员工难免会被人看到,大家万一再发挥一下想象,那…”
“哦,看到也没什么吧。”
我再次无语,继续说:“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我刚来公司就被老板特殊对待,我担心大家对我专业能力的判断很可能会失真,甚至以为我是凭关系才得到现在的岗位的,我不希望这样呢~”
Lance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慢了两拍才回复:“你的担心也有道理,那以后就不带奶茶给你了,如何?”
“嗯,理解万岁!”
“今晚要加班吗?”
“目前看可以不加,怎么啦?”
“朋友推荐了一家餐厅,据说味道很不错,一起去尝尝?”
“好呀,那我们晚上见~”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打开抖音,几百条的评论让我惊喜,连忙打开细看,可越看心越沉,这些评论基本都是负面的,有讽刺“干人事的果然每天都不干人事”,有提问“同为打工人为啥要帮公司为难其他打工人”,更有无数诋毁谩骂,甚至上升到对我个人容貌声音的贬低。
生气、委屈、不解、无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我想辩解,但又无从下手。
视频的传播量持续上升,舆论不断发酵,眼看着评价数量越来越多,我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找到一间空着的会议室坐着,告诉自己“我做的没有错,这是在传播专业知识,没有想害谁”,但另一个声音在说“你传播的专业知识可能会让一个人被合法失业,就是在害人”,我辩驳“就算没有我的视频,辞退这件事也不会消失”,那个声音又说“但也许劳动者就可以抓住公司漏洞拿到更多补偿”……
脑中一刻不停得天人交战让我异常疲惫,我趴在会议桌上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些评论里恶毒的字眼还是不断浮现在我的脑中。
短暂两声敲门之后,一个声音传来:“mia,你还好吗?”
是lance,我用袖子吸干眼泪,抬起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我没事,多谢关心。”
他点了点头,关门出去了,我瘫坐在椅子上。
大概自媒体这条路就是不适合我吧,我每周保持1-2条更新的节奏,坚持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批评与辱骂,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坚持呢?当初是找工作不顺利才开始做自媒体的,现在工作也找到了,是不是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删掉视频关闭账号才是最好的选择?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40分钟,我拿出手机打开抖音后台,一条视频一条视频得看,看我与读者在评论区里就某个问题的探讨,看视频被应用后的反馈,看不断提升的拍摄水平、剪辑技术与话术准备…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的粉丝量已经涨到了五千多,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是愿意支持我的。
我整理好情绪走出会议室,斜对面的办公室门开着,lance坐在办公桌,目光在空中与他相遇,我微笑点头后转身离开,身后lance叫住我,邀请我到办公室坐坐。
“想聊聊吗?”lance把一杯温水放在我手边,礼貌得询问。
犹豫了一瞬,我还是选择自己消化解决,于是轻轻摇了摇头回复:“情绪有些波动而已,现在已经调整好了,多谢关心啦!”
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抬眼看着我,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我便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总在隐藏自己,”他把身体从椅背上拉起手肘撑到桌子上,继续说:“适当的求助,或者只是单纯的分享,也许会让你压力小一些。”
对此我不以为然,但我和lance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现在的心情也不好,不想跟他争辩,于是说:“也许吧,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调整方式,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的确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我们会投缘'的直觉。”
我有点吃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映,只好微微一笑,他又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这次我马上就给了反馈:“当然啦,可能我们正在逐步了解、成为朋友的路上~”
“嗯,我今天下午都在公司,如果需要人聊天谈心,随时可以。”
“好呀,那晚上见~”
“嗯。”
虽然没有和lance讨论视频的事,但跟他聊了几句心情也明亮了许多。我并没有删掉视频或关闭账号,不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做决定是我的第一任上司教给我的最重要的道理,事已至此,让子弹先飞一会吧。
下午虽然时不时会想起视频的事,但我忍住不去看,尽量集中精力在工作上,到下班的时候心态已经恢复了80%。
晚上与lance的晚餐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入眼满是奢华:餐厅整体是传统的意大利风格,以浅棕色为主色调,天花板的浮雕栩栩如生,门框与立柱上雕刻着花卉图样,搭配金属镶嵌,墙上遍布壁画,大概是一些神话故事与历史事件。一楼正中间有个椭圆形的小舞台,两侧摆着粉色与香槟色的花柱,一位身着乳白色礼服长裙的小姐姐正在拉着小提琴,虽然不知是什么曲子,但悠扬婉转。
Lance预定的位置在舞台偏右一点,下班的路上有点堵车,我到达餐厅的时候lance正在点菜,看到我绅士地站起来迎接。
服务生拿了一本菜单给我,lance问:“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有个标准的中国胃,吃西餐总有一种“吃了又好像没吃”的感觉,似乎总是不过瘾,刚毕业的时候我还愿意尝试,后来觉得没必要强行跟风,吃的次数就渐渐少了,所以对西餐没什么研究,于是我随意翻了翻菜单,说:“这里有几道主厨推荐菜,要不我们试试?”
Lance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选了一道主厨推荐的生牛肉沙拉,其他的主菜、主食都是翻翻捡捡选出来的。
现在小提琴演奏的是《最浪漫的事》,很遗憾,我居然听出来了,我这暴露年纪的歌单!
我问lance:“lance,听过这首歌吗?”
Lance侧耳听了一会,回答:“有点耳熟,好像很小的时候听过的,不记得什么名字了。”
终于有了个共同话题,我继续:“应该是个电视剧的主题曲,小陶虹演的,看过没?”
“好像没有,我小时候每天安排都挺满的,家里也不太让看电视。”
这么可怜?我小时候就两件事,上学的时候开心的学习,放学之后开心的玩,于是我问:“可还那么小,都忙什么呀?”
“放学回来要学围棋,还要学钢琴,周末要去学高尔夫,总之印象里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去上课的路上。”
“那你真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呀,这些现在还会玩吗?”
“高尔夫还会经常打,围棋和钢琴基本都不太碰了。”
“那会不会有点可惜?毕竟当时是认真学过的。”
“也不会,我觉得学这些也不是为了学的多专业,主要是培养一下兴趣吧,现在有一个成为了真正的兴趣,那就不亏,何况成功率三分之一,很高了。”
“这么说好像也对哦,那你小时候是心甘情愿去学的?”
“钢琴是我自己想学的,因为看到班里一个男孩子弹钢琴很酷,其他都是我爸妈让我学的,尤其是高尔夫,学的很不情愿。”
“为什么?很难吗?”
“不是难,而是累。高尔夫的场地很大,小时候没什么钱,觉得租电瓶车很贵,所以打完一杆就要背着球包走到下一杆的位置,球包又大又重,夏天的时候顶着大太阳,真的无数次想放弃。”
“但有个从小学习的兴趣爱好还是很好的,我小时候就没学过什么,长大后反倒自己学了一些。”
这时前菜端上来了,盘底平铺着一圈生牛肉,再平铺几块无花果、一些芝麻菜与芝士块,最后淋上酱汁——一看就让人毫无胃口。
我可以这样想,但不能这样说。
在lance的绅士邀请下,我夹了一块生牛肉放进嘴里,不算难吃,但也没有好吃。
Lance还在等着我的反馈,我咽下后表示“还不错”。他不是高中就去了国外嘛,我估计思想也被资本主义国家腐蚀得差不多了,应该不太懂中国人的“还不错”就是“一般般”的意思吧。
但有一说一,这炭烤龙虾做的真不错,这次我是由衷得竖起了大拇指。
返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顿饭虽然口味不是很符合我的习惯,但也算宾主尽欢,为啥我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的一瞬间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最终得出结论:对于吃饭,除了环境、口味以外,我还需要快乐!而今天这顿饭就是缺了快乐,我们聊兴趣爱好,聊一些见闻,整个过程都很平淡,甚至有时候需要我来找一些话题,所以会让我有种“在应酬”的感觉。
对此,一一发表评论:“你这是已经到了马斯洛需求理论的高层次阶段了,开始追求心理感受了。”
我想了想,认为的确如此,毕业十年,我们都已经不再满足于基本的温饱了,我们要求爱情要浪漫、要求生活要有品位、要求工作要有成就感…似乎我们的**一直在做加法,却从未想过做减法,但仔细审视,又觉得这个过程基本不可逆,体会过怦然心动之后,又怎会安于平淡一生。
我遗憾得对一一说:“唉,饭都吃不到一起,看来这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快演不成了(叹气)。”
“要不周末约一波爬山,让霸道总裁爱上我?”
“坤哥的四十米大刀已出鞘,我怕伤及无辜。”
“怕什么,”我以为她会说她来保护我,结果她继续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此别过!”
说了别过,但也只是说说,因为我迫不及待得跟她分享了我的视频事件,毕竟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过去了,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一一提出了一个新思路:“黑红”也是红!
我对此并不认可。我做短视频的初衷是分享知识、帮助其他职场人,而不是为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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