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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

吴氏顿如五雷轰顶,摇摇欲坠。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姨娘一生的苦难都刻写在脸上,唯一的一次笑容竟是看见自己样貌复原而露出。自己大概五、六岁时,大哥、二哥比谁的力气大,硬拉着自己的双手将自己吊在井里,比赛看谁能将自己拉上来。辛亏姨娘出现得早,否则早已力竭的大哥一旦松手,自己必定去了黄泉路。姨娘找父亲告状,却被父亲训斥一顿。七岁时生病将死,母亲认为死在家里晦气,反而要赶自己出门,是姨娘在风雪的夜晚陪着自己,幸遇肖明相救。八岁时,姨娘得知父亲冤枉了张渔夫的真相,第一次对父亲破口大骂,结果被打得浑身是伤,反而用颤抖的双手给自己擦眼泪,反复安慰自己。十一岁时,父亲四十大寿,姨娘上菜时不小心摔破了寿碗,连同自己,被勃然大怒的父亲惩罚三天不许吃饭。在自己饿得浑身无力时,姨娘因偷吃的被发现而被父亲乱棍抽打。打完后,姨娘却偷偷的从怀里摸出一块已经压扁了、沾满灰尘的馒头给自己吃……

哎,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那个守护了自己一生的人,那个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自己的人,那个吃尽人间苦楚的人,为了能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连生命都给了自己,可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记得小时候,姨娘说过,人死了,就变成天上的星星。但愿从此无乌云盖顶,抬头便可见姨娘,以此寄相思;但愿从此月光暗淡,不要遮住了星光,以此照亮来时路。

喜儿一边给吴氏擦泪一边道:“喜儿还有一事需禀告姐姐,姐姐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姐姐的。此刻姐姐的官人肖明正在府上做客,昨晚到的,治好了老爷的风疾”

吴氏惊喜的看着喜儿,站起来拉着喜儿的双臂道:“真的?他在哪?我得去找他”

“这个……”喜儿为难的看着吴氏道:“姐姐找他,还不如不去找他”

吴氏心中一慌,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牛岱宗打了他?他伤了吗?伤得狠不狠?”

“哎哟!姐姐弄疼我了”

吴氏这才发觉手指掐得喜儿生疼,赶紧放开道:“好妹妹,告诉我,我家官人怎么了”

两名负责看管吴氏的丫鬟察觉了异样,朝吴氏二人走来。吴氏只好坐下,强压起伏的心境。

喜儿闭嘴,继续给吴氏化妆,见丫鬟远去,低声道:“肖爷已按照老爷的要求,在休书上签字画押了,自此姐姐与肖爷再无夫妻名分。姐姐听妹妹一言,你已吃尽人间苦楚,还不如从了老爷享尽人间清福……”

喜儿正说着,突见吴氏身子一歪,晕倒在地,赶紧喊来丫鬟,将吴氏抬到床上,又是在胸口顺气,又是掐人中,见吴氏还是没有醒来,转身出门准备找肖明来看看,却在门口差点撞上牛岱宗。牛岱宗怒斥喜儿。喜儿讲,吴氏晕倒了,怎么弄都不醒,想到肖明医术了得,便打算找肖明来看看。

“你没长心眼吗?平时的机灵劲去哪了?”牛岱宗低喝喜儿道:“他俩见了面,要是旧情复燃,如何收场?”随即转头对一众下人道:“你们记住,夫人绝对不可与肖明见面,连声音都不能听见,更不能知道肖明此刻正在府上”又分别对护院的张虎和喜儿道:“你负责看着肖明,你负责看着夫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把你们一个送去戍边,一个送去妓院!”

俩人吓得连连称是。

牛岱宗来到床边,见吴氏还在昏迷中,又嘱咐了下人几句才离开。待到半夜,吴氏突然睁开眼。一直守在床边的喜儿见状,瞥了一眼看护的丫鬟,见丫鬟两个坐在门口打盹,一个坐在窗口打盹,便奏到吴氏面前,低声道:“姐姐……”

吴氏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过喜儿道:“送我走,见肖明”

喜儿轻声道:“明晚”

吴氏知道,喜儿会全力帮助自己,如果自己能逃走,喜儿保住了她在牛府的权力和地位;如果自己不能逃走,经此事后,自己在牛府唯一能信任和倚重的人就是喜儿,喜儿依然不亏。

“计划?”吴氏低声道。

喜儿装着给吴氏整理被子,简单说出了计划:“明晚洞房花烛夜,喜儿会事先将衣物钱财放进婚房的床下。届时老爷必定忙着应酬,暂时无暇顾及姐姐。喜儿会以老爷的名义安排人给门外的护院和屋内的丫鬟送来放了蒙汗药的喜酒,待他们昏睡的时候,姐姐赶紧换衣服逃往河边与肖爷相会,乘船逃走”

“可出了事,你也会被责罚的”

“姐姐放心,喜儿自有办法置身事外。只要姐姐不讲,没人知道是喜儿做的。再说,姐姐救过喜儿,喜儿自然会知恩图报”

吴氏思考了一会,点头表示认可后,便睡了过去。可吴氏哪知道,喜儿是另有打算。喜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吴氏活着,因为活着的吴氏就是喜儿的障碍和风险点,所以在河边并不是逃走的船,而是杀人的刀。

第二天,牛府敲锣打鼓,门庭若市,一片喜庆。来宾纷纷向牛岱宗道喜,有人羡慕牛岱宗一树梨花压海棠,有人嫉妒吴氏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有人可怜肖明贫贱夫妻百事哀。至于吴氏此刻的所思所盼,自然无人在意。

喜儿在人群中见到刚吃完早餐,正一边左顾右盼欣赏府中园林,一边提着包袱往门口走去的肖明,便上前道:“肖爷早,喜儿给肖爷请安!肖爷,喜酒还没喝呢,这是要走了吗?”

“喜儿妹妹早!今天一早,牛大老爷请我去,说,他有一位表亲,也得了风疾,此刻正疼得满地打滚,请我赶紧去治疗。反正牛大老爷给的诊疗金够多,喜酒喝不成也就罢了。张虎兄已在门外候着,我得告辞了”

喜儿知道,这是牛老爷的调虎离山计,为的是不让肖明与吴氏见面,但肖明这一走,自己的计划可就漏了一个环节,可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拦着肖明,着急下,赶紧跑去找吴氏,说明原由,让吴氏务必想法留住肖明。吴氏支开喜儿后,银牙一咬,朝柱子撞去,顿时头破血流,晕倒在地,吓得看护她的丫鬟惊叫奔走,压伤口的压伤口,喊人的喊人,取毛巾的取毛巾,房里乱着一团。

牛岱宗被丫鬟请进房里,见躺在床上的吴氏伤得不轻,仍未醒转,脸上肌肉扭曲,气急如牛,显得又惊又怒。三名看护的丫鬟见此,吓得跪在地上,如筛子般浑身发抖。

随牛岱宗进来的喜儿则训斥丫鬟道:“你们在干什么?老爷让我去给夫人取凤冠霞帔,我刚走了一会,就发生这事,你们怎么看着夫人的?待会定要好好责罚你们”又对牛岱宗道:“老爷,都怪我,请老爷责罚。现在夫人伤的不轻,得赶紧请大夫来,否则婚礼恐怕无法举行,这可就大大的不吉利了”

牛岱宗将喜儿唤到门外,道:“你看谁能治好她”

“城里的张华佗医术还不错,我这就派人去请”

“太远了,等姓张的赶来,已过吉时了”

“要不将村里的贺大夫找来?”

“贺二狗怎么能行,他和他爹都治死过人的!”

“那,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找黄大夫”

“混蛋!姓黄的是妓女生的,岂能玷污夫人?”牛岱宗见喜儿低头不语,咬牙道:“赶紧派人把肖明追回来。记住,不要让夫人知道是肖明在治她,也不能让肖明知道他治的是夫人”转头见跪在地上的三名丫鬟,对喜儿道:“今天客人多,先把这三个不中用的东西关进柴房,明日再罚她们”

快午时,肖明终于回来了。喜儿将肖明引进偏房,只说是府上一位妇人摔伤了,简单介绍了病情。肖明要看看病人。喜儿以男女不便为由拒绝了。肖明又细问了病情,取出一些药,讲明用法用量,又重复了一些重点和细节,才坐下来等待情况。

喜儿拿着药,按照肖明的说法,将药涂抹在吴氏的伤口处,又细细包扎,呼唤了几声“姐姐”,见吴氏依然未醒转,将吃的药装在怀里,拿上盘子出门去了。

喜儿前脚刚走,吴氏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只听见牛府上下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时不时传来儿童追逐嬉戏和鞭炮声,房里只冷冷清清留下自己一人,陪自己的竟然只有门口站着的一名家丁。吴氏翻身起床,旋即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腾,赶紧用手撑住身体才未倒下。在床边坐了一会,待身体渐渐恢复后,蹑手蹑脚的找来一块枕巾包着头,从床下换上喜儿事先藏好的衣物,遮住脸,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窗口翻出,佝偻着腰埋着头,打算混在宾客中逃出牛府。昨晚,吴氏听了喜儿的逃跑计划后,躺在床上反复思考,计划虽然可行,但总觉得有问题。想到后半夜,终于察觉问题在哪,以喜儿自私自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怎可能真心诚意帮自己?因此吴氏并不打算按喜儿的计划行事,抓住机会便去找肖明,然后一起逃走。

眼见大门越来越近,吴氏的眼角却瞥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扭头一看,竟是肖明。只见肖明依然穿着蓝色的短袖上衣,蓝色的长裤,在初夏的天空下,也不知他冷不冷。身材依然消瘦,也不知平时有没有吃,又吃了些啥……

肖明站在院里的杨树下,正与一名老者闲聊。老者问肖明,吴氏无错,为何要休了吴氏。肖明说,自己无力照顾吴氏,幸得牛大老爷不嫌弃,还不如成人之美,让吴氏跟着牛大老爷过上好日子。老者又问,吴氏是否愿意。肖明说,这是对吴氏最好的安排。老者还问,吴氏是否愿意。肖明低头,许久后才说,我对不住她,愿她从此无忧。

吴氏听见此对话,回过头又埋下。以前肖明不在时,自己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满目都是肖明。此刻肖明就在眼前了,视野却反而模糊了。

吴氏长叹一声,如若肖明是这种态度,自己逃离牛府又如何?吴氏摘掉包着头的枕巾,站直身子,缓缓走到肖明面前,对肖明道:“你女儿肖乐乐此刻在板桥村赵希瓐家,你对不住我,可不能对不住她,务必找到她,将她抚养长大。要疼她爱她,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让她家庭和美,子孙满堂”

肖明一脸震惊的看着吴氏,张嘴道:“吴姨?”

吴氏心中一酸,牛岱宗六十有一,当肖明的叔伯辈是绰绰有余,自然该喊自己吴姨了。见牛府的人已发现自己了,正呼喊奔走要来拿自己,扭头向恻院的古井奔去,头向古井里一扎,跳了进去。

古井里一片漆黑,只有井口的光射了进来,却赶不走阴暗。吴氏想起八岁时那个冬天,姨娘带自己去爬会稽山。在山顶上,风萧雨瑟,望尽天涯路,被云妨的太阳也如同今天照进古井的光线一般阴暗。自己问姨娘,天的尽头是什么。姨娘说,那是遗憾,是悔恨,是所有想得到而没有得到的,都藏在天尽头。而今,自己也将追寻遗憾和悔恨,去往天尽头了。

肖明见众人将吴氏捞了上来,赶紧分开众人,一探鼻息,大喊一声“哎哟,没呼吸了”立即俯身实施急救,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

牛岱宗得到消息,也从堂屋赶来,见肖明在对吴氏做人工呼吸,以为是在猥亵吴氏的尸体,大怒,一脚将肖明踹开。众家丁见状,一拥而上,对肖明拳打脚踢。肖明护着头脸,大喊道:“我是在救吴姨,我是在救吴姨……”

牛岱宗怒喝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这吴氏虽未与老夫拜堂,但终究是我牛家的人,岂容你这宵小小儿玷污!”

众家丁听见牛岱宗的话,打得更卖力,直到肖明昏死过去才罢手。

牛岱宗站在吴氏身旁,见吴氏毫无动静,想到自己一生名满天下,受人遵从,没想到晚年时却名节受损,落人笑柄,婚礼变丧礼,当真如吴谨言的妻子所言,此女乃天煞孤星,年幼克父,出嫁克夫,年老克子,不禁长叹一口气,一言不发的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众宾客见事已至此,纷纷告辞。

一直跟在牛岱宗身后的吴谨言道:“牛大老爷都说了,她已是牛家的人,尸体该由你们处置”说完,带着吴家人走了。

牛府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纷纷看向喜儿。

喜儿道:“将吴氏的尸体扔到柴房,叫孙木匠连夜做一个简单的棺材,明儿一早埋到北坡去。至于这肖明嘛,扔出去得了”

午时,喜儿吃过午饭,正在后院哼着小曲,突闻下人来报,说肖明一直在拍门,喊着要见吴氏,怎么赶都不走,连打他也不走,下人怕惊着老爷,才来请教喜儿怎么办。喜儿微微一惊,随即怒道:“这吴氏将天下的好处都得了,人都死了,还不让老娘舒服”说完,带着家丁来到门口,见肖明“哎哟”连天的躺在门口,衣服已撕破,蓬头垢面,鼻子嘴角还在流血,即便打成这样,肖明还是不走。

肖明见喜儿出来,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爬起来扑到喜儿面前道:“喜儿妹妹,你来了就好了。求求你,赶紧让我见见吴姨,或许还有救,否则晚了,阎王爷可就不放人了”

喜儿一脸嫌弃的推开肖明,道:“这吴氏已经死了。你要敢再来烦老娘,老娘就将你吊在村口的大树上”

“既然死了,可否把她的尸体给我?”

喜儿大怒,对家丁喝道:“给老娘把他绑起来”

肖明见家丁拿着绳子围了上来要绑自己,赶紧转身一瘸一拐的跑了。众家丁见状,嘻嘻哈哈嘲笑了一阵,跟在喜儿身后回去了。

赶走肖明后,喜儿来到牛岱宗的房门前。下人说,老爷依然不肯吃饭,关在房里不出来。喜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只见护院张虎急匆匆来到面前道:“喜儿妹妹,那姓肖的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刚才翻墙进来,被我逮了个正着。这家伙嚷着……”

喜儿不待张虎说完,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了眼牛岱宗的房间,将张虎拉倒侧院,才道:“他说什么?”

“他说,夫人还有救,他给夫人做什么人工呼吸的时候,已感到夫人有气息了”

“姓肖的在哪?”

“我听他说还能救夫人,就把他安置在客房里。不过喜儿妹妹放心,我安排了人严密看着的,他不能乱来”

“带我去见他”

张虎带着喜儿来到客房,却见客房空无一人,哪还有肖明的身影。张虎一惊,喊道:“人呢?”门口站岗的家丁闻声进来,也惊呼起来,大喊不可思议,明明将门窗看守得死死的,人怎么不见了?众人在牛府内外四下寻找,也未找到肖明。

喜儿将张虎叫到厨房来,支开其他人,道:“张大哥,你我服侍老爷也有不少年头了,如今出了这事,如若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少爷从朝廷赶回来,你说,会如何处置你我二人?”

张虎一脸愁容,道:“还能怎么处置,一条命就摆在这了”

“为老爷去死,本是理所当然。你死了倒没什么,你家里人可怎么办?”

“哎,这可如何是好?”

“张大哥,你听妹妹一言。大少爷对老爷娶吴氏为妻,本就十分不满,说这吴氏是狐狸精,会害死老爷。吴氏的母亲也说过,这吴氏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老爷的,那吴家人不就是例子吗?老爷对你我二人恩重如山,老爷要是真被那吴氏克死了,你我二人有何面目存于这天地之间?再说了,这牛府迟早由大少爷当家做主,如若大少爷知道你今天反而让肖明救了那吴氏,待大少爷成了一家之主,会如何待你?”

张虎越想越怕,一拍大腿道:“哎哟,我倒没想到这层啊。还是喜儿妹妹心细,提醒了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若那姓肖的胆敢再出现,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结了这小子。喜儿妹妹,当哥的是个粗人,头脑虽不灵光,但好在有一身力气。这次妹子帮了我的大忙,妹妹今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刀山火海,我姓张的但凡皱一下眉都不是人”

“大哥客气了,妹妹哪敢劳烦大哥”说完,喜儿却嘤嘤哭起来。

“妹子怎么了?有什么难处,给大哥说一声”

在张虎反复催问下,喜儿才道:“大哥可还记得兜率天三虎?”

张虎当然还记得,吴氏出狱时,喜儿去接她,俩人在前往牛府的路上被自称“兜率天三虎”的三个流民劫持,意图对吴氏和喜儿行不轨之事,幸亏吴氏引得三人自相残杀才逃了出来,这三人还是张虎抓住的。此时喜儿突然提起这三人,张虎不解道:“这三个混蛋不是已经交给官府了吗?”

“我听说他们三个家伙逃了,还放话说要杀了大哥,绑了我。大哥本事大,自然无虑,可妹妹我整日提心吊胆,真怕哪天被他们绑了去”

“我道是什么事呢。妹子不用多虑,只要这三人胆敢出现,我把这三人的脑袋串成葫芦来见妹子”

“如此真要谢谢大哥。我打听到这三人今晚就要来,还请大哥带些家丁,子时在村口等着。这三人可不能留活口,反正今晚见人就杀!大哥知道老爷心善,就怕老爷又把这三人交给官府,留下这祸根”

“妹子放心,妹子明天一觉醒来,必定见到葫芦”

喜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身一人掉头去了隔壁的柴房,见吴氏静静的躺在柴堆上,想起肖明的话,也不知此时吴氏死了没有,壮着胆子去探了下鼻息,果然有呼吸。喜儿又惊又怒,想到自己在牛府原本大权在握,老爷对自己又十分喜欢,吴氏来之前还说准备纳自己为妾,原本逍遥自在,先是出现一个彩云,现在又是这吴氏,不仅大权即将旁落,老爷连纳自己为妾的事提都不再提了。喜儿本想掐死吴氏,但又担心万一哪天张虎道出实情,老爷必定会猜到是自己弄死吴氏的,还不如更改计划,来个借刀杀人,便收回已经放在吴氏脖子上的手,道:“姐姐,喜儿不这么做,那喜儿以后也不用待在牛府了,说不准连世上都容不下喜儿。当年那彩云就是如此,喜儿也是无奈。今日姐姐横遭此祸,必定是姐姐上辈子欠喜儿的,今世还给喜儿罢了。也请姐姐不必生气,反正要死,还不如欢欢喜喜的死。自此以后,喜儿必定日日为姐姐祷告,祈求上天原谅姐姐对喜儿犯的错,让姐姐早日安息”

喜儿说完,出大门而去,待到天快黑时才回来。当晚,喜儿说自己害怕,喊来一名丫鬟陪自己睡。

半夜时分,牛府上下人等都已熟睡,牛府的后门却被轻轻推开了,三个人影窜了进来,直奔柴房而去。进了门,其中一人又回头查看了门外,确定无人后才晃亮火折子。在火光下,这三人赫然是兜率天三虎。

“喜儿这娘们果然没骗我们,这俊娘们还真躺在这”老大杜豹一脸□□的看着吴氏。

“大哥,二哥,你们说,喜儿这娘们为什么会找人让知府衙门放了我们?”老三周文问道。

老二冉山道:“她不是说了吗,她喜欢的男人要和这俊娘们私奔,让我们今晚在河边候着,如遇到一男一女,就把他们杀了,抢走他们身上的银两,算是给我们的酬金。只是午后又来通知我们,计划有变,让我们半夜进来先带走这俊娘们,再去河边等那男的,再杀了这对狗男女”

“对啊”老三周文道:“本来这事就有风险,何必让我们到牛府来带这姓吴的,岂不更担风险呢?”

冉山道:“喜儿这娘们不是说了嘛,这俊娘们昏迷了,走不了,可又不能在牛府动手,这才通知我们带走这俊娘们”

杜豹瞪了一眼周文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老三,你要是害怕,现在就滚”

周文看了一眼吴氏的俊俏容颜,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语。

杜豹拿出一包药,准备喂给吴氏,周文阻止道:“大哥等会再喂。喜儿这娘们虽说是怕半路上姓吴的醒了,给的只是一包蒙汗药,可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杜豹略一沉吟,道:“对啊,要是把这俊娘们毒死了,兄弟们还怎么爽”说完,便将药收了,喊来周文,一起将吴氏抬到冉山的肩膀上。三人蹑手蹑脚的出来后门,乘着月光,朝村外一路小跑去。刚离开牛府不远,周文突然道:“停下”三人警觉的缩到路边,左右张望,却并未发现异常。

杜豹小声道:“老三,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有道白光,一闪而逝。那光从未见过,不像灯光,就像太阳的光那么白”

冉山嘲笑道:“三弟太紧张了,读过书的人是不一样”

杜豹道:“他读过什么书,听过说书还差不多。赶紧走”

三人再次起身小跑。刚到村口,突然火光大亮,一群人围了上来。张虎从人群中提刀走了出来,用刀指着兜率天三虎喝道:“贼人,哪里走?”

三人吓了一大跳,扔下吴氏转身就跑,还未跑,就被张虎等人一拥而上乱刀砍死,至死都不知道张虎等人为何会突然出现。

家丁李三发现躺在地上的吴氏,喊来张虎。张虎没想到三个贼人扔下的竟是吴氏,见吴氏的嘴动了一下,想起喜儿的话,心想:“老爷今天午饭、晚饭都没有吃,不知老爷能否经过此劫。就算过了,又能活多久。还不如给大少爷纳个投名状,博得大少爷的欢心,以后说不准能跟着大少爷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那就飞黄腾达了”心一横,对众家丁道:“那贼人肖明多次来牛府偷夫人的尸体,今晚又伙同三名贼人意图玷污夫人的尸体。辛亏我料事如神,大家伙又肯出力,明天禀报老爷,赏赐肯定少不了”众家丁一听此言,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叫好,有些讨论着牛老爷能给多少赏赐,还有些人甚至计划着怎么使用这些赏赐。

张虎挥手示意众家丁安静,道:“老爷一向疼夫人,我们可不能玷污了夫人。我在这里看着夫人,大家伙将三名贼人的尸体带回去,然后从府里带几名丫鬟来,以便将夫人的尸体带回去”

李三突然指着吴氏道:“哎哟,张哥,你看,夫人的手动了一下”

张虎一个巴掌打在李三的脸上,怒吼道:“你这瞎眼的东西,乱看什么?等会夫人尸变了,第一个吃了你!”此话吓得众人一阵哆嗦,一阵阴风吹得火把“猎猎”作响,众人更不敢多待,带上兜率天三虎的尸体向牛府奔去。

张虎将火把插在地上,解下腰带,端详了吴氏的脸庞,叹了句“自古红颜多薄命”便将腰带套在吴氏的脖子上,打算缢死她,却突见吴氏缓缓睁开了眼,不禁吓了一跳,双手也松开了腰带。只听吴氏有气无力道:“张护院,你干什么?”

张虎哪敢答,赶紧捡起腰带,用力一扯,吴氏喉头发出“呜呜”声,双手乱抓,双脚乱蹬。张虎念道:“吴家妹子,你可不能怨我,你要不死,我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夫人放心,我张虎日后必定请高僧为夫人超度,让夫人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眼见吴氏翻白眼了,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吓得张虎松手,拔出刀来,道:“什么人?”见许久没有动静,张虎一手提刀,一手拿起火把,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树木在月光下显得鬼影丛丛,在风的摇晃下发出瘆人的“呼呼”声。张虎又查看了一圈,没发现状况,这才鼓起勇气,放下刀,将火把重新插在地上,捡起腰带,还没用力,只听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咱兄弟三人死得那么惨,不如把这人一起带走吧”

此话吓得张虎一激灵,背上冷汗直冒,大喊道:“什么人在给老子装神弄鬼,赶紧出来!”张虎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又提起刀,拿起火把,在四周仔细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心中不禁害怕起来,想起兜率天三虎的惨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带他去阎王爷那评评理,看看咱兄弟三人该不该死”那个颤巍巍的声音又响起。接着,张虎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可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脚步声又在身后响起,张虎又回头,依然什么也没有,就这样,无论张虎转着圈朝向任何方位,那诡异的脚步声总在身后响起。张虎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朝牛府跑去。

待张虎跑远,黑暗里出来三个人影,一架小型无人机发出“踏踏”的脚步声落在其中一人的手中,那人随即关掉了声音。待三人走到吴氏身边,在火把的照耀下,却是余照归三人。

余照归身后一人道:“余处长,《时间警察行动条例》第三章第十七条规定,时间警察不能插手历史事件。根据《时间管理处罚法》,如果引起时间膨胀效应,要承担刑事责任。咱们这么做,可违例违法了”

余照归身后另一人道:“还好没有引起时间膨胀效应,否则咱们三人可就罪孽深重了”

余照归道:“办案需要而已。再说了,既然没有引起时间膨胀效应,说明我们救这女子的事属于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件,并不违反《时间警察行动条例》”

余照归明白所谓的“不违反《时间警察行动条例》”不过是强词夺理,他曾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也对相关条例倒背如流,自然知道不能插手历史事件。

这是余照归当上时间警察局侦查处处长后,第一次带队追查非法的时间穿越者。根据探测器探测到的能量波动,他带着向鲲鹏和朱曦两名警察通过时光机来到了公元1209年的绍兴北山。他们本已精准的锁定了非法穿越者的位置就在牛府内,可当他们赶过去时,却发现能量已消失,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穿越回出发时间点了,也说明对方的设备非常先进,在自己锁定对方的位置时,对方也锁定了自己。能拥有这么先进设备的,说明其有强大的背景和后台。非法穿越的目的,无非是将古代的财宝,特别是艺术品拿到现代来卖,以此获取巨额的经济利益。余照归等人在能量消失后,并没有立即穿越回现代,而是调查起对方的行动轨迹,希望能找到破案的线索。夜半时分,见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从牛府出来,他们的灯光还引起了其中一人的注意,便跟着三人来到村口,直到刚才见张虎意图杀害地上的女子,余照归才忍不住出声相救。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救这女子,或许是刚才的火光下,自己瞥见了这女子的可怜样,才忍不住的。

余照归蹲在吴氏身旁,检查了一下脉搏,发现还活着,便呼喊了几声“夫人”后,见吴氏还是没有反应,瞳孔对光照也毫无反应,估计是大脑长时间缺氧致深度昏迷,如不及时救治,说不定会导致脑死亡,便掏出针管准备给吴氏注射药剂,却被身后的向鲲鹏阻止道:“余处长,你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朱曦也道:“余处长,如果被何局长知道了,你这处长可就当不了了”

余照归犹豫了,身上戴着的执法记录仪、回去撰写的行动报告都会告诉何局长,自己违背了《时间警察行动条例》,甚至触犯了《刑法》。丢了官帽事小,说不准还会面临司法诉讼,那时就要脱掉警服,换上囚服了。余照归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却又不忍心丢下不管,想到要承担的责任,站起来道:“你们说得对,我们走吧,再去牛府看看,如果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们就回去了”

三人走后不久,一架小型无人机悄无声息的飞到吴氏身上,为吴氏注射完药剂后,又飞走消失在夜空中。

不仅,吴氏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挣扎着想起来,又感到天旋地转,扶着头在地上躺了一会,才缓缓站起来,借着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发出的光,看了好一阵也分辨不出此地到底是哪,也始终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哪,又要去哪?吴氏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漫无目的的走着,渐渐来到了河边。晓风残月,清晨的薄雾弥漫在江面上,杨柳岸,佳人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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