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岳兰不听劝说,犹如机器人一样的行事,初游在沉默过后,闭了闭眼,忍了。
毕竟可以叛逆,但不能真不接她的电话。
周日大清早,外面依旧没什么人。
初游路过前台时,把那条绿色四叶草手链递给小姑娘,嘴唇微动,终是轻声说了句:“送给你,祝你每天都有小幸运。”
然后在小姑娘愣愣的、惊喜的、不敢相信的的表情中,办理了退宿。
“姐姐,手链很漂亮,谢谢!”初游快走出门了,小姑娘才回过神,开心地朝她喊了一声。
初游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路上经过24小时便利店,买了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碗碟、筷子等餐具,外加一副塑胶手套。
爬至203栋二单元五楼,打开新居的门,把东西放下,头发一挽,戴上手套,开始大扫除。
期间,初游下单了床品和锅的快送。
她喜面食,不喜米饭,没买电饭锅,买了一个深煮锅和一个平底锅。
四十分钟后,卫生还没打扫好,床品和锅就到了。
城市生活这一点很便利,买什么都能几十分钟内送货上门,不过半天,新的生活就能完成构建。
一切都摆放清楚、整理妥当后,也到了午时。
初游打开手机,看到有一个快递短信,通知她有包裹到了附近驿站。与此同时,岳兰的微信也发来信息,提醒她行李箱到了。
初游想了想,回了一条微信:“房子已租好,房间也已收拾好,你要不来淮市住一段时间,到处转转。”
岳兰没回复。
初游意料之中。
岳兰固执且不喜欢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会听话的长辈。
她不强求,退出微信,下楼吃饭,拿快递。
之后两天,她买了食材缩在出租屋里,编手链以及画图,剩余时间发呆。然后每一顿都亲自下厨,做一碗自己吃不出味道的面,囫囵吃下肚,继续发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天。
周三,安岳给她种的花到了。
一盆白色洋桔梗。
安岳亲自选种育苗,在她两年前的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送上。
多年来,她一直忙于兼职、工作,上学时睁眼闭眼想的都是手里那点钱够不够学费,够不够服装面料费,够不够住宿费,够不够生活费。后来恋爱结婚,想的是,够不够安岳的手术费和后续排异治疗费等等……生活一直在忙碌,基本没有闲下来过,也没好好享受过,自也没有心思在一些仪式上。
安岳与她截然不同。
或许是身体不好让他更懂活在当下,或许是单亲妈妈抚养的性格塑造,他的心思细腻,感情丰富,性格非常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很在意且会搞仪式感。
生日以及各类纪念日,他都能记得清楚,为她和岳兰送上礼物,不是亲自做的,就是精心挑选的,每一份都合她们心意。
两年前,他心力衰竭,已经决定做心脏移植手术,只是等待合适的心脏供体是一个漫长且碰运气的过程,有些心脏病患者,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合适的供体排到自己。
安岳开始折腾园艺。
他一直以来都对花花草草感兴趣,可惜身体不好,大学园艺专业又是个需要身体抗造的专业,就没选,选了不需要太多体力的英语专业。
临到面对死神,他就放开了。
岳兰虽然直接卖了城里的房,准备了随时可以拿来用于心脏移植手术的钱,但也没阻止他。
他从医院病房回到家,一边网上接些英语翻译工作,减轻家庭负担;一边在他们租住的安市郊区自建房院子里搞了个小花园。
他说女孩子们都爱花,想让她和岳兰一天忙碌过后,坐在花园里,享受一下美好、温馨的氛围,给她和岳兰一个看着就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家。
两年前生日那天,他温柔地送初游一盆白色洋桔梗。
原本初游的心思也想不到深处去。
安岳去世后,表妹到家里看望她,见到花,脱口而出:“姐,它的花语有两个意思哎,一个是永恒的爱,一个是无望的爱,和姐夫好像啊。”
那一瞬间,初游从恍然中回神,心一下被撕成了两瓣,痛不欲生。
和安岳在一起,虽然是她主动提的,但她对安岳一直很迟钝。
高二同班,她忙于生计,与同学关系不密,与他自然也交集有限;高三转学,她和三中的人再没联系。
大学报到时,两人被同一个学长前后接待,才发现同班同学考进安市同一所大学,她学的服装设计与工程,他学的英语专业。因着这个巧合,两人有了联系方式,断断续续的联系,慢慢的熟悉起来。
初游大学比高中还忙,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学费极高,花费也比其他专业大,她打工赚钱,买电脑,学绘画,学各类画图技能,还有专业课知识与作业,几乎是脚不沾地。
经常都是安岳主动联系她,她才发现有好久没有见了。
安岳会搜罗好吃便宜的饭馆链接发给她;吃到好吃的会再准备一份,托室友送给她;也会寻找家教机会给她;她做一些晚上的兼职,他知道后还会去接她。逢年过节,小礼物没断过,怕初游一个人孤单,还会邀她回家一起过。
当然,初游太需要钱,逢年过节都要去兼职,就拒绝了。
大四春招,靠着在校四年的优异表现,和安市一家服装公司签订就业协议后,初游才算松了口气。
同时,也才有时间在宿舍停留,和同年龄段的室友们相处。
时值毕设,需要查资料与学习,安岳天天帮她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占座。找她的次数增多,室友们自然打趣,有室友就铁口直断,说安岳喜欢她。
初游从小到大收到过不少情书,但她的经济条件让她无暇顾及感情,唯一一次心动还是高中,结果被暗恋对象亲自掐灭念头,结束得很是尴尬。
为免尴尬与麻烦,她之后再没把注意力给过周围的男生,更别提考虑感情的事。
室友说安岳喜欢她,她从来没想过。
安岳也没表白过。
她回想了一下大学四年的经历,恍然发现,安岳确实一直默默地陪着她,为她做过很多。
在那之后,她为一个要和男朋友分手却被打的女生抱不平,伤了脚踝,安岳为护她,和那男生打了起来,事后还背她去校医院,每天宿舍楼背上背下,画室和制版实验室背来背去,没一点责备与怨言。
初游思考了几天后,在安岳又一次背起她时,尝试着将身体全部放松,趴在他宽阔的背上,脸依赖地贴着他随走动起伏的脊骨,心中想起许久不敢想起,生怕想一次就会哭一次,让她产生软弱情绪的爸爸妈妈。
这次想爸爸妈妈,她没有一点软弱,也没有鼻子发酸想哭泣,而是心中久违的产生一种幸福的温暖与安全的情绪。
所以,她也决定前进一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安岳,你喜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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