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算难找。
初游没工作,对地点没要求;没丈夫没孩子没长辈,又不打算长住,一室一厅足以。
她在温馨宾馆所在淮水小区的布告栏上浏览房屋出租信息,下午约房东连看几套房,很快就确定了同小区某栋的一套一居室,月租一千五,水电自付。
签合约,押一付三交完租金,拿到钥匙。
刚下楼,出单元门,和房东告别,就接到陈子月的微信电话。
对方正与那些高中同学在星河温泉度假山庄玩,说突然想到初游可能要租房,而她朋友有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正空着,租给别人怕把房子搞得乱七八糟,不租出去,电器那些放久了也容易坏,问初游有没有意,房租很便宜,象征性给个千把块钱就行,权当是请她平日里帮忙照着点房子了。
初游表达了感谢,说已经租完房。陈子月听后,语气里有明显的遗憾,紧接着询问初游新居地址,初游倒没隐瞒,直接说了。之后两人约了有空再聚,挂了电话。
退出对话框界面,初游才看到微信有十来个好友申请。
赵思泽、丁尚宇这些单身的,还有聚会坐初游身边的几个女同学,还有冯西城。
初游无视冯西城,通过其他几人的好友申请,便指尖一点,退出微信。
回到温馨宾馆,路过前台,换班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地叫住她。
“姐姐。”小姑娘看了眼她的脸,一副怕冒犯又关切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眼角,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是被家暴了么?”
初游愣了愣,摇头:“不是。”
顿了顿,见小姑娘一脸尴尬,淡笑了下:“谢谢。”
“哎,没事。”小姑娘立马摆手,像是紧张感散了些,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还有件事……就是昨天值班的姐姐说,她看到有辆奔驰车好像一直跟着你到宾馆门口。你进宾馆后,车上下来个男的,长得比较那个……就是有点凶。他朝这边看了好一会儿,见你没出来,又回车里了。车在宾馆前停了一晚上,直到你早上出来后,他才走。”
初游想起昨天傍晚,公交站牌玻璃反射出的那张奔驰车司机的侧脸,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她的平静反倒让小姑娘愣了下,忙道:“不客气,姐姐要是有事,就打前台电话,我们都有人在的。”
初游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棉服牛仔裤,马尾扎脑后,衣着普普通通,相貌平平凡凡,走入人群,或许都没有明显特征能帮忙分辨她与其他人,但此时的她,眼睛清澈晶亮,天真中透着一股勇敢与真诚、坚定与无畏,让初游恍然觉得熟悉。
初游心中瞬间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久违的感觉,涩涩的,她掩饰性地撇过眼,点点头:“好。”
随后转身走向楼梯,踩着并不宽敞的台阶,上去了。
回屋后,初游去洗手间里,用冷水狠狠地搓了把脸,望着虚空,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
之后初游没出门。
手工编绳材料基本都在行李箱中,包括日常绘图制图的电脑都在。
帆布包里只有一个笔记本、一个夹子、一只打火机、一盒金芝麻珠、两三支笔和三四小卷0.2mm的蜡线。
蓝色和紫色蜡线编完海浪纹手链不剩多少。她挑了浅绿色的线,用夹子夹紧,夹子挂在挂衣钩上,低着头开始编四叶草手链。
手指翻飞中,花了大约二十分钟,一支简约精致的绿色四叶草手链就编成了。
她捏着小小的绿色四叶草,指尖传来凹凸纹路的触感,灯光下对着它看了会儿,最终轻轻放在笔记本上。
呆呆又坐了一会儿后,收起手链,打开笔记本。
脑中回想着程阿姨和善的笑容和小姑娘清澈晶亮的眼睛,想象若她们在眼前,自己会想送给她们一套什么样的衣服。
开始构思,然后绘制服装设计草图与手绘效果图。
她的笔记本,从安岳死后,已经画了厚厚好几本这样的图。
有的线条凌乱不知所谓,有的色彩搭配不忍直视,不过她不在意,岳兰也不在意,每天跟定点任务一样,一个画,一个要求画,画完就拉倒。
不管风格,不管是否能用,甚至不管是不是给人画的,只要画就行。
唯一一次例外是四五十天前,陈子月打电话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
岳兰年轻时做过裁缝,还像她同时代出生的底层女性长辈们一样,钩织、绣花、家务、种地、小生意等等,十八般武艺在行。
她有点老一辈的惯性思维,觉得女孩子相亲,除了容貌,总得展示一下能长久过日子的一些技能,才能好找人家,有资本挑到好的。
所以她要初游拿出之前的绘图,亲自认真地从里挑了一副出来,要初游打版、买面料,然后帮她剪裁、钩织、制作出来了昨天聚会以及今天身上穿的这身。
她整日忙于生计,操心安岳的心脏治疗费,许久没有了解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和这个时代有些脱节。
她不清楚,其实衣服上logo代表的背后价值,才是现今相亲市场里最为被人在意的点。
不过初游没有去提醒,更没有去反对。
她对一些价值观未必认同,对找下家也没兴趣。
当然,她现在是对什么都没兴趣。
画完图,拍照,把之前的四叶草手链也拍照一起发给岳兰后,初游才舒了口气。
订外卖、吃饭、洗澡、睡觉……一夜梦境光怪陆离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岳兰再次打电话把她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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