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安抬起眼皮盯着秦妄舟缓缓开口: “秦公子恐怕也早有预料,沈府背后牵连众多,此等卑劣之事还不曾为人听闻,怎会仅是一人所为。”
秦妄舟却无动于衷,无所谓的摆摆手:“所以呢?陈大人想说什么。”
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秦妄舟,陈瑞安将酒杯中的酒添了个满,稳稳控制最后一滴落在中央,泛起花波。
手指轻敲着杯壁,将本平稳的水面再次掀起波动:“其中深浅不知,但只要有人这么轻轻推敲,便能将其推翻,乃至连根拔起。”
陈瑞安眼尾上挑,到真像只狡猾的狐狸,却又落落大方一副正派模样。
秦妄舟:“为什么要找我,我看起来很闲吗?”
陈瑞安:“你看起来很穷。”
秦妄舟站起来鼓掌:“哇塞哇塞哇塞。”脑瓜子气的就又准备走。
“我有查阅密封文献的密钥。”
秦妄舟闻言果真停下脚步,陈瑞安便接着说道:“不久以后,宁兴将举办献仙盛典,船只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航。”
手执扇拍了拍秦妄舟的肩膀,侧头抛了个媚眼后转身就走。
秦妄舟指着陈瑞安离去的方向,问李垚和沈絮:“这人怎么当上的大理寺少卿?”
“我们当真要替大理寺干活?是不是太冒险了。”李垚说道,他看了两个人谈话多时,也实在不觉得沈瑞安此人可信。
秦妄舟不置可否,低头拨弄着腰间铃铛,手指缠绕在挂系的绳结上:“没办法,铃铛让去的,那总归要去看看。”他眸色幽暗,在触摸到铃铛刻纹的那一刹那,大脑之间突然空白了一瞬,紧接着缓缓出声,“但去宁兴前,我们还要先去另一个地方。”
前往宁兴的相同方向上,有一座村庄,四面环海,却偏偏有座孤山坐落于旁。
孤山外有封印,千年法力,古阵难破。只是近日,山内常常发出震动,所产生的威力严重影响了村民生活起居。
下船后,的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外面蒙着雾气,秦妄舟靠近迷雾,从中闻到腐烂与尸体的臭味。这是湿郁阴冷的夜晚,月亮被遮了一半。
原本踊跃说要自己来破解结界的李垚此时也犯了难,无论如何攻击结界却毫无作用,灵力全被融掉。
秦妄舟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抚摸上结界。像一丈水屏,一股木质潮湿味弥漫上鼻腔。感受到脚底的异样,秦妄舟眼珠子一转。
随后他摇晃腰间铃铛炸响却不再悦耳,而是有股震碎这整片大地的力量迸发。
“沈絮大公子,以你的学识你说这里最有可能出现什么妖怪?”秦妄舟笑着问。
沈絮紧紧捂住双耳,大脑飞速运转道:“这里是深山迷雾繁盛。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是木魅,你要招木魅!”
正如沈絮所说,下一刻脚下的大地疯狂摇晃。
一条条无比巨大宛如蟒蛇的树根拔地而出,发出凄厉的诡笑。一颗魅树一辈子只能愤起一次,随后便因灵力消耗过大而消亡。但这魅树以生命为代价的振动足以将多年的封印撕开一条裂缝。
“结界为何如此牢固,竟然几百年过去只有魅树以生命为代价才可以击破。李垚怜惜的抚摸上逐渐枯萎的树干,却又不由赞叹道
三人从裂缝中进来,却都呆住了。结界内完全是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这里就像一片浓彩画,斑斓艳丽的颜料晕染成一座古园。灼灼日光,漾出一汪泉水流淌在紫荆下。
秘密交错的树影,有不符合常事的星光斑驳苔藓,像一条绿丝绸流淌在小溪中。
秦妄舟半蹲下身,手指轻轻穿过像酒光溪水。
内不是水,更像抚摸与亲吻,突然秦妄舟意识到手间流动的不是水的触感,取而代之筋骨的是彻底的凉意。
秦妄舟:“不对!这是幻境,有危险!”他向两人喊到,他们却像是听不见一般还招呼秦妄舟一起过去采药。
唯有秦妄舟一人视线,日夜瞬间无限更替,土地上扬起起红尘,光亮在瞬息变化中汇集成点点人形,秦妄舟看不清样貌。
用星尘聚拢成人形态的“它”,缓步朝秦妄舟走去。秦妄舟脚下像陷入泥潭无法动弹,越离越近后,他才感受到内不是什么亮光。
而是雪花。
明媚的春天,在“它”的靠近下,化作白茫茫一片,“它”不断侵蚀着生机。
当即秦妄舟咬破手指,鲜血却没有和预想的流下至地面,而是牵引到他腰间的铃铛。玉白纹瞬时被血液吞噬蔓延。
铃铛开始剧烈摇摆,深陷纹路里的血液开始燃烧,才滴落在土地扬起白烟。
霎那间风气云动,在秦妄舟黑墨色的瞳孔的瞳孔中流动起深红的光芒,如春天生机勃勃的莲花,又如冬日绽放的血梅。
“破”,银冠高束起的发丝吹动周深冷冽的气息,照的他此时凌厉傲然。
秦妄舟长的英气,眉形上扬加上狭长的眼睛总带着凌厉之色。
烈焰伴随着巨风吹散了“它”,但不等松口气,在满天飞雪中“它”竟重新聚拢化作人形。
好白。
雪白的发丝,月光都衬出几分俗气。极尽苍白到耀眼的皮肤下,宛如天上谪仙,仿佛注视一秒,便是亵渎。
睫毛掀起时,他露出内双琉璃般的瞳孔。他浑身都浅浅的,却让人怎样也移不开目光。
他依旧警惕的盯着秦妄舟,看的有点入迷的秦妄舟嘴巴也干干的,但还是率先打破诡异的沉默:“你是谁?”
他没有理会秦妄舟,自顾自的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
秦妄舟脚下感觉不再被束缚,便转动手腕想松松劲。
他却误以为秦妄舟又要动作,转身就跑向枯木林中。
秦妄舟也下意识抬起腿,飞奔追了上去。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追赶着,枯木划过脸颊,白雪穿过脚踝,意识中只有眼前不断变化的人。
靴底碾过积雪,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秦妄舟呼吸愈发沉重:“站住!”他厉声喝道。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正打算再次发动灵力时却没想到他当真停下了脚步。
耳朵动了动,像是在确认什么。几秒后,发丝被寒风吹起,缓缓转身看向秦妄舟。
“灵根……”
极其微弱的一丝声音,若不是秦妄舟注意力高度集中,或许还真听不见了。
我操,这小子是想要我命啊。
来不及思考,无数尖锐冰刃向他袭来。他只需呼吸片刻,便会有无穷无尽的雪刃攻击秦妄舟。
秦妄舟幻出焰鞭奋力抵抗,将挥过来的冰刃逐一击碎。身边枯木环绕,秦妄舟眸光一黯,开始绕着它奔跑躲避。
他歪了歪头,但手上攻击不停。
只是很快,他便明白了秦妄舟的用意。
极速的运动下,冰面出现脆裂声,鞭子扬起地面上的雪花,掩盖住他的视线。
愣神片刻,秦妄舟就趁着空隙直直冲来,恰好冰面破裂。一个飞踢,他直接被大力踹进冰水里。
本以为成功解决这个妖物,却不曾想脚腕反被拽住,两人一起掉进冰河里。
咕噜咕噜咕噜
秦妄舟不善水,发现他要抛下自己游上去,又反过来死活抓住人家。
秦妄舟是想求救,但实在说不出来话。估计它又以为秦妄舟是要打架,不出所料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实在缺氧不行了,秦妄舟费死劲才说出:“咕噜咕噜咕噜……”
看秦妄舟快溺死,他本眼神都透着凉意,伸出手想从挣扎的秦妄舟体内取出灵根,结果却感受到灵根随他生命丧失一同失散中。
迫不得已,他赶忙拽着秦妄舟便回冰面上。
秦妄舟躺在冰面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缓过来后,侧过头看向刚刚自己想杀却反倒救了自己的人,搓了搓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哈。”
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他,专心盘坐修复着刚刚被打伤的元气。
良久它才睁开眼睛看向秦妄舟。不过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胸膛。
意识到自己全身湿透,突然明白了什么后秦妄舟脸瞬间通红,捂着胸前就向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虽然它表情淡淡的,但秦妄舟居然看出了他脸上的无语。
它一把将秦妄舟拽了过来,手放在心口处。秦妄舟紧张的吞咽口水,也知道自己下手的确重了,颤巍巍的说:“也不是不可以……”
它叹了一口气,将神经兮兮的秦妄舟又推开,自顾自的说:“总有办法。”
秦妄舟就像又被抛弃的良家少妇,装作啜泣的样子将衣服拢了拢,他随口回复:“什么?”
他嘴唇轻张:“在这里你打不过我的,和我签订死契,离开这里。”
声音极其微弱,秦妄舟听见却直接呆住了。
死契,一方死去,自己也会受到反噬。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契还有人用。
秦妄舟满不在乎的挑眉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打不过你?”
刚说完,本来温暖的雪花汇集与他全身变成藤条形状,紧紧束缚住秦妄舟。
腰间铃铛下一刻就被抽去,掉落他的手里。他轻轻摇晃铃铛舞,眯起眼睛笑着说:“凭你的铃铛,更喜欢我。”
雪刃攀上脖颈,随时便可以勒紧掐死秦妄舟。
秦妄舟闻言低声笑了笑,邪魅又狂傲。
“好啊。”
秦妄舟不是怕死,对于他来说,有意思最重要。而恰好,能杀死他的人,就很有意思。
见秦妄舟答应,也不再耽误时间。他立马念起咒语:
“凛冬为刃,唤汝真名…不对,你叫什么…”
发现眼前人终于问道点子上,懒散开口:“秦妄舟。”
明白以后轻轻点点头,拉起秦妄舟的手,缓慢十指相扣,雪花带着金光环绕二人身边。
“凛冬为刃,唤汝真名。永恒中回应吾,方怀雪,秦妄舟以众生为誓,性命为祭立下死契”
纤细白净的手掌,寒风冬霜穿梭过骨肉血脉,皮肤下仍然透露盈盈金光。
秦妄舟睁开眼,直直对上一对金眸仿佛有看透万物的能力。柔和的面庞,翩翩公子的气质浑然天成,带着书生气的儒雅是沉淀下的宁静。
两人靠的太近,秦妄舟呼吸一滞,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铃铛,这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方怀雪早已将铃铛归还。
看着眼前人痴愣的样子,薄唇轻抿:“你的朋友我已经送到外面了,该你履行承诺了”
秦妄舟回过神来,他疑惑的皱了皱眉:“什么?”
仅仅是因为秦妄舟一个皱眉的举动,就让方怀雪心下坠沉,快速凝结利刃横在他脖间
“震碎这里,只有你可以做到。”方怀雪将铃铛扔回秦妄舟怀里,眼神狠厉,不加任何掩饰的威胁
看来近日发生震动,也是因为这小子一直试图打破结界却失败了吧。
秦妄舟觉得好笑,正想开口挑衅,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感,一股血腥染上喉呛。
“你不属于这里,别拖时间了。”
秦妄舟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强忍住恶心,双指合并定与额间,混杂着红与金的光辉印记反射,嘴中咒语不断,铃铛震响。
一半雪地一半春日的地面开始疯狂开裂,陷入黑暗的深渊,越是剧烈方怀雪也显出痛苦的神色。
咔的一生,犹如天地第一次诞生。
失去神志,意识在空虚中穿梭。
再次醒来已然出现在船面上,是早就苏醒的沈絮和李垚把他们带回来的。
按沈序说,他们刚醒来就出现在船上了,没看到秦妄舟,李垚差点再次冲进去。
迷雾却再次笼罩,结界愈合,尝试打破也不如第一次成功。
这时转头突然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秦妄舟和一个和秦妄舟拉着手的人,想拉开两人,但拉的死紧,死也扯不开。干脆带着他一起上船了。
登上船后,沈絮马不停蹄开帆启航,向宁兴航行。
几个时辰后抵达宁兴,才细细想来,刚上船内座山就不见了踪影,和当突然出现时候一样,骤然就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
“真是够怪的,以后有再好的草药都不来了。”李垚打了个抖擞。
秦妄舟直起身后连连咳嗽,缓了缓开口道:“真正怪的可不止内做山。”
他转头看向也醒过来的方怀雪,心灵感应一般,方怀雪也抬起头与其对视。
抬头的那一刻,秦妄舟恰好瞥见金光从方怀雪抬眸时化作为影,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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