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兮卿问琨臣：“你之前的任务是守云泊仙山，那你逃离云泊仙山，不就是破坏秩序了吗？”
“是啊。”琨臣把薯片塞到嘴里，说：“所以天界才要追我。”
“你破坏秩序，造成了什么后果？”
“造成的后果就是云泊仙山塌了。”
“没了？”
“没了。”
“没有蝴蝶效应？”
“没有。”琨臣把最后一片薯片吃掉，又把碎渣倒进嘴里，慢悠悠地说：“我是个闲神，云泊仙山并没有那么重要，塌了就塌了，能有什么蝴蝶效应？”
说着，琨臣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当初封神大战的时候，我大杀四方，踏着尸山血海拔得头筹，没想到却被派去守一座可有可无的仙山。”
胡兮卿刚想问“怎么会这样，你是第一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天机不可泄漏，天界有天界的安排，其中必定牵扯许多，胡兮卿思考再三，决定闭嘴不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胡兮卿说：“仙山上太孤独，所以你逃了？”
“是啊，然后就遇上你这只狐狸了。”
琨臣吃完薯片，又去捣鼓别的东西。琨臣找到之前白夜送给胡兮卿的那副扑克牌，一张一张看过去，看上面的人物图。
“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吧。”琨臣对胡兮卿说。
“你还真是只爱听故事的穷奇。”胡兮卿笑道。
琨臣拿起温泯的人物牌，问胡兮卿：“上次你说到温泯带着顾泠风来到了嵩州城，后来呢？”
“后来温泯就留了下来，成了先锋将军。这个人打仗很厉害，打过大大小小百余次仗，只输过一次，除了那一次外，其他都是胜仗，这个战绩放在整个历史中看，都是令人惊叹的。不过，那小子是真不好管。”胡兮卿想起一些往事，勾起唇角，笑了笑。
琨臣评价道：“一把最锋利的刀，当然也不好握住。”
“温泯来到林玄初麾下后，为林玄初打西南，温泯攻城略地，一连串的胜仗令人振奋。”
“等等。”琨臣听着不对，问胡兮卿：“你之前不是说林玄初在准备东征吗？怎么又去打西南了？他是上次打宁云郡打出甜头来了？”
“是我出的主意，让他打西南。”胡兮卿说。
胡兮卿说着，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张允翰年间的中国地图，地图呈半透明状，各个地名标注清楚，还标上了某地当时被谁把控。
地图上一个红点闪烁，红点旁标注着“熠都”二字，这里是允朝的都城，熠都，位于东边。
胡兮卿指着熠都说道：“允朝的都城在熠都，当时女帝辜樊潇被九个大妖迷惑，追求长生不老，沉迷修仙，不理政事，熠都被九个大妖控制。”
胡兮卿手指动了动，地图上分散的好几个点突然冒起黄烟，黄烟代表揭竿而起的起义军。
胡兮卿说：“因为天灾不断，全国各地爆发起义，二十八路反王揭竿而起，这些黄烟就是起义军的位置，你看，到处都有，”
胡兮卿继续说：“出现了起义军，朝廷当然要镇压。当时朝廷被九个大妖把控，但九个大妖并不愿意亲自出马镇压起义军。”
琨臣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想失去对帝都的控制权，所以都不愿离开熠都。当时大妖虽然把控了朝廷，但一众大臣不服他们，大妖一旦离开帝都，大臣们一定会趁机夺他们的权，就算不成功，也会给他们制造许多麻烦出来。”
“那大妖们选择怎么做？”
“大妖们商量后决定，依靠地方武装力量镇压起义军，他们几个虽然不离开熠都，但派出了手下的小妖组成战力强大的妖军，去协助地方武装力量。当时我还没出山，没有人会制做符纸符水对付这些妖怪，于是起义军被妖军打得一败涂地，亡的亡，散的散。”
“那他们这个方案效果不错啊。”
“效果是不错，各地零零散散的起义军是被镇压下去了，但有两个对朝廷来说更大的威胁出现了。”
“什么威胁？”
“第一，各地武装力量拥兵自重；第二，林玄初乾王的旗号打出来后，把幸存的起义军残兵全部吸引到了嵩州城，这些人本来在不同的地方各打各的，力量分散，聚到一起后便拧成了一股绳，于是林玄初的实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
“是不是林玄初的实力日益壮大，引起了大妖的重视，大妖才终于肯离开帝都，灰鏊和花焰才会来到望雁关，亲自镇守？”
“主要是因为他们听说林玄初军中有一个会制做符纸符水的奇人，这位奇人的符纸符水能帮人类士兵打败妖军，妖军的气焰一下垮了下去，这才引起了他们的危机感。”
“奇人”说的是胡兮卿自己。
胡兮卿说到这时不自觉得意洋洋起来，琨臣看着胡兮卿的表情，觉得有趣，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着胡兮卿的两只眼在微微放光。
琨臣用低沉的嗓音笑道：“还给你说得意起来了？”
琨臣这嗓音配上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格外老气横秋，但目光看过去时，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这就让人难以适应。
胡兮卿轻咳一声，手指隔空在地图上指了指，两个蓝色光点在两个不同的位置上亮了起来，一个光点旁标注着“玉慕生”，另一个光点旁标注着“屈恩”。
胡兮卿说：“在所有地方武装力量中，实力最强的是禄江口的玉慕生和衍州的屈恩，林玄初有意拉拢他们结盟，其中重点拉拢玉慕生，因为禄江口是东征路线之一，也是林玄初重点考虑的路线，但屈恩和玉慕生都态度暧昧，他们还在观望。”
“不是还有一条路——杀燕山吗？”
“杀燕山这条路我和林玄初都否决了，一是因为杀燕山全是悬崖峭壁，无法行军，军队走到一半，可能四分之一的士兵都掉下悬崖去了；二是因为就算过了杀燕山，杀燕山那头刚好就是奔马口，而奔马口是允庭重要的驻军点，咱们的士兵历尽千辛万苦渡过杀燕山，在最疲惫的时候直接就进了敌方的驻军点，那人家在那守株待兔，不就把我们一网打尽了吗？”
“所以，林玄初最期待的是与玉慕生结盟？”
“没错，他托戚怀安给人家带了好几封信。”
“哦……等一下，你给我说到哪去了？你还有没解释为什么要打西南！”琨臣突然意识到话题跑飞了，“西南到底有什么？”琨臣问。
“有少数民族部落。古代把南方少数民族称为蛮族，西南就是蛮族聚居地。”
“打那里做什么？”
“发展大后方。”胡兮卿一字一句道。
大后方是个军事术语，指远离前线的己方区域，承担物资生产、医疗支援、兵员补充等战略功能。
胡兮卿道：“我跟林玄初说我们的后方补给太脆弱了，一个嵩州城，一个宁云郡，不够，远远不够，还要再发展，目光也不能只死盯着东边看，就只想着东征，别的不管，西南有土地，虽然荒凉，但可以打下来再开垦，最重要的是那里是蛮族的地盘，没有允朝驻军，可以避免太快跟允朝军队大规模开战。”
“蛮族不好征服吧？”
“这就要恩威并施了。”
琨臣问：“在这期间，或者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
“当然有。”胡兮卿说，“我刚才是不是说温泯这人不好管？”
“对，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温泯不合群，脾气又爆，跟个炸药似的，他与秦之旭不和，有次跟秦之旭当众吵起来了，你要不要听？”胡兮卿眨了眨眼，对琨臣说道。
琨臣的两只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只穷奇爱听故事，这种能吊起他胃口的故事他当然不会放过。
“要听。”琨臣一激动，一把抓住了胡兮卿的手臂，琨臣的手跟铁钳似的，把胡兮卿抓得紧紧的。
这时胡兮卿有些口渴，他对琨臣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接杯水再说。”
胡兮卿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哪知刚一起身他就被琨臣拽了回去，琨臣把胡兮卿摁在沙发上，像怕他跑了一样。
“坐这别动！”琨臣紧张地对胡兮卿说，胡兮卿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
琨臣拿起杯子一溜烟跑到饮水机前，说：“我帮你接水！”
为了听故事，凶兽穷奇居然也会献殷勤。
胡兮卿笑了笑，脸上酒窝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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