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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隐秘

似有所感,暮清寒急急扔下了晒匾,风一般推门朝她跑来,他拉过曲情手腕,温声问,“还是很疼?”

“疼...”曲情痛得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暮清寒从针灸包取出银针,一根根迅速刺入曲情的经络穴道,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今晨我熬了些粥,我去盛一碗给你。”暮清寒边收针边道。

曲情面色惨白,身子虚弱至极,却仍是费力地扯住了他的袖角,哑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三番五次救她,为什么能开启隔生瓮,为什么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她隐藏多年的秘密,他究竟是谁?

暮清寒仍旧缄口不言,沉着脸从她手中抽出袖角,转身去了厨房,不消片刻,又端着碗粥回来了。

他扶着曲情坐起身,让她斜靠在床头上,将粥递给了她。

曲情伸手接过粥碗,仍是寡淡的青菜粥,可碗身温热,应是一直温在那里,为了等着她醒来便有热食吃的。她抬眸望向暮清寒,尽管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却神色无异,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疏离的模样。

隔生瓮虽可从外开启,可那瓮顶刻有二十八星宿阵法,每一星宿皆对应一生死劫,步步玄机,择错即死,即便是她都不敢说危急之下,能准确又迅速地回忆起解阵之策。

还有,那日暮清寒一番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医理,既道“阴阳反作,病之逆从”,又告诫她“平定血气,以守本元”。寥寥数句,却是将她埋得最深的隐秘,硬生生揭开。

经过几番交手,曲情已知王媤媤所图,她要的从来不是权势,更不是她这阁主的命,她只是在报复,她要萧斯所在意的人、关心的事,一个个崩溃、一件件摧毁,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要的却是心神先碎,而后身死。

暮清寒出现在此,绝非偶然,若非故人,便定是王媤媤安插在她身边的“攻心之人”。

曲情垂下眼帘,遮住诸般心事,既然他不愿回答,她也就不再问,只是一面喝粥,一面自说自话起来。

“尚未满月时,师父便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我幼时贪玩,不愿习武,时常耍些小聪明,偷溜出阁中,四处惹事,师父每每被我气得胡子都歪了,却仍是尽心竭力地为我收拾着烂摊子。

八岁那年归家时,难得父母允许我带着妹妹去逛七夕集会,妹妹很少能出门,自然见什么都惊奇喜欢,我二人身形又小,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不知何时,跟着我们的护院不见了。

我与妹妹被数名杀手围困,其实他们的武功都很差,可体型与人数上的悬殊,还是让我逐渐败下阵来。我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高手萧斯的亲传弟子,却险些死在一群不知哪里找来的乌合之众手下,我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我的妹妹,我第一次那样痛恨往日闲散不知进取的自己。

幸好,援兵来得及时,我捡回了一条命。从那时起,我方知曲家岌岌可危的立场及处境,亦是那次之后,我才开始勤学苦练,只为早日有力自保,亦可护得住家人。我独占着最好的师父、最高强的武功心法,兼之本就不低的天赋和潜心苦修,不过两年,同辈之中竟再无敌手,小巷中那群穷凶极恶的杀手,也终于不再是我的噩梦。

正当我以为一切已经逐步走上正轨,以为只要我继续努力,只要我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可以保护所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时......”

曲情话音微顿,目光轻轻落在暮清寒身上,一字一顿道,“我的师父...消失了。”

暮清寒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波无澜,几乎毫无破绽,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好像只是在听一段旁人的故事,还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那种,可倒也没有让曲情停下来的意思。

曲情自嘲一笑,继续道,“那年我十岁,是明面上唯一的阁主继任人选,却不是唯一一个想得到那个位置的人。阁中有三位年逾花甲的长老,各个武艺超群又劳苦功高,自然追随者众,而我不过初露头角的稚童,莫说是当年那些背叛了我的阁众,便是如今我回首望去也知晓,他们之中无论哪个人当了这阁主,都比我强上十倍百倍。

师父虽失踪了,却也给我留下了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一批人,他们恐日久生变,竭力拥护我在最短的时间内继任了阁主。可利欲熏心,几位长老表面信服,暗地里却早已结成同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了我,明里不好动手,那么最好的法子便是下毒。

衣食住行,能下毒的地方太多了,我能躲得过一次,却无法保证次次幸运。我敛起锋芒,让渡了理事大权,终日窝在一间密室中,为了不被旁人毒杀,我开始给自己下毒,密室里终日飘荡着各式毒素,开始是边中毒边解毒,后来则是中了毒就用更毒的毒物来以毒攻毒,再后来,我就不怕毒了。

我走出了那护庇过我的狭小密室,开始堂堂正正地接手阁中事务,那时的我,不敢浪费一时一刻,是真正的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全部心思只扑在习武之上,唯有诛杀三大长老,将分裂的势力收回,我才算真正守住了师父留给我的疏缈阁。

为了修炼,我常去藏书楼最深处那间唯有历代阁主及亲传弟子方能进入的密室里搜寻高深秘籍,在书架最低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盒子里,我翻到一本心法,此心法无名无出处,内容亦不规整,看起来倒像是谁的随手小记,我按照书中所述练了几日,它果能令人短暂地内力大涨。

阴阳反作,病之逆从。我自幼研习医理,如何不知这道理,可我没有选择,要我死的人很多,可盼我活着的人也不少,我若身死,不过魂消,可那些曾许诺过誓死追随我的人会是何下场?最终,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内乱,我日日忍受血气倒行,阴阳悖逆的痛苦,足足修炼了两年,我成功了。”

曲情轻笑出声,“妙龄少女一举诛杀三位古稀长老,可谓一战成名,世人皆道疏缈阁又生旷世奇才,却无人知晓背后的代价是什么?你应该诊出来了吧,如今的我,经脉紊乱,气血凝滞,我的脉搏较之常人大为不同,即便是内心平静之时,亦如鼓般雷动,若情绪不稳,受了气,亦或感伤些什么,我的脉搏便如在那脱缰的野马屁股上不断甩着鞭子,同时还要在马身上不断刺着又粗又长的钢针,马蹄发疯般地甩着‘蹄哒、蹄哒、蹄哒、蹄哒蹄哒蹄哒——’”

曲情轻抚着跃动的脉搏,眸中盈满的泪水无声淌下,语气愈发悲凉,“诛杀三位长老后,我已不再修炼那心法,唯有形势危急才以此自救,可即便如此,我发觉自己依然越来越易燥易怒,无法控制情绪。第一次从镜中看到自己那双猩红的瞳孔时,我怕极了,镜中之人犹如地狱钻出的厉鬼,我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死在我刀下之人更该死,还是持刀的我更可怖。”

“我试过无数方法,可惜皆是毫无作用,所幸我早已料到结局,也不会再徒生感伤,既借了这心法的势,合该赔给它我的命。”曲情抬眸问他,“依你之见,我还有多久可活?”

暮清寒又摆出那副悲悯的神情,迟疑片刻道,“若仍旧如此下去,最多两年。”

曲情垂眸,喃喃道,“看来此前一战,着实吃了大亏,损兵折将不说,我原以为至少还剩下三年多的。”

“你若就此不再动武,休养生息,还可能长久些。”

“公子医术如此高明,却也只有这样的法子吗?”曲情摇头苦笑,“怎么可能,逍遥山庄不会放过疏缈阁,天家亦不会放过曲家,心安时血气方平,但我何曾安心过一日?”

暮清寒眸光轻落在她的身上,却并没有说话。

曲情将最后一口粥喝尽,再度抬眸时,悲伤的神情已消失不见,她扬手重重一摔,空碗触地即碎,瓷片迸溅得满地狼藉。

暮清寒犹在惊怔,却见她已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尖锐的碎片上,仿若毫不知痛般步步朝他逼近。

曲情将他压倒在身后的桌案上,一手揪着他的领口,一手撑在他脸侧,直视着他的双眸,厉声道,“但你可知,这阁主的位置原不该是我的,这多年的重压、痛苦与折磨更不该施加于我!”

曲情像是忘却了遍布周身的痛楚,手上使了十足的力,死死压制着暮清寒,自她袖袍中滑出一把短刃,抵在他的脖颈处,“你绝不仅仅只是一位避世的医者。”

暮清寒偏过头,不愿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念及曲情伤势,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摆布。

“你装得很像,却又漏洞百出,譬如你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进入仓廪?再则,隔生瓮乃我阁中绝密机关,你是如何解开?最关键的是,你口口声声要避世,却长居于鱼龙混杂的逍遥山庄脚下,若两不相干,王媤媤如何能容得下你?”曲情声声质问,眸中瞬间浮上绯红之色。

暮清寒低叹道,“先时你向我讨要解药,我虽未应允,心下却始终担忧你意气用事,故而更加上心留意。那日见你再度以身涉险,我便跟了上去,本想见机行事。奈何我不通轻功,自然慢你许多,待我赶到仓廪时,内外已空无一人。我原以为是你带去的人处理干净了,便未作他想,径直入内。直至在那紧锁的牢笼外,听见你的声音,方知你竟被困于其中。我当即四顾寻觅出路,最终攀至顶部,见到一处绘有二十八星宿的阵法。我不解其奥义,只能逐一尝试触动,幸而此阵选错亦无妨,重新再来即可。我试了许久,才终于打开一道细缝。”

“选错亦无妨?”

“对,姑娘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看。”

“还有你那日说的那番话?”

“你我都是习医之人,我不过诊出你经脉有异,便以医理相劝。”

曲情又问,“你为何留在此处?”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里是鱼龙混杂之处,可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山头设着个仓廪,总好过有着山贼山霸王,至于里边藏着什么与我何干?此处风景秀美,山后生长着许多稀有药材,是再难寻觅的风水宝地了。”

曲情一双冷眸死死盯着他,里边似是沉着万载不化的冰霜,但片刻后,她却松开了手,缓步坐回床边,大笑着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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