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你好好在家做作业。妈妈和罗阿姨出门买菜了。”
“好的,妈妈。晚上舅舅是不是回来吃饭啊?”
“是啊!你在家好好写作业,不许看电视。”
屋门关上,徐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林初夏从地上弹起,从电视柜里抽出一张碟片,插入DVD,显像管发出雪花音,电视上开始播放《名侦探柯南》。林初夏撕开包装袋,拿起一根薯条扔进嘴里,沉浸在动漫的世界中。
“砰!”窗户突然被砸开一个大口子。
此时电视上黑衣人正出场,伴随着恐怖诡异的钢琴曲,林初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抚了抚胸口,待心跳恢复正常,跑到窗边一看,于小胖揣着足球驮着胖乎乎的身子鬼鬼祟祟地拐进了巷子里。
林初夏关掉电视,气冲冲地出了门,来到了于明远家楼下。
“于小胖,你给我出来!”
“于明远,你出来!”
“我都看到你砸我家玻璃了!”
“你给我出来!”
林初夏叉着腰,大喊了几句依旧没有回应,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坐在了花坛边休息。看着眼前的龙眼树,她突然站起身,发泄似地摘了一围兜,坐在花坛上边吃边等。等了许久,龙眼吃了不少,人依旧没出来,林初夏起身回家。
等林初夏离开一段时间后,于明远出门,看到了一地的龙眼壳,心想坏了,这龙眼前两天奶奶打了农药,
回家的路上,林初夏肚子越来越痛,强撑着上了楼,到家门口时意识模糊,倒在了地上。
江从越正要下楼去买东西,打开门就看到林初夏左手捏着龙眼,右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唇没有了血色。
他拍着林初夏的脸,试图唤醒她:“初夏你怎么了?”
于明远刚好爬上楼,气喘吁吁地说:“她吃了我家打了药的龙眼。”
此时郝玉梅也不在家,今天一早便跟着何伟去工厂了。林向东也出门办事去了。江从越背起林初夏,急忙跑下楼。
看着身旁的于明远,他喊道:“你别跟着我,先去拦出租车。”
何风正陪着陆祁在街边的音像店里挑碟片,看到于明远惊慌失措地跑上街,冲他喊道:“于小胖,干嘛呢?”
于明远郁闷地挠了挠头,说:“林初夏吃了打了药的农眼,我正帮忙拦出租车呢。”
“什么?”陆祁惊呼了一声。
出租车到了,何风帮着江从越把林初夏扶进了车,转身跳进了车座,“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伸出头朝车窗外的陆祁说:“你留在这里,去通知徐阿姨。”然后,他坐直身体跟前头开车的司机师傅说了声:“师傅,开快点,我们去市人民医院。”
司机师傅踩着油门,朝着医院快速地驶去。
“还好送来的及时,病人已经洗过胃了,这几天吃点清淡的流食。”医生叮嘱道。
林初夏醒来时,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妈妈正用棉签蘸湿自己的嘴唇,罗阿姨担忧地看向这边,于明远耷拉着脑袋跟他爸爸站在墙边。
“初夏,怎么样?”
“妈妈,我没事。从越哥呢?”林初夏虚弱地回道。
“他送完你,看着你没事就回家去了。”
“初夏,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于磊走过来弯下腰说。
林初夏摇了摇头。
“你先好好休息。”徐芳示意其他人跟着自己出去。
“徐姐,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孩子我已经骂过和打过了。初夏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来出。”于磊恳切道。
徐芳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平复自己的情绪,克制想骂人的冲动。
“做父母的,没有哪个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躺进医院。今天你家儿子打碎我家的窗户,初夏跑去你家喊人,如果你儿子能早点出门,怎么样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徐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对不起!”于磊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我错了,对不起!”于明远也跟着于磊鞠了一个躬。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徐芳摆了摆手,进了病房。
“于磊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天天地光顾着挣钱了,孩子的教育也该上上心,”罗文丽靠在墙上说,“你儿子成天不是打碎这家的玻璃,就是砸坏那家的门。现在小了不好好教,长大了容易走上歧途。”
“是是是,罗老师您说的对。”于磊点头应道。
“你帮我把这些钱给徐姐吧,我就不进去了,真的是没脸见她了。”于磊往罗文丽手里塞了一沓钞票。
罗文丽推拒道:“你自己去给!”
“罗老师!求你了!你就帮我给一下吧,我怕徐姐不收!”于磊说完便揪着于明远的耳朵快步走开了。
罗文丽走到徐芳旁边坐下,把钱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说:“老于给的。”
徐芳看着眼前的一沓钱叹了口气。
“我家也不缺他那点钱,只是没办法不生气。”
“我明白你的心情,”罗文丽揽着徐芳的肩说,“还好初夏现在平安无事了,你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哦!”
“行行行,我不生气了。今天还好有阿越和阿风及时把初夏送来了医院。我也要谢谢你,文丽!”
“咱俩谁跟谁,不用谢!我儿子只不过是陪着来跑一趟,得亏有阿越发现得早。”
“是啊,阿越那孩子长得高大帅气,有礼貌,心地还很善良。”徐芳点点头道。
“玉梅母子也怪不容易的。他那个老公成天喝酒打牌,在家里还动手打人。要不是在老家过不下去了,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榕城。”罗文丽摇了摇头说。
“现在成了邻居,以后我也会帮忙多关照些。”徐芳拍了拍她的手。
林初夏中途醒来过,但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妈妈和罗阿姨聊天的声音让自己很安心,睡梦中逐渐出现江从越背着自己的画面,他的肩膀宽阔,白色衣衫干净清冽,双腿步伐有力,稳稳地背着自己......
晚上七点,榕城伟达服装厂的制衣车间内,机器的轰鸣声渐停,缝纫机呲出的针头停止舞动。郝玉梅捶了捶酸疼的脖颈,抻了个懒腰,将水杯、饭盒放进帆布袋。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工厂门口,从包里掏出车钥匙,对准锁孔插进、转动,把包挂在车头。工厂离城区有七公里,为了通勤方便,郝玉梅买了辆自行车。晚风徐徐吹着,白日的疲累似乎也随风而去。这种身体上的劳累,使她感到踏实,生活有盼头,不像从前,总要担心会有一个醉鬼搜刮干净家里的钱财甚至有时还要被莫名其妙地打一顿。
自行车轮渐渐滚入**街,毛毛细雨落下,路灯昏黄,整条街好似浸在一层薄雾中。街头铺面亮起各色灯光,小卖部的大爷双掌合拢拍死了一只蚊子,用手指捻起丢出门外;几名年轻男女守在烧烤摊前,用手在头上支起一把作用聊胜于无的“伞”,盯着滋滋冒油的肉串。
郝玉梅缓缓骑着车,心里正琢磨着,等月底发工资了,挑个休息日,买些好菜请何家还有对门的邻居们到家里吃个饭,还要给儿子买身新衣服,买双新鞋子......突然间,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车后座的人伸手抢夺她挂在车头的包,她随着自行车倒地,被拖挂在地上驶出几十米,手臂擦出两道鲜红的血痕,伤口中混着泥沙。此时大雨落下,啪嗒啪嗒像石子一样打在身上,雨水滚过伤口,愈发疼痛,雨水兜头下落,分不清从脸上淌下的哪些是泪水。她浑身疼痛,躺在地上许久,强撑着站起来,扶着自行车颤着步子回家。
江从越晚上早已做好了饭,用倒扣的盘子盖上,坐在桌边看书,等母亲回来一起吃。外面雷声轰隆,大雨瓢泼,他合上书,拿起雨伞正打算出门时,门锁被转动,母亲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
“妈?你没带伞吗?”江从越从鞋柜里拿出鞋递给母亲。
“是啊,今天出门忘记带伞了。”郝玉梅蹲下身换鞋,偷偷把袖子往下扯。
“妈,你去洗澡吧。我先去热饭。”
“好。”
江从越热好了饭有一会儿了,郝玉梅才从卫生间慢慢走出来。
郝玉梅拉开椅子,坐下。
江从越把盛好的饭放在她面前。
“吃这个,我今天炒的辣椒炒肉,你看看像不像桐城口味,”江从越给郝玉梅碗里夹菜。
“哎,好!”郝玉梅低下头,眼眶泛红。
“哦,我还有个汤没端出来!你等我一下。”
“我去吧!”
江从越和同时站起来郝玉梅手肘碰到了一起,郝玉梅难忍痛楚,“嘶”了一声。
“妈,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今天不小心蹭了一下。”
江从越看着母亲,眼睛红红的,嘴唇泛白,显然不能相信她的话。
他把母亲按在座位上,蹲下身,撸起她左臂的袖子,一大块红肿的擦伤。
“还有哪里受伤了吗?”他担忧地看着母亲。
“没有了。”郝玉梅偷偷地把右手往背后挪。
江从越眼尖,捉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推,同样也是一大道擦伤。
“到底怎么了?”
“今晚回来的时候,在巷口遇到了飞车党,把我的包抢走了。”郝玉梅叹道。
江从越拿起桌上的钥匙,拉起母亲的手,说:“走,我们去诊所处理下伤口。”
郝玉梅掰开他的手,拿起筷子夹菜到碗里,应道:“我不去,只是一点小伤。没必要浪费钱。”
“只是一点小伤会疼到夹菜都手抖吗?”江从越扬声道。
郝玉梅似是被吓到了,声如蚊蚋:“好,那就去吧。”
眼前两道血痕异常刺目,江从越闭上眼,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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