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孤城外,三人分别在即。
唯玥的内心纠结良久,最终还是遵循本心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银纪没有丝毫犹豫,道:“后会无期。”
唯玥怔住,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一时不知如何做出反应。
言小八毒舌道:“你一定没有朋友吧!”
唯玥:“小八!”
言小八:“我......”
银纪的心里顿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淡然道:“一人挺好。”
“司银,其实我——”
银纪打断唯玥的后话,说道:“快去寒海吧,再磨蹭怕就真耽搁了。”
唯玥埋头,久久道:“嗯。”
银纪没有将言小八的话放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言小八只是很介意他的那句“后会无期”才会刻意地恶语相向。
况且他说的也没错。
银纪看着御剑远去的二人,只愿他们不要再与自己扯上关系,不然,怕只会给他们带来危险。自己不想解释,也不想有所牵绊,更不愿他人因自己丧命。
银纪伸出左手意味不明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小指,他用意念唤出北冥,北冥欢快地围着银纪飞转了几圈,卖萌想讨得亲近,它蹭了蹭银纪的脖颈,留恋不肯离去。
接下来也是时候会会这幕后推手了,银纪冷然开口:“目标——千重杀机。”
北冥收到主人的指令,定位千重杀机的方位,在前方为银纪引路。
..
一舟,一人,一灯,一北冥。
银纪躺在小舟中,黑暗袭来,虫鸣在耳,繁星入眼,北冥引航,倒不必担心小舟迷了方向,任其顺流而下。
不知星辰流逝,只见前方地碑破水而出,巍峨屹立——寒海地碑。
银纪略显诧异。
无心之举还是煞费苦心?
如果千重杀机出现在寒海百丈台,我......还要不要前往?
银纪就近寻了一处地方着陆,他倚在高树枝干上合眼歇息,不曾想有人路经正在谈论自己。真的不是自己爱听墙角,奈何墙角自己破了个洞。
简单的依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是仙修之人,但非四大仙门中人,估计是小玄宗的后辈们。
楚若满怀期待,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烂漫天真地问道:“师兄,师兄,去寒海百丈台可以见到北冥仙君吗?”
伯瞳往脸上补着蜜粉,漫不经心道:“银纪那个老掉牙的糟老头有什么好看。寒海百丈台论剑的看点无非就两个:一,仙门杰出的新秀,与之交好;二,阡陌羽。”
楚若好奇问道:“四大仙门北里冰封的宗主?”
“嗯,知道为什么是她吗?”
“不知。”
伯瞳抬手敲了一下楚若的脑袋:“因为她漂亮啊!”
另一宗门的女弟子不屑道:“肤浅。”
一众男弟子不服气道:“肤浅?你们看俊朗美男子就是倾慕,我们看美人就是肤浅?”
女弟子被怼得顿时哑口无言,其师姐悠悠发声:“第二美人悦目怡神,确实值得一赏。”
“不过,这位被封为‘神女’的北里冰封的阡陌宗主,性情凉薄,风流成|性,可是名声在外。这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冲着她去的无外乎是抱着可以被瞧上的目的,从而一步登天,飞黄腾达。她夫君虽多,但若你们?怕没那命上她软榻。”
女子斜目瞥了眼正在粉黛的伯瞳,眼底尽是睥睨,继续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去寒海百丈台吧!见北冥仙君?你们不知道仙君从来不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吗?”她说完便带着自家师妹走了,完全没有理会后面之人的追问。
一些没有参加过寒海百丈台论剑的新弟子问:“为什么?”
还有人问:“第二美人?那第一美人是谁?”
晓得的弟子解答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第一美人是‘名人四甲’高居一甲的已故九皇子——风朔千曦。”
大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美人榜榜首,死的?还是个男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些个瞎子排的名。”
“风朔千曦美人榜压了阡陌羽一筹,名人四甲压了银纪一筹,可关键是压根就没人见过他,未解之谜一般的存在,你说讽刺不?”
“不知道样貌咋上的美人榜?”
“相传,君临城收藏着唯一一幅记录着千曦殿下样貌的画像,这是一幅祭天图,据说是千曦殿下十四岁逝去那年祭天仪式上画师所绘。这副图被传得神乎其神,无人知晓具体。如今,人间流传关于他样貌的画像都是经后人想象画出来的,阴柔成风,千奇百态,没有标准。”
“无论如何,男子挤名美人榜,那不就是个娘娘腔嘛。”
“可不是嘛,哈哈哈。”
楚若打探道:“你们了解北冥仙君的事情吗?”相对而言,他还是想知道纪前辈的事情。
有人答道:“修真巅峰,不能得罪。”
众人:“......”
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众人无语,一副你快闭嘴的表情。
伯瞳放下蜜粉,借着势头,道:“知道第一仙门云域之望萧水寒、萧宗主之子萧祈卿之死吧。”
“听说过。”
“对,听前辈提起过,怎么了吗?”
伯瞳压低声音,一副揭晓惊天秘密的腔调:“指不定是银纪下的杀手。”
“不是吧。”质疑声一片。
楚若持反对的声音道:“不会的。”
伯瞳道:“怎么不可能,你们仔细想想,赤炎若梦山之行,仙门折损惨重,回来的人修为都精进不少,机遇下得仙缘,这不奇怪,可他银纪呢?直接问顶!这合理吗?”
“确实可疑。”开始有人摇摆不定。
伯瞳很享受这种大家以自己为中心的感觉:“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银纪吸食了萧祈卿的修为,成就了自己的修真传奇,却害得萧祈卿尸骨无存。”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深想过。”
“不会的。”楚若坚持己见。
伯瞳重复着楚若的话,嫌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就一小呆子。”
楚若据理力争道:“萧前辈当时的修为胜于纪前辈。”言下之意,纪前辈武力值不占优势,如若下手,并不是萧前辈的对手。
伯瞳对楚若的说辞嗤之以鼻,道:“可别忘了,他们是知己,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才最容易得手。”
旁观者感慨道:“细思极恐。”
伯瞳推涛作浪:“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仰慕于他?我就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上天失公允,出生就纯灵,是我们永远都触及不到的高度,到达不了的境界。起步比任何人高,即使不仙修也先人一步,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这是他努力奋之的结果吗?第一很了不起吗?天之骄子很了不起吗?还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装腔作势,眼界天高!”
有人附和道:“说真的,我也不喜欢他。”
银纪不以为然,关于他人的不喜、恶意、质疑、贬低、污蔑、谩骂......如家常便饭般,习以为常。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经历多了,淡然处之罢了。
即使是圣人也无法做到每个人都喜欢,何况自己不是,何必将时间投入到不喜欢自己的人身上,多注意关心、喜欢自己的人不是更能心情舒畅?
是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一道傲视万物的声音由远及近,只闻其先轻笑一声,接着道:“你算个屁啊!你不喜欢?你以为你是谁?他知道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有影响吗?硬要说出来找这微乎其微的存在感,这寥寥无几的‘志同道合’是否慰藉了你的不喜欢?”
风朔容恒撩开帘子,藐视不远处的伯瞳,讥讽道:“你不喜欢能改变什么?改变大家都喜欢他的事实?还是改变他是第一的事实?亦或是改变他不知道你这位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小人物的事实?”
风朔容恒满脸不爽,不再带有嘲讽的意味,凛然且严肃道:“别在这丢人现眼,碍着我喜欢他!”
围观中有人窃窃私语:“是四大仙门的人。”
“我们惹不起。”
“原来这就是四大仙门的人啊,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那肯定厉害啦。”
“好像是长烟一空的服饰。”
“哇,真的吗?那不就是北冥仙君所在的仙门。”
伯瞳盯着马车上的风朔容恒,他自然识得那一身白袍,心中气结,脸都绿了。他从未在这么多人前被下过面子,但碍于四大仙门,极为不甘地闭上了嘴。他看着周围同为修仙宗门子弟审视、嘲笑的目光,一时尴尬不已。
风朔容恒鄙夷道:“还不滚吗?”
伯瞳放不下面子,额间布满青筋,强忍着怒气:“你,别太过分。”
楚若拦着自家师兄,向风朔容恒道:“这位师兄,我替我家师兄的言语不当道歉,还望不要将此事闹大,我们这就走。”
风朔容恒不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伯瞳一股子气正无处撒,怒道:“楚若,你道歉干嘛。”自己不敢当面得罪四大仙门的人,但自家师弟还不是任自己拿捏,于是,他把气都撒在了楚若的身上。
楚若面对自家师兄的指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好言相劝道:“师兄我们走吧,师尊还等着我们呢。”
..
直至风朔容恒所乘的马车驰骋远去,这场大戏才算安静落幕。
银纪耳根子实在被叽叽喳喳吵得不行,不过,风朔容恒为什么一人出现在这里?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寒海百丈台吗?
寒海百丈台论剑盛会共邀八大玄宗,而具有论剑资格的只有排名靠前的四大仙门。四大仙门子弟需提前到达寒海百丈台轮号确定比赛的顺序,排名靠后的四个玄宗不参与论剑只观摩学习,而轮号的形式多变,每年各不相同,赛前由四大仙门决议并公布。
此地离寒海百丈台还有一些脚程,风朔容恒身边的护卫队以及李元奎为何不见了踪影。
..
寒海百丈台,是悬浮于寒海之上百丈之高的审判之台。悬力来源于百丈台中央的定海柱,定海柱空穿百丈台下入海底,上千根碧云柱分布于百丈台外围上入云顶。每两根碧云柱之间有一道瀑布,气势恢宏、一泻千里。百丈台上空悬浮星环,星环上是四大仙门高居之位,宗主、长老居高监察。
银纪仰望着寒海上隐匿于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审判台,神情凝重。
千重杀机果真如猜测一般,现于寒海百丈台。
无论是否刻意作为引自己来此,自己并不惧。
可......还是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况且自己不喜噪杂人多之地,等论剑结束再另作打算吧。
银纪折回,来到与寒海百丈台相隔最近的一处城镇。
正在寻找落脚客栈的他,路经市井胡同,听见有人呼救,还有拳脚相向的声音。
从声音上辨析,受害者一人,施暴者五人;从力度上辨析,没有狠下杀手,教训成分居多。
市井百姓:“哎呀,这小孩真是可怜,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估计亲爹、亲娘都快认不得了。”
“看样子,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锦衣玉食惯了,这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这罪过。”
“达官显贵最是欺人太甚,若要我说,打得好。”
“不能这样一棒子打死吧。”
“可笑,你觉得他无辜,你怎么不施以援手,救他于水火?”
“俺怕。”
终于有一个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他颤颤巍巍道:“我......我说你们别打了,再不住手,我可就要报官了。”
闻言,一名施暴者不耐烦的转过了头,脸上一条吓人的刀疤,横跨全脸,恐怖如斯,横眉怒目道:“再嚷嚷,连你一同打。”
“我......我......”好心人因此胆怯,不敢再多言,迅速隐入围观人群,不见了身影。
受害者叫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诛你们九族!”
银纪闻声停下脚步,这声音听着怪耳熟,诛九族?只会拿九族来说事,银纪无奈摇摇头。他步过层层冷眼旁观的人群,踩着清晰的脚步声踏入胡同,施暴者们纷纷回头,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嫌命长,多管闲事。
刀疤看着一身寒气、一副生人勿进的银纪,失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气势,不可抑制的打从心底感到恐惧,犹豫道:“大哥,这......”
大哥不耐道:“怕什么,给我做了他。”
小弟们应道:“是!”
“哎哎,回来!”大哥朝着小弟的背影招手。
闻言,小弟及时刹住脚步,一脸茫然:“怎么了,大哥?”
大哥认真考量了一番,道:“我们只收了一人的费用,多打一人不划算。”
小弟疑问:“那咋整?”
大哥商量着:“要不......就这么算了?”
小弟点点头是。
风朔容恒一只手捂着流血的嘴角,另一只手吃力地从布满青苔的死胡同里撑起身子。他一只眼睛被打得睁不开,半边脸肿成馒头,艰难看清来人,口齿不清,不确定道:“穷酸鬼?”
难得做一次好人,欺人者中的大哥看着银纪,特赦般道:“还不快——”
话未落,银纪指间轻轻一挥,北冥如箭,金光忽闪,弹指间,五名壮汉犹如纸片人不堪一击,轰然倒地,惨叫连连。再看银纪彷如地狱罗刹,他们连掉落的鞋子都不敢捡,逃命似的连爬带滚,没了身影。
①对于银纪的年龄,在玄门百家一直是个谜,有人觉得他年纪很大,有人觉得他年纪很小(具体多少岁,作者也不知道)。
②风朔千曦是九皇子,风朔容恒是五皇子,一个千字辈,一个容字辈,叔侄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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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里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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