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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中景

一只异色蝴蝶从远处扑哧着翅膀而来,它环绕思姬姑娘飞转了几圈后乖巧地停在其指间栖息。

思姬微笑道:“小东西,你来啦。”蝴蝶似乎听得懂,回应般地扇动了几下翅膀。

思姬姑娘的只言片语透露出她似乎与这蝴蝶很是熟悉。银纪问:“它经常来吗?”

思姬道:“ 非鬼界之物,每年的今日都会来,从未缺席。”

七月半,人界通鬼界。

人间的蝴蝶?

银纪从未见过如此蝴蝶,如实叙述:“这蝴蝶倒是特别,左半边翅膀为红色,右半边翅膀为白色。”

唯玥对此异色蝴蝶略有耳闻,于是介绍道:“此蝶名为昔梦蝶,又唤阴阳蝶,是四大仙门之一万仞孤城南宫家独有的一种蝶种。”

思姬略显惊讶,道:“看来小郎君知晓,那小郎君可知这昔梦蝶背后鲜为人知的典故?”

“只道‘为一人守一孤城,为一人守一蝶海’,其余并不了解。”唯玥只道自己知道的,其余则不敢妄言。

昔梦蝶似乎感受到思姬姑娘心中郁之不散的伤感,它飞离指间落于其肩膀,以此安慰。

思姬感喟道:“为一人守一孤城,终生不出。为一人守一蝶海,万世不灭。”

“相传,万仞孤城第一任家主南宫知意与一位貌美的女子相爱,但惋惜的是新娘子红颜薄命,新婚之夜因病香消玉殒。南宫家主为爱守城,一世未出,终身未娶。只因钟爱的姑娘喜欢漫天飞舞的蝴蝶,便为其制造一片不会随时间消亡的蝶海,踏遍河山锦绣,看尽世间繁华,以爱人之名取之——昔梦,以此表达对亡妻早已深深刻入灵魂的爱意。”

“无论昔梦蝶飞往何处,去往多远,最终都会回到万仞孤城的南风阁,因为,那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她。”思姬羡慕道:“多么痴情的郎,若有一人愿为我如此,夫复何求,此生足矣!”

唯玥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典故是否与万仞孤城城内不婚娶的习俗有关?”

思姬给予肯定的回答:“没错,传闻这悲戚的爱意感动天地,上苍怜悯,万仞孤城不婚娶以纪念他们的凄美爱情。”

银纪心思细腻非一般人可比,一语便知问题所在,问道:“不婚娶还是不能婚娶?”虽仅一字之差,但意思却相之甚远。

思姬想了想,认真答道:“不能婚娶。”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银纪继续问:“若行婚娶之礼会怎样?”

思姬摇摇头道:“不知,万仞孤城很早便已成文禁止婚娶。”

“姑娘是否曾为万仞孤城中人?”

“不是,万仞孤城属于仙门大家,仙门之事被话本先生写入书中流传实属常见。”

银纪沉默,一切看似毫无问题,但又似乎不合常理。

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昔梦蝶......有灵,七月半伴思姬姑娘身侧,意为阳界有人对思姬姑娘寄托哀思,但为何飞往鬼界的仅有一只?其他人不用此蝶寄情?就这么凑巧?

每年如期而至,持续几年?十几年?亦或是百年光阴?

人类的寿命短暂,不过过眼云烟百余年,这寄托人如今又是何年岁?

问姑娘芳龄不太礼貌也不太合适,于是银纪放弃了这个想法。

看着人蝶互动的银纪略感抱歉道:“思姬姑娘,昔梦蝶可否借在下一看?”

昔梦蝶似乎不想离开思姬,逗留不愿离去。

银纪不强人所难,道:“若它不愿不必勉强。”

思姬淡淡道:“无事。”她侧眸抬手,示意昔梦蝶到自己指尖,随后,温柔道:“去吧。”

接过昔梦蝶,并无异样。

银纪用“冰芯”掩盖住自己的灵气,用灵力对其探查了一番。

结界?!

银纪略显惊讶,昔梦蝶体内竟然封印着寥若晨星的残魂!

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竟把一个人的灵魂割裂至此地步,并将其生生世世封印于蝶中,不得解脱。

残魂有着强烈的执念,似乎想表达什么,“别等了”?是什么意思?银纪心里念叨着,却不知现实脱口道了出来。

唯玥闻言道:“司银兄何意?”

银纪不知所措:“嗯?”他一片茫然地看着眼前两人。

在银纪不知不觉脱口说出‘别等了’三个字时,思姬的身体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睫毛也不曾扇动,仿佛失了活气,她的半边脸埋入阴暗,看不清情绪。

久久她才开口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1]百年都等过来了,又何惧往后余生。”说完后恍然:“不好意思,失态了。”

银纪想,似乎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中有七分歉意:“在下多言了。”

思姬心思沉重,压根没了心情去谈笑,她只想一个人待着:“不再叨扰二位公子,奴家先行一步。”思姬道完,带着挥之不散的愁绪,头也不回地离去。

银纪看着思姬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多谢姑娘此行相助。”虽不知思姬姑娘听见是否,但一路行来,思姬姑娘对自己和唯玥表达出的善意,自己理应谢之。

银纪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一人一蝶逐渐隐没于人群,但其内心却不如表面静如止水。

思姬姑娘、昔梦蝶、万仞孤城、残魂、不婚娶......这其中是否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内在联系?

剪不断,理还乱。[2]

唯玥自然也猜到了此事的不简单。思姬姑娘的反常表现,这一切的起由皆是因为司银触碰过昔梦蝶后说出的那三个字。但问题不在于那三个字,而在于昔梦蝶本身,源头则指向一个地方——万仞孤城!

..

与思姬姑娘分离后,银纪、唯玥二人穿梭于灯火阑珊的鬼界。

路经一河流,河岸边聚集了众多鬼魂,他们小心翼翼地打捞着河中的灯盏。

场面热闹非常,人声鼎沸。

鬼魂一老泪纵横:“我儿今年已婚娶,我一个老父亲总算可以瞑|目了。”

鬼魂二打趣道:“不瞑目又能怎样,你都已经死了,这叫——死不瞑目!”

一语惹得众鬼哈哈大笑,这种玩笑话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也正好排解鬼界岁月里的遗世孤独。

鬼魂三欣喜若狂:“我儿高中,我杨家总算出了一位扬眉吐气、显祖荣宗的文化人。”

鬼魂一:“老不死的,恭喜恭喜。”

鬼魂三:“同喜同喜。”

鬼魂二:“让我捞捞,看看今年有什么好消息。”

鬼魂二满心期待地打捞起水里的荷花盏,接收里面的信息后却苦恼地抚脸直摇头。

大伙问道:“怎样?怎样,说句话!”

鬼魂二哀怨道:“我孙媳妇第三胎又得女娃,我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鬼魂三打抱不平道:“女娃娃咋啦?巾帼不让须眉!”

鬼魂二:“你儿高中,你说得自是轻松。”

鬼魂三:“求而不得,那便,不必强求。”

......

了解才得知,此河名唤断渡。七月半人间河花灯部分顺流冥界忘川,部分飘向鬼界断渡,每盏河花灯寄存“放花灯者”对逝者的寄语,用以告慰先人。

断渡辽阔,地势平坦,河面上横跨一座一次仅能容纳一人经过的“一寸桥”。

得此名字,意在表达“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3]

这倒是写实。

一寸桥只有中间的桥身才呈现拱形的形状,两侧延展的一部分桥体连通陆地仅用方体石墩嵌入河底相间拼接而成。

石墩三分之一没入水中。

幽绿色的河水低及脚踝,水速缓慢,水清而无鱼。

水面如镜倒映着一寸桥桥身和岸边的万家灯火,一寸桥的拱形桥身与其水中倒影衔接形成一个封闭的圆环,加以河面漂浮着不计其数的荷花灯,如诗如画。

景不醉人人自醉,画不迷人人自迷。

银纪轻踩石墩,行至一寸桥中间的拱形桥身的最高处停下。

他悠悠侧过身,仰望夜空,长明灯已升至高空,让原本没有繁星的鬼界星辰万里。

银纪望着此景略出神。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只有“岁月静好”了吧。

但,表面越是看似平静美好的日子,背地越是暗潮汹涌。

这表面的宁静又可以维持到何时?

身侧的少年是谁?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零星片段?那是谁的过往?祈卿是怎么死的?赤炎若梦山自己遗忘的又到底是怎样的真相?

银纪透过长明灯探究自己的内心,并未注意到身侧的少年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卷起两人素白若雪的衣摆,桥中人观景,却不知早已成为他人景中人。

..

银纪试图寻找来时的路,打算就此离去,奈何迷了方向。当然,他一身正气,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无非自己路痴,把唯玥带偏了,于是几条街道兜兜转转也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最后只好让唯玥带路。

其实,唯玥一开始并未察觉,只以为司银想逛逛鬼界,即使后来他发现了,也并未出声提醒,而是一路伴在银纪身侧,走在一条名唤“没有回头路”的路上。

虽然承认自己路痴,但毕竟银纪老脸搁不住,凭着不靠谱的记忆,步行快了些。

唯玥在身后看着银纪就要往错误的方向走去,适时提醒道:“司银,南边。”

闻言,银纪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唯玥,一脸茫然,欲言又止开口道:“南边......是哪边?”他心里嘀咕着,如果我分得清东南西北,也许、估计也不会迷路了。

唯玥轻笑出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

“嗯。”银纪小声应道,像风过银铃,悦耳动听,清脆爽朗。

若北冥在前引路,自己定不会丢这个老脸,银纪伸手拉低了自己的衣帽,还好没有认识的人。

老死不相往来各街道灯笼高高挂起,灯笼铺子众多,悬浮的灯笼形状各式各样可供挑选。

还有各种吃食铺,熙熙攘攘,老板正在热情吆喝揽客。

不知为何,鬼界突然增派了鬼兵巡逻及警戒盘查,百鬼夜行,鬼兵开道,众鬼魂被隔离在街道两旁,两个穿着明显不同于一般鬼兵的鬼魂走在清场后宽敞的道路中央。

其中一鬼将道:“阳奉、阴违两位将军已负责东、西方位,这样,仗势,你巡北边,我巡南边。”

仗势将军闻言,故意面露难色道:“就不能一起巡吗?”

鬼将不悦,斩钉截铁道:“不行!”

仗势将军似是无奈般选择妥协,表现得吊儿郎当,开玩笑的口气道:“那好吧,除了惯着你我还能怎样。”

鬼将的脸都气绿了,看了一眼周围的鬼魂,一时尴尬不已。

“你什么意思,谁要你惯着了。”

“是是是,是我想被你惯着。”

“那你想着吧,滚!”

“哈哈......”

仗势将军声势浩大带了一队鬼兵往东边扬长而去。

银纪向身旁的鬼魂询问道:“请问这鬼界出了什么事?”

鬼魂道:“小虫虫不见了。”

银纪疑惑不减只增,道:“小虫虫是何物?”

“小虫虫是司离鬼君的爱宠,估计今日贪玩又祸害鬼民去了。”

银纪大胆猜测:“这是?一条虫子?”

“公子真会开玩笑,这小虫虫在鬼界可是臭名远扬,名字是司离鬼君取的,不过一个称谓罢了,它实际是一条大蛇。”

银纪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道:“独眼?金甲?”

“公子见过?”

何止见过,这下梁子怕是结大了。

另外一名鬼魂凑热闹,压低音量吐槽道:“见过也只会烂眼睛,鬼君虽然长得俊,但品味向来独特,吾等可不敢苟同。”

鬼魂们起哄:“没错,没错,这点我赞同。”

“我也赞同。”

“我也赞同。”

“哈哈......”

鬼魂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还有,鬼君原本的名字,你们知道叫什么吗?”

很多新死鬼不知道,问:“叫什么?”

鬼魂卖弄见识,一时玩脱:“‘司长命’,所以鬼君也被称为‘不死君’。长命,长命,本来挺好一寓意的名字,可是给鬼君起名字的人着实不行啊!鬼君姓什么?姓‘司’呀,‘司’字的音同‘死’字,这不,也死翘翘了。”

“这个笑话好冷。”

新死鬼一听,乐了:“哈哈,真是笑死鬼不偿命。”

死了有些年份的鬼魂急忙出声制止,让其赶紧别说了,恐惹祸上身:“还且别说了,莫要传到鬼君耳中。”

“怕什么,大家私底下说的还少吗?”鬼魂故作淡定,嘴上虽说不怕,但心里却畏惧不安,害怕得要死。他适可而止,及时闭上了嘴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走近银纪,高深莫测道:“其实,我们都怀疑鬼后是因为长得太那个,才遮住容貌的。”

话说一半不说完,这种鬼最讨厌了。

有鬼魂好奇问道:“哪个?”

鬼魂给出答案:“太丑!”然后继续吐槽道:“死都死了,还立在城中央,硌得慌。”

另一鬼魂道:“什么硌得慌,你不也是鬼吗?还怕鬼?”

“嘿,说你们呢,在聊什么!”鬼将军凶神恶煞地指着银纪道,唯玥本能反应挡在了银纪跟前,将其护住。

银纪有几秒呆愣,望着唯玥并不宽大的后背失神。

像鬼婴出现攻袭自己时一样,这小朋友,为什么要护一个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人?若自己都应付不来,他这番作为又何不是以卵击石?

鬼将军压根没将唯玥放在眼里,傲然睥睨道:“你可知爱出风头的人为什么总是死得快?”

唯玥不语,紧紧将银纪护在身后,像早已形成的一种习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鬼将军不屑地笑了笑,轻挑地歪了歪头,渺视道:“自不量力,杀一儆百!”

话落便一把扯拽唯玥的衣领,将其甩摔在鬼兵戒严的街道中央。

唯玥知道在鬼界不可妄自使用灵力,更其,自己不想把事情闹大,置司银于危险之中,于是他根本没有反抗。

银纪见状就要上前,却被鬼魂死死拽住,阻止道:“公子莫去,欺人将军可不是好惹的,别赶着送死啊!”

与鬼魂拉扯的空隙,唯玥挣扎起身,鬼将军一脚无情地踹在了其腹部,唯玥被踹得撞在楼宇外墙上,楼前一排灯笼散落,唯玥伴着“砰”的一声巨响,摔在地上,“噗哧”一口鲜血喷出,人血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鬼界。

欺人将军勾唇道:“老虎头上扑苍蝇,有趣,来人,把他给我抓了下油锅,好久没吃过人肉了,正好解解馋!”

鬼魂喁喁私语。

“听说,欺人将军生前死状特别的惨,被当众投下锅油给炸了,死后便染上了这个低俗的癖好——喜欢炸人吃。”

“原来他‘油炸鬼’的外号是这样来的呀?”

“果真是生动形象了。”

......

银纪没有理会这鬼魂间的八卦,他使用瞬行术法,原本于隔绝在外的人群中,下一秒便出现在街道中央,站立唯玥跟前。

他右手瞬显银剑,周身冷若冰霜,寒气刺骨,鬼魂一时害怕得不敢靠近。

银纪执剑轻轻一挥,银白剑气势不可挡,成圈围拢过来的鬼兵全数击落空翻倒地,惨叫连连。

剑消,银纪搀扶起地上的唯玥,瞬息消失在众鬼魂的视线中,时间之快,一众鬼魂都来不及反应。

银纪与唯玥穿越鬼界之门结界之际,突感右手压力消失,他讶异,自己出来了,而唯玥却——不见了?

明明扶着他,消失得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银纪疑虑地回头,看着眼前高耸的鬼界之门,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他踏着清晰的步伐,慢慢靠近结界,伸手触碰,并未受阻,重新越过,并无不妥。

唯玥看着折回之人道:“司银兄!”

银纪不解道:“为何在此?”

唯玥抬眸看着眼前坚不可破的结界,不明敌况,茫然道:“我......越不过去。”

银纪疑惑颇重,但后有追兵,当下还是先出去再说,于是唤出北冥,北冥悉数穿过结界,结界波澜松动。

银纪回眸,向唯玥递出右手,温柔道:“我们回去!”

..

(鬼界街道)

看着在英明神武的自己面前凭空消失的两人,欺人将军怒不可遏道:“该死,给我追!”

众鬼兵得令,整齐合一道:“是!”

欺人将军抬步便要跟上追人,霎时,有所感知,随即转身,垂眸单膝跪地,道:“君!”

话闭,一人瞬间显立欺人将军身前。

众鬼双膝跪地,双手伏地,头埋得极低,不敢造次。

欺人将军眼睛可及之处只有一双靴子,他也没胆抬头,只闻头顶之人淡淡道:“有人硬闯了结界,去查!”

话落,不等回话,人便消失了。

欺人将军依旧维持低头单膝跪地的动作,矢忠不二道:“是!”

..

(人界客栈)

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

银纪对唯玥道:“你的伤势并无大碍,服药不用一日便可痊愈。”

唯玥礼貌回之:“多谢。”

银纪有时候真的看不懂眼前的人:“为何不躲?”

在鬼界面对欺人将军的发难,躲开的能力还是有的,可是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唯玥闻言并未答复,银纪也不深究,道:“一宿未合眼,还是快些回房歇息。”

唯玥不忘正事,问:“鬼婴之事,司银兄打算何如?”

银纪没有隐瞒,回答道:“度化之。”

..

银纪推开自己的房门,烛火自行燃了起来,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将斗篷褪下,于桌子坐下,伸手拿过茶壶,斟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隔夜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他取下腰间的锁灵囊,开始度化鬼婴身上的戾气。

一日之内使用太多灵力,经脉已隐隐作痛。

鬼婴身上的戾气散去,银纪稍稍缓了一口气,将鬼婴放了出来,递了件婴儿的衣服给他,道:“穿上吧。”

鬼婴眼中已清明,没有伸手要接衣服的意思,他不明白银纪这样子做的目的是什么,道:“为何不灭之?”

银纪反问道:“为何要灭之?”

鬼婴道:“我做了错事。”

鬼婴头埋得极低,眉头紧锁,继续道:“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他带着些许哭腔,即委屈又自行惭愧。

银纪避开这个话题,依然托举着婴儿的衣物,柔声道:“穿上吧。”

这次鬼婴没有拒接,乖乖穿上衣服。

“仙君打算如何惩处我?”

“你自有你该去的地方,又将面临什么,并不应受我干预,你可明白?”

鬼婴良久道:“明白。”

鬼婴犹豫再三,道:“那......我母亲?”

银纪有片刻的停顿,继而平静道:“你娘亲终是担了人命,无论出于何原因,这世间自有律法,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应有的后果。”

鬼婴久久不语,懊悔、愧疚之意难掩,小声哭泣出声。

银纪看着鬼婴这样子也很不是滋味,但自己并不会安慰小孩子,更干不来这事,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他踱步到鬼婴跟前,单膝着地,伸手摸了摸鬼婴的脑袋,借以安慰,什么话都没说,就在一旁陪着他,静静等他哭完。

待鬼婴停止哭泣,银纪伸手轻柔地拭去他眼中的泪水,他知道当下转换话题不合时宜,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问清楚。

“我有疑,还望告知。”

“仙君请说。”鬼婴由于哭得太久,说话有些哽咽。

“你心中有怨,但杀人并非你本意,加之开启传送阵法也并不是你能力范围可行之事,我想知道这背后是何人所为。”

鬼婴想了想,认真道:“不知。”

“他很神秘,样貌全遮,他说可以助我报仇,代价便是引你到鬼界,让你流一滴血。”

银纪喃喃自语:“流一滴血吗?”

鬼婴却以为银纪要秋后算账,辩解道:“嗯,虽然我不止让你流了一滴血,不过我也是出于好意。我想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不如干脆给你心脏一刃,一命呜呼岂不快哉,不必这么痛苦。”

银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想这之间的逻辑关系。

想起那一刃,真的不是一般的疼。

虽然伤痛对于自己来说早已成为习惯,但其并不会因为你疼得多了而得到缓解,它只会让你痛得更加刻苦铭心。

银纪揉了揉鬼婴软顺的头发,不计前嫌道:“无事。”

“我对仙君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仙君无其他事,我想我该走了。”鬼婴想自己是时候去该去的地方了。

银纪问道:“何去?”

“冥界。”鬼婴没有因将要面临的惩罚而感到丝毫害怕,因为那是他应受的。

银纪凝重道:“我想你去冥界前去一个地方。”

鬼婴疑问:“嗯?”

银纪说:“阑音城地牢,去看看你娘亲吧,她托我带给你一句话,我想还是由她亲自告知才好。”

鬼婴由衷感谢道:“多谢仙君。”

银纪幻出自己昨夜吃下还剩两颗山楂果子的冰糖葫芦,递给鬼婴,道:“去吧!”

鬼婴接过糖果离去,房中恢复原有的平静,烛火熄灭,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天地彻底敞亮。

..

银纪躺在床上,缕着思路。

流一滴血?

对方只是想取自己的一滴血吗?

显然不是,他要的是自己的命!

万鬼啃噬,想想还真不是个好的死法。

无论如何,也并不一无所获。

至少知道了“他”是个极其痛恨自己的人,同时,也是个曾经熟悉自己的人。

自己已经没有知心故友,向来独来独往,这人会是谁呢?

最后,银纪得出结论,既然想不到何人所为,那倒不如睡觉。于是,他闭上了双眼,暂时远离这些琐事。

[1]【出自】唐代·李冶《相思怨》

[2]【出自】南唐·李煜《相见欢》

[3]【出自】李冠/李煜《蝶恋花·春暮》

①鬼君的靴子出场啦。

②鬼君司离,本名司长命,又称不死君。

③“北冥”的初始设定是“导航”,因为作者是路痴,有导航都不一定能找到正确方向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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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中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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