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你不觉得赵明赵教授，很不对劲吗？”
李澄喝了一口咖啡“怎么说？”
章书荣趴在桌子上，枕着脑袋仰视李澄“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和蔼可亲，不挑刺，不罚队员，甚至主动解答这个关卡谜点。”
“哦，是吗？”
章书荣突然凑近，左看看右看看。
李澄淡淡问“怎么了？”
章书荣“你也很不对劲。”
李澄愣了一下，但终究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怎么说。”
“你变成以前的李澄了，不像橙子。”
“李澄和橙子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
“以前的李澄总是内敛，和别人隔着一堵墙，连窗都不给人留。”
“橙子却会对我开玩笑，给我留一扇门。”
“橙子，能不能把这扇门一直开着。”
溯洄系统的“尸体”是水波纹的幻境。
不过，李澄哪怕知道这是镜花水月，也甘之如饴。
“就算知道这一切是假的，我也想，也想一直这样。”
李澄抱着头啜泣“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的死亡！更何况，他是为了救下我才……”
他嘶吼“庄周梦蝶如何，蝴蝶梦庄周又如何？我认为我是庄周就是庄周，我是蝴蝶就是蝴蝶！”
再一转眼，幻境里的李澄抱着死掉的章书荣，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往前走着，空洞地看着茫然地在一片水波纹涟漪幻境。
他没有什么表情，又十分僵硬，如同纸扎人。
李澄呆滞地回忆完，他拥有庄周梦蝶，到章书荣死亡再到自己被封印。
顾景歧也看到了幻境里抱着章书荣的李澄，他想上去，扒开李澄的头，让他别走了，但顾景歧直直地穿过了李澄的身体。
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或许也早已经固定，不过是记忆重拾。任凭他去往任何地方任何世界，都不能有所改变。
“嘀嗒，嘀嗒，嘀嗒……”
突然，脚步声从顾景歧身后传来。
顾景歧转身，李澄身穿一件白色实验服站在面前，很明显地，李澄变了。
他就像是被剥夺了灵魂的机器，无波无澜地看着幻境，看着顾景歧。
顾景歧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主动上前，想去触碰李澄，这次倒是没有消失，而是李澄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会做什么。”
顾景歧摇摇头“你会做什么？”
李澄不做声。
顾景歧“你想说，我知道你要杀我吗？或者，你不是想要杀我，但是不得不伤害我么。”
李澄不动。
“是的，从你进入米斯尔开始，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汉川，你说红白族关卡世界里重明的故事，赵明是能保证活下去牺牲所有人的人。那么如果他一开始就拥有庄周梦蝶，在红白族关卡世界里，这样的稀有道具都没有用，怎么会坐以待毙等死呢。”
“我一开始说，他还有什么事瞒着你们，因为我觉得这种能为了自己，而做得到毁灭一切的人，不至于在得知你们有高级道具的前提下一无准备坐以待毙。”
“所以我一开始以为他死亡是骗你的。”
“但没想到是你骗了我啊，机械师。”
李澄动容，躲闪了眼睛。
顾景歧挑眉“机械师，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找你，而是你在等我吧。”
“等我上钩，来到你身边，顺理成章和你进入异世界，进入庄周梦蝶。”
“但感觉你应该没有这么多大本事，能提前预知一切吧。不然怎么会失去异能？奇怪，你能解答一下吗？”
李澄并没有理睬顾景歧，而是冷淡地看着他，从一开始，顾景歧就感觉，李澄好像早就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靠近，失忆的李澄没有太过于明显的疏离，但是恢复记忆的李澄可谓是犹如人在眼前，心在天边的提线木偶。
李澄垂下眼眸，在看着这个梦境世界诡谲的水波纹涟漪。
顾景歧也没有说话，他在等。
等李澄亲自开口说清楚。当下，无论他做什么，只会把李澄推的越来越远。
顾景歧没想到的是，李澄二话不说，就是满天飞舞金片。
顾景歧“……”
正打算说些什么，锋利的金片，像子弹一样朝顾景歧飞来。
“嗖嗖嗖”
“砰砰砰”
顾景歧使出浑身的力气用笛鞭甩出一道鞭墙。他跳跃在空中，鞭子随他一起翻滚跃动，鞭子被贯在地上，带起来一道气墙。
所有金片子弹被隔绝，反弹在地上。
但没什么用，顾景歧现在对武器的熟练程度远不如李澄的一半。李澄抬手动了动手指，被反弹的金片子弹瞬间弯了弧度。
于是当金片再次朝顾景歧攻击时，顾景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密密麻麻的金子弹围成筛子。
就在他以为要命丧黄泉时，空间静止了。
好一会儿心脏骤停的功夫，顾景歧才动了动手指，反应过来这只是子弹静止了。
李澄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
顾景歧故作镇定，整整衣冠“哦，忘记告诉你了，阿图穆把他的护身符给我了，就是这条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项链。”
顾景歧像是炫耀的小学生“阿图穆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的异能者，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所以他的护身符也不是你能破解的。”
“现在我们可以安静地聊会了吧，李澄。”
片刻后，李澄终于精疲力竭地抬头“你…为什么非得要我和你合作。”
“你明明很清楚，我不想和你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我就是想杀你，就是想让你永远留在这个梦境里，好以此来换取我的利益。”
李澄说到最后，终于有了点情绪起伏。顾景歧有些欣慰，他语气缓和“我并没有说，这是件坏事？”
“相反的，我认为这样的你，比我们刚认识的你有勇有谋的太多。”
“更何况，你压根就没有真杀我。其实，你内心一直都是很挣扎做这一步的吧。不然也不会在恢复记忆那么久，多次离我最安全距离，而没有动手。”
李澄有些轻微不自然，无处摆放双手。
“是因为章书荣吗？”
霎那间，金片子弹全部零零散散掉在涟漪上。
像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从光雾中挣脱的星星，疲惫而零碎。
李澄死死抿着唇，煞白地看着顾景歧。不过片刻，他像是妥协了般“你真是聪明。”
“不过，就算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那位的力量，可是远在你我之上啊。”
顾景歧摇摇头“就是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呗机械师。不枉费我们还做了这么久的朋友。”
朋友二字顾景歧说的珍重，李澄愣了下，他想，顾景歧始终在任何极端情况下，越极端越能冷静，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能胜利。
李澄静谧片刻，不知道是幻境反应主人的内心。
水波纹涟漪也变得平静下来，平整如镜。
“顾景歧，当你知道你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死在你面前，而有人告诉你他可以复活他，你是选择相信并且为他做事，还是保持冷静，接受这罪恶的一切呢。”
顾景歧收起了笛鞭，托腮思考了一下“老实说，正常人来讲，都会选择前者。因为人是感情动物，独立于原始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会语言，会被蛊惑。”
顾景歧说的理所应当“不过，我作为精神病人，脑子是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我会选择接受现实，但这并不代表着妥协。”
“培养壮大自己，最后为重要的人复仇，也是一种胜利。”
顾景歧蹲下来“再然后，或许我会像你一样选择遗忘，又或许我会去往新的世界，让自己变成脱离于原本身份的人。”
“像寄生体的前一任主人死了，在寄生第二任主人时，他的身体，记忆也都是完全变成第二任主人。”
听完顾景歧天方夜谭的言论，李澄莫名地有些想笑，但又觉得当下的局面不合适，努了努嘴，严肃蹙眉，还是忍住了。
顾景歧突然跳脸，李澄被吓了一跳，强忍住破口失态“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李澄没有笑，顾景歧笑了，还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
“李澄啊李澄，你知道我一早看出你除了编的故事矛盾之外，就是你演技是真的差么？”
“想笑就笑啊，还非得为了面子憋着，更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李澄有些咬牙，耳朵红的厉害，他觉得此刻杀了顾景歧真的是不用下十八层地狱了，包赎罪的。
真是拳头捏起又放下再捏起。
顾景歧很敏锐地感觉到李澄情绪变化，立马止住了笑声，恢复了严肃“李澄，自从章书荣死后，你不是活在梦里，就是忘记一切，进入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壳子行尸走肉。何必呢。”
“你觉得章书荣为你而死，你自责地想要永远陪他在这个梦境里度过余生”
“你让真正的自己失去记忆成为一具空壳活着，等待着我带你恢复记忆，然后你想要让我一命换一命”
“与其说你是想要杀我，不如说你是要杀了自己吧李澄。”
“你想要让我死在梦境里，再以纸片人的身份出现在现实，就像红白族关卡世界重现。”
“你就好自杀在梦境里和章书荣永远在一起了，是吗。”
“毕竟你说的，造梦人真身死在梦里，那么梦境将和造梦人一样长眠。”
“这样你既完成了杀了我，又完成了我的复活，更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聪明得难以想象啊机械师。”
李澄有些哑然“你……”
“你怎么知道纸片人的……”
顾景歧“这不是进了你的溯洄系统，刚才你想的什么，浏览过什么，我也被迫回溯了一下。”
“所以，你和赵骋的渊源，我多多少少能猜出因果起源，那么结合你的行动，得出以上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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