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屋外的人声越来越多,脚步声也逐渐密集起来,她才掀开把自己捂得头晕目眩的被子。
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震动着,她刚才打开了陌生来电拦截,此刻来的电话估计都是熟人的。
姜春杳深吸了一口气,才翻过手机,查看起来。
好在,显示的来电人是令她安心的“宋阑”。
“喂?”
“杳杳,我马上就回国了,你短时间内不要看社交媒体,最好也别接陌生电话。”
他那边有些嘈杂,按理来说宋阑那应该是半夜,不会有这么多的声音,显然是加班了。
宋阑说完话后,姜春杳久久没有回答,他只能听见一些轻微的喘息声。
“杳杳?你已经看了吗?”
“嗯。”
姜春杳闷闷地回答着,她很可耻地,又哭了。
隔着电话似乎能隐藏她的大半情绪,于是也就无需隐藏,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到枕头上。
“别怕,我马上就回国了,澄清的事情我会帮你做,造谣的人会付出代价的,你好好休息,在节目好好玩,别担心。”
……
姜春杳吃完早饭,又被安排了留在小屋理财的任务。
侯台点着昨天的账目,给她安排了任务。
“我们要招几个人工,再租三辆车,另外两个果园的采摘任务该提上日程了,还有食材,该进货了,先算一下食材吧,正好晚上我们带回来。”
“嗯,我看看。”
姜春杳给他们拨了点钱,列出一个采购清单,全程兴致不高,沈辰逸接过单子的时候,忽然小声凑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杳杳姐,昨天我嘴快了,是我的问题,其实我那还藏了点零食,晚上我拿给你,等我。”
他自以为很小声,殊不知姜春杳的收音设备夹在脖颈旁,把他说的话尽数录了下来,沈辰逸一离开,导演组就开始商讨怎么把他的零食收走。
姜春杳无奈地笑笑,离开了棚子,走到亭子下,翻看着账本。
屋外阳光刺眼,蝉鸣声伴着不知道哪处的狗叫,吵得人心情有些聒噪,姜春杳无意识地用笔戳着账本,嘴里念叨着,自言自语地算着账。
“人工要几个……机器好像还有,少定几个也行——”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她瞥了眼上面的备注——“经纪人”
莫名有种小学时候被老师点起来背课文的紧张感,她快速接通了电话。
“喂?卢姐,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对面是卢奇,她的经纪人,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手下也不止她一个艺人。
“节目暂停录制,你现在收拾东西回来,一个月内,在你生日之前,把新专辑的五首歌准备好。”
“啊?”
“时间紧任务重,如果处理不好你很有可能被雪藏,暂时不要上社交软件,不要看资讯,别和我,你的助理,丈夫之外的人联络,宋先生和我们达成合作,会尽快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你也别松懈,把歌准备好。”
没等姜春杳问出更多问题,经纪人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她拿着手机消化信息的时候,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周橙。
“杳杳,我给你订了机票,今天晚上的,你别害怕,吃完午饭会有车接你去机场,别害怕,我去给你接机。”
“周橙……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春杳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她接过了一直随行的摄像工作人员递来的梨子,坐上了周橙准备的面包车。
窗外景物飞驰,偶尔越过几个石子,车子被颠起来,她才回过神,去思考周橙说的话。
“双天一,你知道吧,”周橙话语顿了一下,显然再等姜春杳反应,“就是那个出道打着创作型歌手,然后不出一年就被扒出全是找的枪手,又半年去演了个电视剧,薅了一批羊毛,之前犯的事就岁月史书了的那个。”
“嗯,我知道,卢姐给我看过同类型艺人的资料,就是这个枪手的事……不太清楚。”
“哎哟,他可贱了,不知道去哪又找枪手写了首歌,碰瓷我们,说杳杳你的《春日前》是抄他的。”
“啊?”
“还买通视频大V,谱子对比都出来了,不是,他们能不能看看是谁先发行的,你明显比他们早啊,气死我了!一群白痴!”
姜春杳放下账本,匆匆往屋里赶去,周橙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
“还有更过分的,摆出时间,明显是他们抄袭,他就买通一群人说,你的那首也是这个枪手写的,所以才写成一样了,hello?他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我第一次见这种白痴……”
“谢谢。”
姜春杳接过自己的行李,朝着司机道了谢,摸了摸脸上的口罩,拉紧了鸭舌帽,才走进机场。
她不觉得自己当下的情况会有粉丝来接,而且还是临时通知的,估计也没有人知道她今天要登机。
看着照常工作的机场,姜春杳蓦地想起自己第一天前往节目现场的时候,粉丝盛况。
那时是同祁佑温等人一起走的,他的粉丝可谓疯狂,保安几乎拦不住,发生了不小的踩踏事件。
她上了飞机,把自己前几天记录的灵感摆出来,屏气凝神,写出了一段demo。
身边是一位精英男性,上了飞机就把眼罩戴上,问空姐要了张毛毯,把自己裹住,沉沉睡了过去。
姜春杳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熟睡的人会在她写好demo后突然搭话。
“你是音乐人?”
他冷不丁出声,和外表精英模样不符,他的声音有些邪气,姜春杳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是,怎么了?”
她犹疑地应着,看着眼前这个声音与气质不符的男人。
“没什么,看你写这些东西,一下想起过去的自己了。”
他叹了口气,好像是回忆起什么青葱岁月,但面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嗯,然后呢?”
姜春杳把本子收好,有些莫名。
“你不认识我?”
“你是?”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春杳,一副见了山顶洞人般的表情。
“天才创作型歌手——”
“这不是我的称号吗?”
“?”
“等一下,你不会是,双天一吧……”
“哎,我就说,我还是很有名的……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哎,你是食人族吗?你表情很吓人哎( ̄口 ̄)!!”
“(╬◣д◢)”
“怎、怎么了,姐姐,你没事吧?”
“就是你造我的谣,说我找枪手?”
“啥呀?我什么时候……你就是那个姜春什么,姜春杏?”
“姜春杳!读杳,你还是个文盲?”
“啥、啥呀,哎呀,你懂不懂,黑红也是红,我这是给你铺路呢,我毕竟是老前辈了,混娱乐圈自然比你长,你不懂这些很正常,我给你讲讲……你怎么哭了?”
“闭嘴,抄袭污蔑,买通稿,前辈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恶心!你等着吧,我的团队会让你知道,造谣的代价有多大!”
姜春杳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闷闷的,擦完眼泪,转朝一边不理他了,她看着窗外云层飘飘荡荡,心绪才慢慢冷静下来。
双天一再怎么贱,也是前辈,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姜春杳扭过头,刚想解释一番,忽然和双天一死鱼眼眼罩对视了一眼,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强忍住掐他一把的冲动,把眼罩一拉,也睡了过去。
下飞机后,姜春杳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机场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粉丝,却不见绚丽的灯牌,她看了双天一一眼,下意识以为是他的粉丝,谁知,后者摆了摆手,连忙否认道:“不是我啊,我这次是秘密出行,按理来说我还在录音乐节目呢,他们不可能堵到我。”
姜春杳扭过头,忽然和人群里极具气势的两个女孩子对视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她们两个的眼神,不像是来追星的,像来索命的。
显然,双天一也看出来这点,他喃喃道:“这群人……看着来者不善啊。”
姜春杳刚和周橙碰头,忽然被什么人用矿泉水瓶砸了一下,大腿处传来一阵钝痛。
“那个就是姜春杳!抄袭狗!离我们家佑温远点!”
伴随着一句尖锐的声音,姜春杳被旁边周橙带的保安护在身后,陆续有一些东西砸向她,但大半都贡献给了地板。
“抄袭怪!”
“长这么丑也配和我们哥哥一个节目!”
……
若说网上的伤害是虚拟的,只能伤害到心灵,那么线下的伤害,便是直击□□,需要把所有人移交警局的伤害了。
姜春杳被护送出了机场,除了一开始的大腿被砸,其余地方都没被伤到,周橙转头就联系了警察和律师。
姜春杳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贴了膜的车窗上,她隔着一层黑色滤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繁华街道,天色刚刚要暗下来,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大楼的霓虹灯在她眼里闪烁着,照得人眼睛生疼。
她脑海里还回放着经纪人说的话。
强忍住了打开微博的冲动,又收回视线,看着焦头烂额和警方通电话的周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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