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歌意外地顺利。
短短三天时间，她就已经完成了两份demo和一首完整的曲子。
随后，汾州忽然下起雨来，日夜颠倒不分昼夜地下。
早晨，姜春杳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静谧，窗外却是一副灾难般的模样。
棕榈树被风刮得有些站不稳，绿色的叶片也被大量的雨水击打着，几乎要落下来。
往日热闹的街道现在只偶尔有车开过，路旁零零散散亮着灯，光线都被雨水打碎，照明作用微乎其微。
她抿了口清水，伸手抚上冰凉的玻璃，若有所思。
“滴”
有人刷房卡进来了，她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大门。
“杳杳？”
“嗯，怎么样？”
宋阑放下手里的东西，边脱鞋边摇了摇头。
“应该是台风，那边也关门了，估计得等回华水才能录。”
“台风啊……”
每到夏季，海边城市总会迎来大大小小的台风，现在马上入秋，威力好像比之小了些，但为了生命安全，这种天气还是窝在房间里比较好。
她本想在这边试一下录影棚，正好带宋阑感受一下——虽然他作为总裁估计已经很熟悉了，但他没见过自己录歌。
姜春杳有些不服气，她自己想着想着，莫名有些生气，愤愤地瞪了一眼还在落雨的乌云。
“宋阑，我要吃早饭。”
“一会有人送上来，你先过来把袜子穿上，不要着凉了。”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屋内开着空调，把人烘得暖洋洋的，姜春杳摇了摇头，光脚踩着毛毯走到摊开在地上的乐谱旁，慢慢坐下。
及腰的黑色长发半耷下来，丝丝缕缕落在纸面上。
“不穿，我要写歌了。”姜春杳语气轻松又俏皮，她很少听话，宋阑无奈摇了摇头，转身从屋里拿了张薄毯。
“那盖着这个。”
她点点头接下，随意地披在身上，低头琢磨起歌词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熟悉完昨天写的demo一抬头，就看见宋阑把电脑搬到她旁边，支在了小茶几上，借着电脑支架，勉强和他脑袋平起平坐。
看着他皱眉办公的模样，姜春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姜春杳小时候没见过父亲办公，母亲在她出生很长时间都郁郁寡欢，但根据家里的管家说，以前妈妈也有自己的事业，但她从没见过。
她不知道总裁出门会随身带支架，也不知道他们大人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到底在干什么，没去过单位，没进过公司，她从小就被当联姻棋子培养，不过好在，她虽然没有逃过联姻，但也没有嫁给不认识甚至讨厌的人，她的梦想也在慢慢起步。
姜春杳“哼哼”地叹了一声，对上宋阑带笑的柔软眼神，终于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怎么了？”他合上笔记本电脑，专注地看向她。
“宋阑，我觉得我好幸福。”
“那就趁着幸福好好写歌，给你的歌迷一个交代。”他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你有点卢奇的味道了。”她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扭头继续看着乐谱，小声哼哼着旋律。
窗外风雨飘摇，屋内静谧安详。
姜春杳写得腰酸背痛，终于又搓出来半首歌，一抬眼，就望进宋阑专注的眼眸。
“写完了？休息一下，我让他们准备了点家常菜。”他走上前，捏了捏她的后颈。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闻到那股抓鼻的香气，蓦地想起了《果园》的那些晚饭。录制节目时，大家挤在简陋的农家厨房，手忙脚乱地生火、切菜，做出来的东西卖相或许不佳，但热气腾腾，带着柴火的烟火气和汗水浸润的诚意，每一口都格外踏实。
“是什么菜？好香。”她放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凑过去看。
每盘菜量都不大，但是花样很多。
长方形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精致的小碟小碗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蚝油生菜、番茄炒鸡蛋、红烧肉、红烧狮子头、莲藕排骨汤……林林总总，竟有十八种，琳琅满目得像一场小型宴席。
姜春杳目瞪口呆。
“这……这叫‘一点’家常菜？”她哭笑不得地看向宋阑，手指夸张地在那排小碗上空划了一圈。
“尝尝合不合口味。”
宋阑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替她盛了一小碗汤。
她端起碗，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挨个品尝。
生菜爽脆，蚝油鲜甜得恰到好处，番茄酸甜味道浓郁，鸡蛋也无比嫩滑……
她端起碗每个菜都尝了几口，完美得挑不出错处，把碗里的饭吃完，又喝了口汤，她才放下筷子。
“好吃，但没有人味。”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毋庸置疑，但就是太完美了，显得有些冰冷。
“‘人味’？”
“就是，之前我录《果园》的时候，虽然侯台总咄咄逼人，但他做饭很有锅气，南南也总给我们做小甜品吃……我有点想他们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怀念。
宋阑起身坐在她身边，姜春杳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说起这段短暂的旅途，话语里满是向往，她向往那种简单的生活。
“那这次风波结束再参加一次类似综艺？”
宋阑话一出，她就定住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水有一半以上素材都是从这个节目里拿的，她觉得，自己可能对真人秀类节目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算了，我觉得不大适合我，不如去个音综。”
她起身，用一旁的漱口水漱了嘴，牵起宋阑宽大的手掌，“我唱新歌给你听，为这个节目写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娇憨。
是陈述句，她只是通知，通知宋阑跟着自己。
把电子琴的耳机拔掉，她试弹了两下，又坐正，轻快的音符飘飘荡荡，装满了整个房间。
是一首关于果园的歌，通体氛围就是生机勃勃的，她把一开始打算加进里面的人名全删了，现在脱离了这个节目，索性就全删了。
她思来想去，名字取了单字《梨》，正好对应了第一次采摘梨子的时候，笨手笨脚相互照顾的几人，除了祁佑温实在有些煞风景。
她深吸一口气，唱完最后一句词停下，宋阑慢慢鼓着掌，眼里盛满纯粹的欣赏与骄傲。
开心。
她心里被这两个字塞满。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参加节目，宋阑在身边的日子，也很自如又令人向往，这样窝在小屋里，弹琴唱歌，是她小时候做过的，关于幸福的梦。
“再弹一首，你想听什么？”
“‘春日前’吧。”
“好。”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春天味道。
大学时光在眼前流转，她思绪飞远，从第一次上台，回忆到毕业晚会前写的《绿野变奏曲》，手指一转，把绿野副歌部分衔接了上去，效果意外很好。
原曲高昂的调子被中和，整个人如同沐浴灿烂阳光，温暖极了。
一曲毕，她满足地笑起来：“好听吗？”
“好听。”
“宋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指尖按下一个悠长的尾音，转头看着宋阑，眼神亮晶晶的。
“记得。”宋阑眨了眨眼，窗帘挡住了屋外的电闪雷鸣，他眼睛倒映着屋内灯光。
那年新生晚会，她穿着白裙站在舞台上，把争取来的那几分钟利用地淋漓尽致，给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宋阑也无比庆幸，自己为她争取了那几分钟，她好像天生属于音乐，属于舞台，属于聚光灯。
不，不对。
是聚光灯天生就是为她而亮的。
他不觉得这样说夸张或者羞耻，他眼里的姜春杳，就是这样完美的人儿。
头脑风暴了一阵，姜春杳全然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只继续说道：“你那时候怎么想起来要帮我的。”
“因为，觉得你唱歌一定很好听，不上台可惜了。”他撑着脸，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有光芒闪烁。
“哼哼，算你有眼光。”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带出一串俏皮的滑音。
她又想到什么，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侧过脸看他，耳尖悄悄染上一抹粉色，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嗯，喜、喜欢我。”
她比自己想象的要胆小纯情得多，做什么事情都大大方方的，但一旦要说出来，就羞耻又羞涩。
宋阑：“因为你唱歌好听。”
她等了两秒钟，没听到下文，满脸不可置信：“就这样？”
“大一那年的新生晚会，中秋晚会，运动会开幕闭幕，隔壁学校的小型音乐节……我都去看了，所有你参加的表演比赛，我都去看了。”他自如地喝了口水，眼神灼灼地望着姜春杳。
她头发半扎着，显得温柔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偏离了电子琴，几乎是倚靠着宋阑。
姜春杳低着头，一缕头发滑进宋阑宽松的衬衫领口，她无意识地抓着他袖口把玩，喃喃道：“哦……想不到你还挺，”她顿了一下，想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憋了半天才说出口，“……衷心的。”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词有点怪，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衷心？”宋阑诧异抬眼，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替她把落在脸颊处的头发撩到耳后。
她抬头，松开了他的袖口，“嗯，就像，守护公主的骑士一样。”
“那骑士上位了算不算背弃誓言？” 他顺着她的话，眼底笑意更深。
“公主允许了。”
两个幼稚的人一来一回拌嘴，好像小孩过家家。
“不对，你说大一的都去看了，那大二的呢？”她突然反应过来，瞪圆眼睛看着他。
“大二，大二忙着创业，但能看的还是都去看了，就是没看全。”
“哦。”她应了一声，伸长手按动黑白琴键，发出一个短促的单音。
宋阑掐掐她的脸，温和地问道：“伤心啦？”
“没有，只是有点遗憾。”她意外地坦然，和刚才那个羞涩样子完全不一样。
“遗憾？”
“遗憾你没有欣赏完本小姐的所有表演，不过呢，学校官网都有录屏的，我允许你去看看。”
“好，好，我一定看。”他无奈地答应道。
宋阑看着她圆圆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这、这个，第一次见面就……”
“是喜欢我，还是感谢我帮了你？”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姜春杳没想过这个问题，乍然被问，呆愣了一会，脑袋里迅速理着这句话的逻辑。
宋阑自己问完也愣住了。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此刻才在脑海里清晰地回响。
往日他只敢在心里偶尔想想这个问题，蓦地问出口又有些后悔，她的回答不是自己想听到的，但又期待着，期待她特别的回应。
小情侣要一直幸福下去呀[可怜]
写不出什么很有冲突的情节，平平淡淡也很好，岁月静好的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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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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