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诀实在是走得太快,弦几乎只能小跑跟上他,连路过那两具已经冰冷的尸身都不能看多几眼,虽然他也不忍看,诀实在没有给予“凶祭使”什么尊严。
两人很快就到了诀的一处歇脚点。村落和村落间的距离确实远,猎人们都会在森林里选一处安全隐秘的洞窟歇息,更别说常常往返各个村落干委托的诀。
诀选的洞窟靠近一处水源,在丛林的重重遮盖下不会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他还做了不少陷阱防嗅觉灵敏的兽物。
两人捕猎的去捕猎,拣柴的拣柴,一番洗漱和折腾后,两人终于是围着一簇柴火坐下,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等待对方的提问。
弦:诀先生是露华的猎人?您也信奉自然母神吗? (挑了个不容易起冲突的问题吧。)
诀:第一个问题是,第二个问题不是。(这什么破鱼啊,刺那么多…)
弦:…… (他怎么一副干脆把鱼刺给全咬碎了吞进去的样子啊……)
诀:我是露华的猎人是因为我被露华的猎人们养大,并非是因为我信奉露华。我认可自然母神信徒的理念,但比起神灵,我敬畏的是生命本身。(这诗人怎么那么会挑鱼刺?)
弦默默起身地顺走了诀手里的烤鱼,给他挑起了刺来。
弦:方才的两位……对您来说算不上生命吗?
诀:我反倒想问,对你来说,生命的重量都是一致的嘛?你要说服我众生平等吗?
弦没办法再专注地给他挑刺了,无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空气中只剩火焰吞没干燥的木材,清脆的“噼啪”的爆裂声。他盯着火焰的边缘微微摇曳,像是柔媚的丝带在空气中流动。火光投射出摇曳的阴影映照在诀的面庞上,闪烁的金色坠入他不会失去锐利战意的绯色中。燃烧的木材不断崩裂,木桩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那些曾经有形的物质在瞬息间化为无形。
弦张开了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熟知所有流云星的文明和历史,自然是懂冥刹(杀戮女神)的理念和其践行者的恶行。他感觉自己没办法在诀面前坦然地说出“也许他们也该拥有赎罪的机会”这样的话,因为这很空洞又似乎把自己放在了其余生命之上。他又低下头强制自己不要再往深想,灵活的手指飞速地挑出了所有的鱼肉递给诀。
诀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吊儿郎当地瘫坐在一叠厚厚的兽皮上,都是他从前猎杀的战利品。他没有起身,勾勾食指示意诗人起身给自己递过来。左手去接鱼肉放下,右手却扣住诗人的手腕,又把人拽近,直直地盯着诗人本就带着隐隐不安的眼睛。
诀:我半年前就放过他们,那个时候那对双子还没那么疯,你猜怎么着?叶鸣村和雾隐村之间从前还是有些小部落的,现在全被这俩给屠没了。回答我,诗人。那些认真生活的部落人被活生生折磨死是因为那两个渣滓也是值得被敬畏被救赎的平等生命嘛?
弦呼吸一滞,痛苦地微微仰头阖眼,咬紧牙关,几滴泪已经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诀的手臂。眼泪烫得诀心烦,还是控制着力度把诗人扔在了那堆兽皮上,起身离开洞窟去点烟。
诀:如果你这般脆弱,我劝你现在立刻原路折返,回你的叶鸣村继续你的美梦。前路只会把你毁得更彻底,悲悯善良的诗人。
弦握紧了他几乎不离手的竖琴,肩膀微微颤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但他连哭泣都是安静的。他的嗓音,至少,他希望不是用来传递任何挣扎或悲痛的。
低沉的弦音犹如战鼓渐起,弦第一次弹奏了激昂的主旋律,鲁特琴柔和的音质竟然也能弹奏出凌厉而铿锵的音符,似乎冲破了他的压抑。中高音弦高低交错、急促喷涌,竖琴特有的清澈音质在激昂的节奏中,不断回旋升腾,将他个人的战意推向**。最后,音乐逐渐收敛,但那股战意犹在。
诀错愕地回头看他,指尖的烟都快在冰冷的寒气中燃尽。这回荡在自己心间,久久不散的力量是什么……这绝非只是音乐的力量……
两人又沉默下来。一个还在擦泪,一个还在风中凌乱。
“行吧,我知道了,诗人。”深夜中这声带着无奈笑意的低声呢喃结束了两人跌宕起伏的第一天旅程。
银色的落羽(月亮)下,一人点烟守夜放空,一人蜷缩在温暖中思索,他们依旧能够拥抱此刻的安宁。
来自闺蜜的吐槽:诀他又知道了?他知道啥了?反正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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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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