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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往后几日的路上,陆凌负责驾车,书瑞便负责揽客,一路捡了些散客搭车,三两个铜子的进着账,倒也不枉费一番功夫,够了两人的干粮和驴子的草料钱。

十日后,快至午间的时辰,书瑞总算是结束了将近一个月的行程,抵达了潮汐府。

赶路人风尘仆仆,府城却繁荣有序,来往间宝马香车,好不繁荣热闹。

书瑞坐在驴车上走马观花,再次来到幼年时所生活过的地方,既觉熟悉,却又陌生。

小时候就觉潮汐府热闹得很,而下十多年过去了,城中商铺林立,大街小巷,交错横生,依稀还保持着旧貌,但好似更胜从前了。

然而他的父母尊长,却已不在人世。

书瑞心中情绪万千,这些年他学着凡事去靠自己,慢慢的已经很少想念爹娘了。

如今再回到这里,那股藏在心底深处的惦念,一时间便似打翻了一坛窖藏了多年的酒似的,酒气漫开来,如何都收揽不住。

他心绪翻扬,情绪也骤转低落。

这时身旁的陆凌忽然放慢了车速:“进城了怎还不高兴?”

书瑞闻言敛起思绪,做着无事的模样:“没不高兴,只是突然见这样热闹有些不习惯。”

陆凌默了默:“那你去不去茅房。”

“........”

“便说让你少喝点溪里那般没煮沸的生水,非却不听。”

书瑞忍不得说了陆凌一嘴,后又道:“你去罢,我在这处.......”

正是想说在这处等他,却见前头有官差巡视街市,不许人随意停车马,这要专门寻个地儿来停驴车,又得使铜子。

“不然我先过去,你好了自来?”

书瑞商量道:“我在十里街第五间铺子那处,你可能寻着?”

陆凌利索的跳下了车:“能。”

这人走出去了几步,忽却又退了回来,微眯了下眼看着书瑞:“阿韶,你跑了我也一样寻得着你。”

书瑞闻言,觑了他一眼,扯着驴子便往铺子方向去,都不想理睬他。

这傻小子看着多老实,实则心眼儿可坏。

前几日赶路的时候,两人在驿站上就着是不是夫妻又好一通辩,气得书瑞趁着陆凌去茅房的时候驾着驴车便走了。

谁晓得这人跑得却比驴子还快,不知甚么时候竟就越去了他前头,悄摸儿声的躲在树杈间,等他经过时倏然跳下来落在驴车上,吓得他险些又把车给驾翻!

书瑞心下忿忿的想着路上和陆凌的事,不知觉就至了地儿。

季父季母留下的铺子位于府城四大街北街的一条分街上。

入街口立得有座高高的大理石牌坊,久经风雨,牌坊上生了些青苔,又还有许多水流黑渍,但上头刻写着的十里街三个大字依旧很明晰。

铺子离牌坊不远,面朝十里街入街口左手方向第五间便是了。

书瑞也是头回来这里,他有些不可确信的看了两回店铺,眼珠子又扫了回街市,确定这就是心头熟记着的位置时,方才将车子在路边上停下。

只见那落着铁锁的破落铺子门口,此时横置着个杂碎汤摊子,一口贴门墙的边炉正燃着火,锅里头的浓汤熬得翻腾冒泡,白腾腾的水雾气带着一股腥臊味直冲横梁。

也不知是在此处行了多久的生意,那放炉子处的门墙竟都起了团焦黑,像是火炭滚出来没发觉给烧的。

这当儿摊子也没甚么生意,正翘着腿,闲坐在小杌儿上剔着一口黄牙的老汉,倒是眼尖儿,一下瞅见了往这头望的书瑞,当即丢了牙签子站起身招呼。

“哥儿,俺这处羊杂碎、猪杂碎都有,吃碗汤罢,香着咧!”

说着,也不等书瑞张口,立便取了只大喇喇摆在摊子上的碗,打锅里头盛了小半勺子汤进去,捉碗的大拇指掐进碗里头,沾着了汤也浑然不觉。

“来尝尝,鲜得很。”

书瑞走上前去,没接碗。

见着铺子门口一片儿都腻着脏污,门墙上更似包了浆似的,粘黏着些杂碎里才有的秽物,比铺子破败了教人看着还寒碜。

这店铺十来年没得人经营了,有摊贩在这处摆摊子做买卖倒也寻常,毕竟铺子的位置说不得好,却也不是那般极冷清的街巷,且取了这位置用还不肖使钱。

只是这摊贩也忒不爱洁净了些,瞧把地儿造成这模样,绝计也不是在此处三两日了。

既是长久落于一处经营,便不是自个儿的地盘,那也合当打扫一二,更何况还是卖的吃食,最是该讲究个干净的行当。

书瑞初来,轻易也不想与人结怨,仍客气道:“老爹生意兴隆。还请你挪动个地儿,往后这铺子要重新开门了。我这个儿虽瘦,却也进出不得咧。”

那老汉闻言,两道眉一紧,收回了汤碗:“铺子要开啦?”

话罢,上下打量了书瑞一眼,旋又笑起来:“哥儿,你可别哄俺,俺就住这街后头的巷子上,这铺儿十多年没开过了,那屋主怕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去,如何这艳阳高照日的来收铺子。”

老汉自仰了脖儿一口吃干了将才盛出来的汤,美滋滋的砸吧了下嘴,偏着脑袋问书瑞:“你可是盯着了这好地儿,想把俺撵走了,你好白使?”

书瑞听得这腔子歹话,面色微沉,也不多言,径直从身上取出了铺契来:“老爹年纪大了,嘴上还是积些德才好。”

那老汉觉书瑞说话多怪气,懒洋洋抬眼儿瞅了他一下,见他手里捏着的契纸,眼睛顿时又有了神:“这铺子真是你的?”

“想是也没人为着间破落的铺子敢假造契纸出来!”

书瑞收起文书:“老爹还是速速与我挪动出个位置来,我好进了门去。”

那老汉见此,哎哟了一声,立堆起笑脸。

“瞧俺一张嘴不会说话,哥儿年纪这样轻,好是本事就有一间大铺面,俺见识短浅,只当人来戏弄俺的。”

“这些年哥儿也没来看铺子,俺觉着好好的铺子落了破败可惜得很,就来经营点儿小买卖,也给哥儿守着铺子,固着人气咧。”

一腔子好话罢,又道:“俺这就把摊子朝边头挪动些,定不妨哥儿进出,往后可就热热闹闹的了。”

说着就麻利了手脚去挪摊子。

书瑞听明白了话,这老汉意思是后头还要继续来这处白使摊位呢。料是觉他一个哥儿来收铺子面嫩好欺,厚着面皮好占便宜。

此番若是软了气,教这老滑头霸着不动,怕是往后街坊邻里都要当他是团软柿子好捏。

书瑞当即朗声道:“老爹若不嫌我后头拾掇铺子,尘啊灰的污了一锅好汤,便按着市价与了我用地费用,以后大伙儿就热热闹闹的!”

“这摊位费用寻常是押着一,付个三,拢共四。老爹现结还是如何?这厢说定了,我们也好来好往。”

收拾着摊子的老汉闻言愣了愣,心想这哥儿一张嘴皮子还怪是厉害。

他却也耐得住,转低了声儿,下了气儿,哀戚戚的央道:“哥儿,老汉穷家小户,下头儿女没嫁没娶,都还望着俺吃一口饭,哥儿富贵大气,你打指缝里漏一点儿,给俺留一条活路罢。”

书瑞好笑,他早是不吃装穷卖苦这套了。

他笑眯眯道:“成,咱都是贫寒苦命人,便宽容老爹一日,家去仔细比对一番旁的摊位,明日若拿钱来定下我也认,但若明日也不定,这位置可与老爹留不得了。”

老汉见书瑞半点不怜老,颇有些羞怒,也是稀了奇了,别家这样年纪的小哥儿哪是这般秉性。

他也不装可怜了,径直训起人来:“你这哥儿年纪小小,怎就钻钱眼儿里咧!张口闭口都是钱,半点人情味也没得!家里头莫不是那放印子钱的罢!”

书瑞道:“老爹这一会儿嗔一会儿怒的,我还真是瞧得眼睛花。您有这本事,何故置这汤摊埋没了自个儿,上那堂子里头做角儿还有人捧咧!”

“你!”

老汉一时竟没言辩,胸口起伏,鼓圆了眼,他不信还就治不得个嫩头小哥儿了!

索性一屁股坐回了那杌儿上,赖皮赖脸道:“俺在这处做了这样久的生意,老客都记准了位置,俺要走了,客不晓得还得往你这走,这般为你引客,你既不顾俺的情,那便与俺们些钱。”

书瑞瞧人使出癞皮狗这套来,晓是光靠嘴皮子功夫甭想将人“请”走了。

他抬眼见着路边甩着尾巴扫蝇虫的驴,因是赶了许久的路,嘴上沾着些发白的唾沫,今朝还没与它刷洗过身子,已是有些臭气了。

书瑞眼珠子一转,径直去将驴子牵了过来,拉了缰绳将其给栓在铺子门前的一颗榆钱树上。

也不睬那老汉,自顾自的就去看大门上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锁。

那老汉见书瑞不搭理他,竟要去开门了!

他哼哼了一声,抱着双手干脆眯起了眼打盹儿。进屋去了好,他就不动弹,还照旧在门口继续做生意咧!

谁料须臾,那拴在跟前的牲口不光挡着了摊子,一身臭气引得苍蝇过来飞,屁股一撅,一摊屎直喇喇的就给拉在了锅炉前。

这老汉再是不讲究,可到底是卖吃食的,常人见着前头有屎尿都得绕开走,谁人还能硬着头皮上去在这污糟里吃汤的。

谁晓得那污秽有没有溅进锅里。

见是要黄生意,老汉一下弹跳起来:“哎呀,哥儿!你这驴拉屎了呀!”

书瑞偏头瞅了一眼,不紧不慢道:“老爹莫怪,人有三急,牲口吃喝了也得排泄,我一会儿空了再收拾,拉自家门口上的,不碍事。”

“哎呀呀!如何有恁般不讲究的人呐!”

老汉一边捏着鼻,一边去收拾自己的碗碟:“这样年轻就不爱整洁,生得又丑,看是如何嫁的出去!”

“说得也在理。”书瑞闻言点点头,直起腰,道:“老爹方才说家中有儿没娶,年纪几何?要合适,我倒是能去相看相看。”

“你想得美咧!”

老汉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想也是没料书瑞一个年轻哥儿这样难缠,又还面皮厚,气哄哄的推着摊车就要走。

但心头又实在气不过,想是丢下句狠话来吓唬书瑞:“等着罢,你在这处开铺子,俺可要与你纠.......”

只他话还没吐完,人就教揪着后衣领被提了起来。

“欸!欸!”

双脚倏然悬空,老汉又看不见身后的人,甚至也都不晓得什么时候身后就来了人,就那么教制着了。

他又吓又怕,连告饶道:“是哪位爷爷,可放了俺下来,有话好好说!”

书瑞见冷着张脸的陆凌,怪是吓人,只怕他当真动粗,这把老骨头光是嘴硬,可受不得打,真给打坏了他们不占理还得教人讹钱。

“你放他下来罢,拎着教他不痛不痒的,反倒自个儿还酸了胳膊。”

陆凌这才极不痛快的松了手。

老汉坠在地上,一双腿发软,这厢才瞧见捉着自个儿的是个年轻人。

虽是瘦削,可身形端挺,腰上又还横别着把刀,他大气儿都不敢喘。

书瑞看将才还百般滑头的老汉,在擅武的青壮面前,原还是能老实的。

他走过去,道:“老爹,要不要我喊我这表哥帮着推车送你回家啊?”

老汉这朝是彻底认了怂:“不肖,不肖咧!你们忙着!”

说罢,脚底抹油似的,推着车子连忙跑了,生怕还给他追上去。

书瑞拍了拍手,看着跑远的老汉,心想当真是哪处都养着些不讲理的。

陆凌则蹙了蹙眉,暗自懊恼将才没有跟书瑞一起过来,教他给个老滑头欺负了。

“你可以不用跟他费那么些口舌,在一头等我过来处理便是。”

书瑞闻言笑了笑,他倒是谢了陆凌有这心,不过他却不想养起依赖旁人的性子,来了潮汐府,以后全数就要靠他一个人撑起来了。

若遇事就想着依靠旁人,倒是不如在白家那头老实嫁了,还出来折腾什麽。

他虽与陆凌结伴十余日,一路上两人相处的还算融洽,陆凌又一门心思的觉着他们是夫妻,对他十分依顺,但他却从没忘记过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待着进去看看铺子,他就去寻人打听那擅银针的大夫给他医治。

等人恢复了记忆,该行赔偿行赔偿,大路朝天,两人也就各走一边了。

书瑞没吐露心声,只道:“人赶走了便是,谁赶得都不要紧,好了,走罢,上铺子里头瞧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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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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