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现场，鼓乐喧天。
每个参赛者都想给出最好的表现。
枫蓝烟却不在状态，唱歌不是很投入，神情也有些恍惚。
她们的参赛曲就是《人偶》。
在MV里合唱过，有了经验，再次献唱理应不是那么费劲。
从主歌到副歌。
曲调由沉着转激昂，再转低沉悠扬。
宁恋拿着话筒，低声歌唱:
“究竟、我诞生自谁的掌心？
是谁教我用脚前行？
想要哭却没有眼泪。
微小的笑弧传达着我所有的情绪。”
轮到枫蓝烟的回合，出于肌肉记忆，她挥舞着手，原地蹦了一下:
“存在、是一场奇迹。
你的手给我力量。
爱让我长出血肉。
温暖的回忆让我有了心脏。”
宁恋唱:“我是空洞无物的人偶。”
枫蓝烟立刻跟上一句:“是你向我伸出了手。”
宁恋又唱:“你无私地对待我。”
枫蓝烟唱:“心尖那份陌生的悸动……”
两人齐声合唱:
“让我懂得、何为爱的滋味。
人偶、变成了鲜活的人类。”
和声部分。
一个人的音调略高。
一个人的音调略低。
两重奏有起有伏，交相辉映。
枫蓝烟还沉浸在刚才的事，边思考边唱唱跳跳，跳舞的动作明显比旁边的宁恋僵硬。
一共两三分钟的演出，她脚步没踩到音乐的节奏点上不说，最后一下旋转的方向错了，应该靠近和搭档比心，变成了远离。
还是宁恋急中生智，一个灵巧的小跨步跳过去，拉着手臂带她转了一圈，没有让她的失误暴露。
她们伸出手，头靠在一起，合比了一个爱心，作为结束动作。
表演告一段落。
五位评委，分别负责舞蹈、声乐、乐器、说唱、以及总体的评价，关于Kiss Away组合先后打分。
“这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舞蹈是专业级别。能看出她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不该甩头的时候，头像是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队友应该是新手，扭摆的幅度不固定，有的时候大，有的时候小。手挥出的角度也很随心所欲，没有规律，给人一种很乱的感觉。
两人应该练过配合，但进步空间还很大，时不时就像是在各跳各的，卡点卡不到一起，更谈不上对称美。
好的搭档应该是像镜像一样，像双生子一样，镜子里映出的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8分吧，看在白发小姑娘的专业水平。”
舞蹈评委难得见到宁恋这样有资质的选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看似批评居多。
实则赏识之情要溢出来。
声乐评委就要意简言赅一些，没有舞蹈评委那么长篇大论，但她简短的话中也鲜明地表达出了她的喜爱:
“紫头发的女孩子，嗓音很清澈很明亮，被女神亲吻过的歌喉也不过如此。”
她指着枫蓝烟，赞美得有点夸张，但是出自真心。
非科班出身，据说只在大学接受了两年教育，此前都是自学，却音准很好，完全没有犯跑调等常见错误，单是这一点就很难得了，说明枫蓝烟付出了很多努力。
当然，这位选手也很有当歌手的天赋。那口好嗓子是老天赏饭吃。
对于宁恋，她也是赞不绝口的:
“另一位也很好，音质很有特色，而且明显有接受过多年的训练。”
无论高音还是低音，宁恋的处理手法都值得嘉许。
换评委本人来也做不到更好了。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错。
可能只有从小练到大的声乐家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吧。
声乐评委拍拍手，为她们献上轻快的掌声:
“潜力拉满的两个人，和声部分我尤其喜欢，双方的优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还相互成就。8.5分。”
枫蓝烟和宁恋没有带来乐器自弹自唱，也没有加入说唱环节，放的伴奏是纯音乐录像带。
这就让负责乐器和说唱点评的评委没有发挥空间了。
那两位评委比较随意，知道自己的意见参考价值不大，就敲着桌子嘻嘻哈哈:
“紫发选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很适合弹钢琴呀，有没有考虑过学习钢琴？手长也很符合标准。张开手指应该能够横跨一个完整的八度吧。按压琴键很方便哦。”
“白发选手每个字都像珍珠一样圆润，听起来简直就是享受。唱得再快的情况下也吐词清晰，先天条件优秀，为什么不去试着辩论呢？对面绝对说不过你。”
枫蓝烟和宁恋对视一眼。
没有接话。
任由评委天马行空地闲聊。
宁恋张开小巧的手掌。人不可面相。她的手部宽度竟然比女朋友差了一截，手握成拳，能轻而易举地被女朋友的手包裹住。
不知道想到哪里，她耳根微红，往女朋友的怀里靠了靠。
高挑苗条的枫蓝烟思绪就很直白了，握着女朋友的手，心想昨晚女朋友是叫得挺好听的。
可她脸色略微阴沉，不但没有感到吃了蜜一般的甜，联想到女朋友曾被误认为和老师有见不得光的关系，反倒酸溜溜地怀疑起那位老师是不是也听过如此悦耳的叫声。
没有根据的怀疑。
只不过来源于宁恋的一句话。
却在枫蓝烟的脑袋里不停跳动。
她在想，宁恋被举报和老师有不当关系，是空穴来风呢，还是真有证据？
眼看点评时间要结束了，评委才意犹未尽地给出最终评价，出手打分比前两位阔绰了一个档次:
“唔，仔细一看，演出服是自己制作的吗？设计很有巧思，不像市面上的东西。声音动听，动手能力也够强。不得不给10分了。”
“我打9分。不学钢琴，吉他也是不错的选择。吉他琴弦被拨动的时候，铮铮、铮铮的，多么美妙的声音啊，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总评委综合了众评委的评价，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舞台风格的话，不太明确，缺乏竞争力。但是亮点也很明显，就是服装、唱腔、舞姿。可以在配合方面再想办法提升提升。”
评委会额外考虑人气因素。Kiss Away爆火的MV给她们加了不少分。
一番沉吟，总评委给出了史无前例的高分9.5，也就是专业水平的8.5加人气的1分。
K.A.组合在海选中轻松过关了。
一个刚系统学习两年的半新手，一个芭蕾转街舞的转型生，居然拿到如此令人眼红的成绩。
舞蹈系的那对同校参赛者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结局。
而这种比赛是不存在走后门的。
公平公开的场合，她们也不得不佩服宁恋和枫蓝烟。
*
枫蓝烟心事重重地拉着女友的手，和她回到租的房子。
她们住的是一间小户型的Loft公寓，木板和楼梯将五米的层高隔出了两层。
单层面积只有二十平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二楼是睡觉的地方。
一楼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一体式。
枫蓝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朝一整块透明的落地窗，眉毛拧成一团。
宁恋在不远处的厨房洗水果。
门开着，水哗啦啦响。
侧过头去，枫蓝烟能将她的身影一览无遗。
总算有机会问清楚宁恋受欺负的事，枫蓝烟却害怕得知讨厌的消息，抿唇不语。
宁母打来电话。
宁恋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仍然在洗圣女果。
“蓝蓝呢，在你身边吗？”
宁母问。
“嗯，在沙发上。”
宁恋回答得很老实。
“她没有大赛经验，发挥不好你也不要怪她，多安慰她。”
宁母应该检查过现场的录像了。
老家有事，她抽不出身，就拜托朋友拍摄了女儿两人演出的过程。
复盘全程，以她的老辣，肯定发现了枫蓝烟发挥失常，只是不能断定是什么原因。
挂掉电话，宁恋端着一篮子沾水的圣女果，来到枫蓝烟身边:
“蓝，你还紧张吗？”
枫蓝烟突然就忍不住爆发了:
“我没有发挥出100%的实力，你以为怪谁呀？你失忆了吗？为什么不把没有交代完的事情，主动对我说清？”
她是很在乎宁母对她的看法的。
让对方失望，对她来说是压死骆驼的稻草。
或许普通人高攀豪门都有类似的心态吧。
女友芭蕾世家，在上流社会也有一席之地。枫蓝烟本人却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没什么了不起。
她生怕被女友家退货，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和别人走到一起。
她心知肚明，这种想法很不应该，很卑微。人格理应是平等的，没有阶层之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恐惧化作愤怒的火焰。
她气冲冲地瞪着女友，和平日老好人的自己判若两人。
是太爱了，也是太将女友视若珍宝，她才会患得患失。
如此在心中自我辩解，她理直气壮地让女友承担她的负面情绪。
宁恋愣了一下，把果篮摆到茶几上，挨着她坐下来。
漂亮娇小的白发女孩，家猫一样地紧贴自己的恋人。
枫蓝烟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有多畏惧被宁母看轻，就在软不拉几的小猫女友面前有多张狂:
“我让你解释，你听到了吗？她们举报你和评委老师有一腿，她们的依据是什么？有没有冤枉了你？”
宁恋伸出双臂，柔软地抱住她，声音小小的，很怕再被她训斥地开口:
“蓝，我听到了……”
枫蓝烟沸腾的怒气，一下子就熄灭了。
醋精蓝蓝，呆萌恋恋，一个醋到大发雷霆，一个还傻乎乎地看着老婆，很般配嘎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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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突发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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