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师父就会带着她在荷花池练功。清晨的荷花池很美,云雾缭绕,水气腾腾,但也很冷,她每次都被冻得鼻子发冷,一边哆嗦一边练功。
但等朝阳出来,白雾散去,一缕缕柔和的日光撒在大地上,整个玉泉峰都变得金灿灿的,照得她浑身都暖和了。
等雾彻底散开,师父就会让萧禾陪她练剑,然后急匆匆地离开。其实柳花间私以为她和萧禾的剑术旗鼓相当,只不过为了应付师父,她还是得认真练习。
中午她一般会去师父那蹭饭,或者去真味园随便吃点,吃完饭就睡个午觉,睡醒就待在玉泉阁二楼看书。
算卦占卜、天文地理、剑术秘籍、采药炼丹………她什么都看,只要是没看过的,她都要看。
有时候柳花间看着看着书,脑海里会冒出一个想法:这日子可比以前舒服多了。
然而柳花间舒服了半个月,就被师父赶下山了。
还记九月初一那日,师父左手拍着她的肩膀,右手拍着萧禾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徒儿们,为师需要你们下山一趟。”说完他们就被曲剑一张传送符送走了。
柳花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时,周遭光景已经大不相同。
脚下变成了一层细软的泥沙,四周除了光秃秃的松树和碎石什么也没油,连只鸟的影子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哪个荒郊野岭。
“这里应该是杏花村。”萧禾平静道。
“我们要做什么?”柳花间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萧禾掏出一封信,拆开信封道:“师父给我们留了信,看看再说吧。”
柳花间凑上去,只见信纸上写着:“半年来,杏花村一直有孩童离奇丢失,或许是妖邪作祟,查明原因,捉住凶手。”
她看到“妖”这个字,莫名感到一丝紧张。
“走吧,先进去看看。”萧禾倏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人走了好一阵路才走到杏花村。这村子看起来倒是挺正常,商铺鳞次栉比,街上人也不少。
“你看这,有寻人启事。”柳花间指着路边的一堵墙。
萧禾数了数墙上贴的寻人告示:“这里有十张寻人启事,而且找的都是五岁左右的孩童。”
“那我们去同福客栈住吧,这家掌柜的孩子失踪了,我们刚好还能落脚。”柳花间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了全福客栈。
“掌柜在吗?”萧禾问。
一个打瞌睡的中年男子揉了揉眼皮,不耐烦道:“谁找我。”
柳花间举着一份寻人启事,从善如流道:“我们看告示上说,令郎刘潼失踪了。”
刘掌柜听到“刘潼”二字,立马起身,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犬子已经失踪快半个月了,你们找到他了?”
“还没找到,但我们可以帮你找。你有刘潼的衣物或者经常戴的东西吗?我们可以用法器追踪气味,或许能找到他。”柳花间道。
掌柜的迟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萧禾掏出两枚精巧的令牌,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崤山剑心宗的弟子,这是我们门派特有的令牌。”
掌柜拿过令牌,仔细地翻看,见这两枚正面写着:崤山剑心宗,反面分别写着:柳花间、萧禾,疑心已经散去了大半,于是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他们:“这是犬子的玉佩。”
柳花间接过玉佩,又问:“刘潼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里?”
掌柜回忆了一下,开口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海棠书院休沐,犬子吃过午饭跑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了。应该是回家路上失踪的。”
柳花间礼貌道:“我们要去外边寻找线索,麻烦您把有孩童失踪的父母都召集过来,我们想集中问问。”
掌柜忙不迭点点头:“好好好,包在我身上。”
两人离开客栈,萧禾拿出追踪器。他闭上眼,右手捏决,念了一段听不懂的口诀,法器“唰”地亮了起来,紧接着转盘上的指针飞快地转了起来,指针转得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南边。
“东南方向,走。”萧禾道。
两人朝着转盘上的东南方向一路赶去,一直走到了郊外的护城河。
“指针上的红光,没了。”萧禾面色凝重。
柳花间也愣住了:“那就是说,刘潼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是。”萧禾道。
“那我们先回客栈,把这些孩子的随身器物都拿过来,然后再找一遍。”柳花间道。
萧禾点点头道:“好。”
两人再次回到全福客栈。
柳花间将其余十对父母都问了一遍,并讨要了孩童的随身器物,总算得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问完后天都黑了,暂停寻找,留宿客栈。
他们本想点菜吃饭,刘掌柜却一脸歉意道:“真是不巧,我们客栈的厨娘已经歇下了,要不我去把她叫醒,两位稍坐一下?”
萧禾连忙叫住刘掌柜:“不必了,这样吧,您方便的话可将厨房借给我们?菜钱照付。”
“当然可以,两位请便。”刘掌柜说完便退下了。
两人走进厨房。萧禾拿起两颗鸡蛋和一把葱,看向柳花间道:“师妹,今晚先凑合一下,吃碗阳春面如何?”
柳花间向来不挑食,当即点头:“可以,我帮你打下手。”
萧禾将她推出厨房,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不用了,做碗面而已,你等着就好。”
柳花间言听计从,坐在椅子上喝热茶。
没一会儿功夫,萧禾就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每碗一个荷包蛋,还点缀着几片绿色的青菜。
柳花间边吃边夸赞道:“师兄做饭真好吃。”
萧禾笑而不语。
吃到最后,柳花间碗里的面条、荷包蛋都吃完了,连汤都喝光了,唯独剩了青菜。
萧禾瞥了一眼,见柳花间没吃青菜,随口问道:“师妹不爱吃青菜?”
柳花间“嗯。”了一声,内心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两片青菜,要不吃了得了。
萧禾什么也没说,默默夹走了她碗里的青菜,无比自然地吃下了。
柳花间瞪大双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头一回有人吃她的剩菜,以前她几乎没剩过菜,因为吃不完就得挨饿。来崤山后,每天想吃什么只需给萧禾说一声,萧禾都会做,实在不会做就带她下馆子。
吃过饭,萧禾把银两交给掌柜,两人回房休息。
……
翌日,他们拿着剩下九个孩童的器物,顺着寻味器所指的方向找去,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指针都停在了郊外的护城河。
柳花间和萧禾一致认为,就算是掉水里淹死,也不会接连掉十个人,这太凑巧了,于是就顺着河流去了下游寻找。
柳花间边走边疑惑道:“这十个孩子都是海棠书院的,而且都是十岁以下的男童,这太奇怪了。”
“凶手与海棠书院或许有关联。”萧禾道。
两人很快走到了小河的下游。这下游是片空旷的草地,柳花间一直往前走,却感觉怎么也走不出去,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逼得他们只能后退。
“这里应该有个结界,或者是阵法。”萧禾也察觉出不对了。
“那我试试破阵。”柳花间说完,掏出破阵符,将灵力汇聚在符上,接着闭眼念咒,将符纸往前一扔:“急急如律令,破!”黄色的符纸瞬间被灵力点燃,烧成了灰烬。
话音落地,两人面前的透明屏障霎时间裂得七零八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茅草屋。
两人推开茅草屋,霎时间愣在原地。这茅草屋很小,里面放了一鼎巨大的炼丹炉,炉鼎旁边还放着把刀,墙上沾满了红艳艳的血迹,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光是看一眼都想吐。
“这里有妖气,而且很浓。”萧禾面色凝重。
柳花间一脸无奈:“我也是妖怪,你会不会认错了?”
萧禾陡然怔住,侧头看向柳花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柳花间是妖,只是柳花间不说,那他也就不问,如今见柳花间挑明身份,才知她无心隐瞒。既如此,那他也就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应该不会,这貌似是虎妖的气息。”萧禾解释道。
柳花间听到“虎妖”,松了口气:“那确实不是我了,我是猫妖。”
萧禾微微一愣,看向柳花间。
柳花间无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练气三阶的修士会认不出她的真身?
萧禾低下头,一五一十道:“的确不知。”
看真身这种事,他只对需要降服的妖怪做过,因为认出真身才更好对付,但师妹不是坏人,所以他也没细究过。
柳花间倒是满不在乎,她抬头一看,见房梁上还挂着一大串白森森的骨头,颅骨、肋骨、腕骨……什么都有。她指着那串骨头道:“你看屋顶。”
萧禾仰头,映入眼帘的就就是一大串骨头。他神态自若道:“看骨头大小,杀的应该都是孩童,那看来对上了。”
柳花间足尖一点,一跃而起,将那串骨头扯了下来,接着递给萧禾:“你数数,是不是十个人。”
萧禾见柳花间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好顺从地接过。
他边数边听柳花间道:“我在古籍上看过一种叫化血丹的丹药,用童子之血炼制,说是服下后能修为大增,不过只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一过,就要重新炼丹。”
“化血丹?没听过。我数完了,差不多是十个人。”萧禾起身,把那串骨头又挂了上去。
柳花间扫视了一圈,突然瞥见桌上有一把木做的戒尺。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还刻着“海棠书院”四个字,她把戒尺递给萧禾:“那十个孩子,好像都在这个海棠书院上学吧?”
萧禾接过戒尺,仔细端详了一下:“对。而且戒尺应该是教书先生的,怎么会在这,我们去海棠书院看看。”
两人从茅草屋退了出去,急匆匆赶向杏花村的海棠书院。他们忙活了一上午,转眼间就到饭点了,柳花间都有些饿了。
“师兄,我想吃饭,好饿。”她饿得有气无力道
萧禾翻找了一下,从锦囊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柳花间。
柳花间啃了口干粮,又道:“师兄你不吃吗?”
萧禾淡定地摇头:“我不饿。”
柳花间不信,叼着干粮,抢过他手里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她怔住了,这才明白萧禾把最后一块干粮让给她了。
“师兄,你也吃点。”柳花间正要掰开干粮,萧禾拦住她,劝道:“没事,你吃吧,我不饿。”
柳花间只好罢休,但加快了去海棠书院步伐。
她轻轻敲了敲书院的木门,朗声道:“麻烦开开门,我们找您有事。”
萧禾敲了敲门,无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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