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卓姐,我先送你回去。”
卓然利落起身穿上外套,扶着她手从会场后门悄悄离席。这时候,坐在过道边缘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晚会还没结束,楼道几乎碰不到人。两人很顺利乘坐电梯,一路来到停车场。
晚风冷凉强劲,也吹得人头脑清醒。
全程十几分钟,卓然始终默不作声。即便坐上副驾驶,也安稳如钟。
苏渔时不时会偷瞟她一眼,惊讶又钦佩。不愧是大佬,情绪超稳定!
直到,车子发动机“嗡嗡”响起。
“他呢?”卓然言简意赅。
她一成听便知,“提前退场”不会是小姑娘个人的决定。但本以为,是出来等着跟盛愿碰头,然后一起回茗景庄园。
“盛哥今晚关注度会很高,估计会被记者堵着采访。搞不好会有狗仔跟拍回家,他等会去酒店暂住一晚。”
苏渔怅然叹口气,踩着油门悠悠上路,“卓姐你不知道,这评选结果是临时变更的。”
卓然诧异,侧脸“看”她。
“说起这事,我就来气!”
演员日程排得紧,抛开需要到处露脸刷流量的新人,这种颁奖活动一般会提前透个信。不会告知谁谁谁一定获奖,但完全没希望获奖的话,当演员主动问及,举办方会酌情暗示下。
“可这次,我们都还没问呢,他们几乎是主动明示了,盛哥获奖板上钉钉。结果现在这是搞什么?!”
苏渔气得牙痒痒,“肯定是傅禹背后的资本在搞鬼,这两年他没少抢别人资源,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红灯变绿,有车挡路。她将喇叭按得“滴滴”爆响,“连盛哥的奖他都敢抢?真是无法无天了,群众眼睛可是雪亮的!”
卓然了然颔首,“不气你盛哥藏你礼盒了?”
“对哦。”小姑娘后知后觉,“那就当他今晚遭报应好了,活该!”
卓然哑然失笑,她沉默几秒,“如果真是傅禹背后的资本搞鬼,这种应该能公关爆料吧?”
“我哥已经去沟通了,他最擅长公关。不过讲真,”苏渔摇摇头,“这种全国直播的颁奖结果,怎么着都不可能再改口的。”
*
晚11点,颁奖盛典正式结束。
不出所料,盛愿还没走出内场门口,就被以观众身份混进来的记者蜂拥围堵。
所有人都希望抢到第一手独家头条,毕竟热搜已在榜首高挂1小时。
盛愿那日均三百多万的活粉,全在狂搜她们哥哥的回应,坠坠不安的心万分焦灼。
“盛哥,你觉得此次评选结果公平吗?”
“盛愿,你有什么话想对粉丝们说吗?”
“大伙都很担心你,快说两句吧……”
娱乐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拼了命地把直播镜头、话筒不断往盛愿脸上怼,生怕比别人晚上一步。
男助理和保安将盛愿紧紧护在中央,举步维艰。
饶是男助理早就告知,事后工作室会正式发布声明,记者及代拍们仍不甘心散去。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多小时。
顶流身份树大招风,盛愿这会除了用帽子遮住脸、闷头往前走,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以免被对家恶意抹黑,过分解读。
好在几个后援会的大粉头,在男助理的授意下,有序组织粉丝们撤出所有的直播间。
代拍们一见直播流量骤然缩水,再无利可图,这才兴致恹恹地散去。
11点43分,盛愿终于费力坐进房车,前往暂时下榻的酒店。
“还好吧?”
车上,安北河边打电话边侧脸询问。
他先行坐上车,早在第一时间联系酷潮TV的对接工作人员,电话关机。他又将电话辗转往上打了几层,对方高层皆是避而不见。
“甭打了。没证据的事,他们不会回应。”盛愿仰靠在象牙白色座椅上,用宽大的黑色渔夫帽盖住脸,淡漠说道。
男助理福仔,坐稳后就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他没接。
安北河皱眉,“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奖项。”盛愿一副无所谓的语调,“让阿钊简单写份声明,别叫粉丝们太惦记。”
安北河无言盯视他几秒,视线落在他衣袖里隐隐露出的紧绷拳头,“到酒店后,我会再问你一次。”
之后,偌大的房车内凝寂一片。
车窗外路灯照样亮,月色照样明。
安北河的助理阿钊,顺着盛愿的意思,先拟出一份声明备用。
福仔暂时顶替苏渔的位置,开始监察全网对此事的舆情。
起初,他聚精会神地皱着眉,脸色还算正常。忽然,他眉头一松,瞳孔瑟缩:“不好,对家下狠手了!”
不过三两分钟,“盛愿耍大牌”的词条突然爆了微博。
安北河点进去查看,正是盛愿今天临时调换出场顺序一事。被有心人逮住狠咬,攻击盛愿敬业人设崩塌,大肆作文章。
他随即给工作室的相关负责人电话,紧急多方联系,大把烧钱撤下热搜词条。
但对家显然有备而来,一条热搜撤下去,无数个自媒体大号迅速转发,事态愈演愈烈。
才被大粉头暂时安抚住的三百多万活粉,立即就炸锅了,不约而同进入战斗状态!
敢诋毁盛哥,问过她们的意思了吗?
粉丝们开始自发地剪辑盛愿的各种物料,诉说他这些年的辛苦。
她们的盛哥,每次进组前是如何努力钻研、为了角色不顾形象地改变,杀青后又兢兢业业宣传、甚至每天连轴转地营业,最后累到去打点滴。
盛愿超话的热度,迅速飙升上千万。
[这都叫不敬业,有谁敢出来打个样?]
[为了赚钱,有些人良心都敢卖]
[蹭盛哥流量,还不要脸地抹黑他,不怕以后生孩子没□□啊?]
[一帮吸血的蛀虫!]
……
然而粉丝们数量再庞大,对上专业的舆论操盘手,依旧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雷声大雨点小,打蛇没打到七寸,舆情还在加剧。
安北河没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私下联系几家长期合作的大型自媒体账号,先行确认幕后推手是哪家影视公司,到底目的为何。
“是傅禹。”
他毫不意外地告知盛愿,“他们准备借着这次颁奖,踩你上位。还把……‘蜜恋’牵扯进来了。”
“蜜恋”二字一出,盛愿不动声色揭下脸上的帽子,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将前几条唱衰他的热贴,一一刷过。
[傅禹挑剧本的眼光比盛愿高。]
[傅禹不要的代言,被盛愿捡了漏]
[盛愿资源不行咯,即将咖位不保]
[垃圾游戏公司,谁沾谁倒霉!]
盛愿弧长的眼皮微垂,让旁边三人瞧不出神色反应。但短短数秒,他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阴沉得可怕。
阿钊下意识看向安北河,寻求指示。
后者不置可否地抬了下眉心。跟那个邪门女人沾边的事,他可不能妄下指示,否则友谊的小船是说翻就翻了呢。
福仔小心翼翼轻唤一声:“盛哥……”
盛愿抬起眼睫,似笑非笑地用舌尖低了抵后槽牙,然后向安北河嘱托了两件事:
其一,“告诉小渔,别让她听到热搜。”
其二,“今晚,我要傅禹身败名裂。”
随着盛愿一声令下,北愿工作室上百人的庞大团队,不论身处全球各地,都紧急从床上爬起来,开始高速运转!
有人负责搜索傅禹的种种劣迹,有人负责剪辑视频,有人负责撰写稿件,有人负责联系各大运营号,有人负责分析大数据,有人负责有序安抚粉丝,有人负责买热搜……
上千万的公关费,眼睛不眨就刷刷砸了下去。
不到半小时,关于傅禹多年抢资源、耍大牌、演技烂、人品脏的头条,火速席卷全网。
全国各地的吃瓜群众,美容觉都顾不得睡了,纷纷开始活跃在各大平台。
[真假,刚获奖就塌房?]
[不会是被红眼病盯上了吧?]
[有图有真相,自行脑补呗]
[他出道才2年就好几部男一,影视公司他家开的啊?]
[演技差不是你的错,人品恶心就过分了吧]
[没爱了,取关取关]
[本来就路人,路转黑咯]
一时间,傅禹的微博开始咔咔掉粉,评论区也随之沦陷。
当然,不乏“元宝们”聪明地添油加醋嘞。
北愿工作室这波重拳出击,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曾受过傅禹气压的业内人士,纷纷鼓掌欢庆,连夜开香槟庆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恶人自有大佬替天行道!
同时,北愿工作室也让所有业内人士看清了更强劲的公关实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
狗仔大春和顺子,今夜缩在面包车里,又在蹲守一个有出轨嫌疑的男演员。
顺子间或刷着微博,连连感慨:“北愿工作室这么厉害呢?!春哥,还好你当时同意签了那不平等条约,有远见呐!”
大春:“……”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呢?
而傅禹那边,就是实实在在地破口大骂了,“盛愿,我日你祖宗!”
他气得掀翻桌子,踹倒了椅子,红着眼对着经纪人厉声逼问:“再追加热搜!怎么不继续买热搜了?!”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一把攥住他衣领子,“盛愿有你这么多黑料吗?只差2岁,资源比你还虐,为什么人家能成为顶流,你TMD不找找自己原因吗?啊——”
傅禹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狼藉的地板上,他蜷缩抱头,疯狂揪着头发,不停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目前来看,你只能祈祷他永远不会回应晚会迟到的原因。”经纪人拿纸巾擦擦手,摔门而去。
*
是的,盛愿摆脱不了“耍大牌”的铁定事实。
粉丝们还在不停追问,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很多代言的合作方,生怕自家产品跟着形象受损、影响销量,纷纷打来电话追究缘由。
安北河的手机分分钟被打爆。
可他能怎么回呢?说某顶流冲冠一怒为红颜?索性手机关机,蹙眉凝神思索对策。
偌大的房车,气氛依旧窒息低沉。
福仔性子乐观:“肯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阿钊点头,“嗯,我相信安总的实力。”
安北河给他一拳,“少在那溜须拍马,赶紧干活。”
阿钊忙应道:“哎哎哎,遵旨。”
福仔则看了他盛哥一眼,这人正扭脸看向车窗外,手上香烟的红火星忽明忽暗,引得他映在车窗玻璃上的侧脸也忽明忽暗。
福仔看不懂这样的盛愿。印象中的他桀骜冷淡,鲜少将什么放在心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上回这么发脾气,还是因为剧组投资人一脚扒拉开盛碰瓷。盛愿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金主爸爸,一拳头就抡了回去。从此剧组所有人,都拿盛碰瓷当宝贝护着。
诡谲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酒店车库。
福仔作为生活助理,习惯性把房车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以免落下重要的物品。
他不经意扫到后备箱内的精致礼盒,拎出来一看,“这是什么?还有一张纸……”条。
不等他展开,连纸条带礼盒,已落入盛愿手中。
粉色卡哇伊的便利贴,之前苏渔兴冲冲向大伙展示过。
但精美眼熟的礼盒,在场仅有一人识得。
盛愿无须检查礼盒便知里面装得何物,拎在手上沉甸甸的,却莫名叫人心里踏实。
福仔:“盛哥,那太沉了,还是我拎吧?”
“不用。”
盛愿单手展开半折的便利贴纸,上面是一行手写的排列不算太整齐的娟秀字迹——
天空没留下鸟的痕迹,但他已飞过。
这是诗人泰戈尔《飞鸟集》中比较出名的一句,即便是学渣也耳熟能详的那种。
原著中的“它”,被改写成“他”。
某人翘起嘴角,口吻嫌弃:“还学霸呢,一堆错别字。”
福仔:???
阿钊倒是见怪不怪,因为这似曾相识的表情,他经常在自家安总脸上看到。
用苏小渔的话说就是:害,都是小场面啦。
安北河用余光也瞥了下,简直没眼瞧。转而调出手机上的科学计算器,快速计算出一长串数字。
趁着某人这副幸福的死样,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假兄弟明算账,今晚公关费都从你账户划。”
“……”
福仔:“哎?最底下还有一行字。”
盛愿翻过整张便利贴,像是能猜到他反应,这行字写着:敢嫌弃就给我还回来!
“……”
后面还缀有半句:转送苏渔也行。
后半句的字迹不同且工整,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小傻蛋偷摸补上的。
几人相继入住酒店套房,没过多久,盛愿的手机响了。
他一瞧电话号码,晦暗沉沉的琥珀眼,转瞬璀璨似星辰。
等手机贴到耳畔,一开腔就变得吊了郎当:“干嘛?哥不需要安慰。”
卓然才不惯他臭毛病,“没事就去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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