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名叫皇甫筠,身条又高又瘦。
一头利落飘逸短□□染成奶奶灰,五官英气硬挺,右耳竖排三颗镶钻耳钉,是个随性洒脱的酷girl。
她和盛愿简单寒暄几句,大概弄清昨晚颁奖的来龙去脉,反应跟苏渔相像,“这肯定要庆祝啊,今晚走一桌!”
雨天路滑,滑雪场的酒店人满为患,一楼包厢很难现定到。苏渔和卓然先前考虑到这一点,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然而,皇甫筠例外。
仙云雪境的背后控股人,正是皇甫家族,最近恰好移交到皇甫筠手上。
她一声令下,酒店经理就算向预定包厢的客人挨个登门赔笑脸,也必须想方设法腾出一间。
晚7点,“蒂莲町”包厢。
旋转玻璃圆桌上,摆满了蒜蓉帝王蟹、盐焗澳龙大虾、西湖醋鱼、东坡肉、笋干老鸭煲、炭烤全羊、贵妃鸡等各地美食。
座椅上也满满围坐一圈。
以皇甫筠为中心,左侧是盛愿、卓然、苏渔、安北河四人,以及福仔、阿钊;往右,则是她的五位朋友,三男两女。
那5人也是圈内的江浙沪独子,跟盛愿算是熟人,与安北河亦有交集,不过关系上总有个远近亲疏。
酒席一开始,皇甫筠即举起酒杯,“相请不如偶遇,咱今晚既庆祝老友重逢,也要特别为盛愿干一杯!”
“来来来,这杯必须一口闷。”
“恭喜盛顶流实至名归!”
“预祝盛哥再创佳绩……”
大伙都很给面,接连举杯,一盅盅五粮液接连见底。
卓然和苏渔都不认识那几人,结伴安静吃菜,大伙都敬酒时跟着举杯,大伙说起旧时趣事就跟着笑笑。
自我介绍时,考虑到盛愿身份敏感、也考虑到她眼睛失明对公司的负面影响,卓然只低调说是苏渔的朋友。
不过,盛愿和安北河会时不时帮她俩解释谈话背景,那几人一看便知她身份不一般。
后面灌酒,都考虑到她眼睛不便而周全地越过去,整场晚饭吃得还算顺利。
直到酒过三巡,再有人朝盛愿敬酒时,皇甫筠连番挡下,“愿子今天胃不舒服,我替他喝。”
那几人开始起哄:“我胃也烧得慌,你要不也替我喝了呗?”
皇甫筠:“你死一边去!”
众人再度大笑,“哎哟,不得了,筠姐护短咯……”
盛愿提前吃过抗过敏药,也有安北河帮忙挡酒,卓然本没太在意这事。这会听到皇甫筠出面,表情微妙。
她凑近苏渔耳语:“她也知道?”
“筠姐的妈妈和吴姨早年都在话剧团,两家是世交。论起远近,我哥这个小学同学都得往后靠。”
苏渔给卓然倒杯清茶,“卓姐,你是高三才转学的对吧?筠姐刚好那年出国读书,难怪你俩不认识。”
卓然挑眉,“你跟她也很熟?”
“之前有女同学欺负我,我哥和盛哥不好出面,都是筠姐帮的忙。”
说起皇甫筠的旧事,苏渔兴奋地两眼冒星星,“她从小就是一代女侠,平时跟盛哥他们谈兄论弟、勾肩搭背的,女同学都不敢惹她哩!”
“……好情谊啊。”
卓然握紧茶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
苏渔认真点点头,“是滴,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呢。”
“咳——”安北河半口酒呛入喉咙。
盛愿被那边拉着猜拳,一时没注意到小姐妹俩的悄悄话。但安北河瞧着卓然那无声收紧的手指,一味笑而不语。
这场好戏,可越来越精彩了。
酒席散尽,已将近十点。
盛愿有意跟着卓然回房,细致聊一聊酷潮TV的事。怎料她前脚进门,“砰”得就将房门撞个严实。
吃了闭门羹的某人:?
他看向安北河,“什么情况?”
卓然和苏渔同住,这意味着安北河惨遭连坐,此刻正没好气呢。似笑非笑地剜了眼,一言不发地孤身回房。
*
次日清早,雨过天晴,阳光万丈。
酒店早饭丰盛,中西式皆有。苏渔要的鸡汁小馄饨和奇亚籽果汁,帮卓然点了份橙C美式和榛果巧克力吐司,外加两份蔬菜沙拉。
房间餐桌旁,两人边吃边聊。
“卓姐,等会吃完咱去山顶滑雪吧,正好盛哥和筠姐也在那拍广告。”
卓然讶异,“他俩一起拍广告?”
“嗯,说是盛哥昨晚新想到的灵感,让筠姐顺便帮个忙。只拍远景,不露脸的那种。”
卓然微微眯眼,一口咬下吐司的牛角,“看来他昨晚还挺忙啊。”
“是的,据说俩人沟通到很晚呢。”
乖巧的小姑娘,转达消息一丝不苟。
卓然又咬掉吐司的另一只头,嚼得稀巴烂,“你去玩吧,我就不上去了。”
“你是我鼓动来的,哪有我去玩丢下你的理儿?”苏渔闷声道:“被大哥知道了,肯定又要老和尚念经。”
“你筠姐难得回国,去陪陪她吧。”卓然就事论事,“我这有盛碰瓷陪着。”
“没事,筠姐也有盛哥陪着。”
“……”
早饭后,苏渔特意找部喜剧大片,但人蔫蔫的,心思早飞到山上去了。
思及小姑娘来的路上一直念叨着想滑雪,卓然于心不忍,最终同意下来。
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在房里避着?
不过顾虑到广告公司的人会认出她,失明一事走漏消息,卓然还是戴好口罩、滑雪镜等装备,全副武装地坐缆车上山。
两人抵达时,拍摄已至尾声。
还没走近,就听到祥泰广告的工作人员,边收拾东西边在议论。
“动作太丝滑了,像是经常一起滑雪的。”
“这么有默契,不会一对吧?”
“打个喷嚏都要问问,你说呢?”
“不说是这滑雪场的女老板嘛,那昨天盛老师的事,那神秘后台……懂的都懂咯,哈哈!”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啊!”
……
一片欢声笑语,吹进卓然耳朵里,山风凉飕飕的。
苏渔也听见几句,认真想了想,“还别说,真有可能是筠姐暗中帮了盛哥一把。毕竟,他俩关系一直很铁。”
卓然呵呵一声,没说话。
再走两步,远远就听到皇甫筠和盛愿在逗闹,回忆的还都是鲜为人知的童年趣事。
盛愿:“当时是我想学滑雪,你非要做跟屁虫。”
皇甫筠:“是是是,结果我先学会了,你还在那摔屁股堆。”
盛愿:“摔是摔了,但哥没哭鼻子。不像有些人呐……啧。”
“谁让你皮糙肉厚呢?”皇甫筠一脚将滑雪板踢到他脚边,“快,把积雪给我清理干净。”
“有那么累吗?”
“累得要死好吧?要是有人捏肩捶背,我就还能为了他多坚持坚持。”
“行行行,哥伺候着。”盛愿懒洋洋地应承下来。
直到苏渔牵着卓然走到跟前,聊得忘我的男人才停下来,和她们打招呼。
卓然理都没理他,懒怠多逗留一秒。
走开几步,忽然停下。
“小渔,去请滑雪教练。”她嗓音淡漠:“挑最帅的,姐买单。”
苏渔两眼冒光,“好嘞!”
盛愿:“……”
*
皇甫筠还有工作,拍完就走了。随后,祥泰广告的人也道别下山。
盛愿让福仔跟着送送,自己则赶去旁边的饮品店寻人。
安北河跟他是前后脚到的。
一推开门,就望见两个姑娘靠窗而坐,晒着太阳,聆听坐对面的滑雪教练介绍滑雪场的发展经过,和各项旅游指标。
这个滑雪教练是个20出头帅小伙,身形高大而健硕,留着英气的寸头,五官周正,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和耐看的酒窝。
卓然瞧不见,以手指抵撑下巴,凝神思忖着什么。
苏渔则津津有味地端详着人家的脸,不停地点头,卖力捧场。
安北河“一脸平和”走过去,坐到她正对面。
“——”
苏渔无措地对对手指,“教练,要不咱今天就先到这?”
教练说行,随后站起身。
却被安北河搭住肩膀,一把按坐回去,“不急。我也想听听教练都讲的什么,让我家小渔听得这么着迷。”
盛愿也按住他另一只肩膀,“是啊,急什么?”
那教练扭头瞧了瞧左右两尊门神,一个没露脸像黑衣蒙面人,一个笑意不进眼底满脸杀气,他顿时后颈胆寒——你们不急,特么地我急啊!
“今天就先到这吧。”这时,卓然开口了,“教练讲的内容深得我心,小渔,帮我给教练一个五星好评。”
“谢谢,谢谢。”教练顺水推舟,头也不回地麻溜闪人。
苏渔向安北河悄悄指了指身旁,一脸蹭蹭的求生欲——都是卓姐让我做的。
安北河佯怒觑她一眼,没再计较。
盛愿则坐到那教练的位置,扫两眼留在桌面的宣传资料,嗤笑:“就讲点这破玩意还深得人心?某些人呐,真没见识。”
卓然懒得理他,掏出手机发语音:“Wendy,广告招商时记得问问各大滑雪场。咱游戏面向年轻受众,跟他们的重合度较高,宣传效果有保障,首次收费从优。”
盛愿:“……”
苏渔:?不是说来面基帅哥的吗?!
安北河:“……”人才啊。
他拍了拍盛愿肩膀,露出一抹“兄弟多保重”的微笑,而后招呼苏渔出去滑雪。
5分钟后。
卓然发完语音,径直无视对面的男人,摸起盲杖就往外走。
盛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唤她名字不回应,就闲闲地扯她衣袖。
卓然拍开他手,“离我远点。”
“人兄妹俩难得过二人世界,你过去不合适。”
“好歹比跟你待着合适。”
“那你慢点走,脚下雪滑。”盛愿紧跟在她身后,双臂时刻准备着。
“用不着你管……”
“小心!”眼瞅前面有个坡,盛愿赶忙长臂一捞,将人稳稳圈入怀里,顺势将下巴抵在她肩膀,“我不管谁管,嗯?”
卓然气闷挣扎,“松手。”
盛愿:“我不。”
卓然挣脱不过他,又气不过,一脚狠狠踩下去。
盛愿吃痛一声却没躲,反而下巴往她耳边蹭了蹭,吟吟低笑:“小筠和她女朋友,已经在德国秘密登记了。”
卓然动作一滞,始料未及。
反应几秒,她越发郁闷,转过身去对着他胸膛就一顿狠锤。
盛愿双臂虚虚护她身后,任其发泄。
怀里的姑娘一身绿色滑雪服,在漫山雪白中格外鲜亮夺目,敏捷地舞动着两只粉拳,像只调皮的绿精灵。
最后一把将她的头按在心口,好似将嫌疑人在犯罪现场抓个正着,“就这,还不承认觊觎哥的美色?”
奸计得逞的他,笑声更甚。
昨晚在卓然的房门外,盛愿一瞧安北河那满脸的阴险模样,便知事出有因。
如此一来,排查范围就小上太多。
以他对那只千年老狐狸的了解,心眼子贼多,但家教礼数周全,从不会与苏渔以外的女人待得过近。
因而安北河和卓然当天的交集,无外乎午饭和晚饭。午饭那会,卓然还一切正常。
那么,变数就只剩在晚饭了……
盛愿晚饭只喝了四五盅白酒,冷白脸庞稍染微醺的红,但大脑清醒依旧。
他慵懒撩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盯着关得严丝合缝的房门。看似视线受阻,又貌似看透更多信号。
弧长的眼角,慢慢扬高一点,又扬高一点。
稍加盘算,回房的路上,盛愿吊了郎当地拨通电话,“小筠,明天给哥帮个忙。”
密谋3分钟,神清气爽泡澡一小时。
某人还饶有兴致地哼起小曲:“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
尽管,没一句在调上。
*
山顶的风比刚才更强硬了,卓然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只闻风声不见凉。
这么依偎着温暖而坚实,一时忘记挪动。
直到,他下巴蹭了蹭她头顶,“小筠的爱人是个职业滑雪运动员,两人在德国阿尔卑斯山下的教堂,在好友们的见证下结缘。她之所以愿意接管滑雪场生意,也是为了小娇妻。”
说完,又补一句:“爱情啊,啧。”
……这就有点指桑骂槐了。
卓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往前走。记起前面的路貌似不安全,又换到右侧方向,边走边讥俏回怼:“哦,关我什么事?”
盛愿跟上去,牵住她手引路,“这事安北河都不知道,你得保密。”
“又没让你告诉我。”卓然嘴上刺着,这回手倒是没再挣脱。
盛愿明显感觉她态度软下来,手上握紧几分,“可我怎么感觉,某人全身上下都在盛情邀请我讲一讲呢?”
“我记得这次拍得‘滑雪教练’人设是爱个脑补的,看来你入戏太深呐。”
话音落下,身边的男人稀罕地没再还嘴。她瞧不见他表情,也没法多作探究。
被他安静牵着走了会,才听到:“昨天,酷潮TV高层给北河打了电话,据说有位田螺姑娘一心要为我平反。”
卓然眨眨眼,“我那都是为了蜜恋的形象。”
盛愿:“啧。”
他就知道,某些人嘴硬的很,都当场抓获了还不承认。
没关系,多亲亲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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