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果在吴思潼的病房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它藏在床垫下,用医院的便签纸拼凑而成,字迹歪斜,像是用左手写的。
第一页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吴思潼。”
王果盯着那句话,指尖微微发凉。
窗外,雨开始下了。
她翻到第二页:
“他们叫我HUO-7,但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是徐翌喧。”
“至少,一部分是。”
“我的记忆被切割了,像钢琴的黑白键,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王果猛地合上日记。
她想起夏未央的邮件——“在天愿作比翼鸟”。
这不是一句诗,而是一个暗示。
比翼鸟,双生共存。
吴思潼的身体里,藏着徐翌喧的记忆。
第二天清晨,王果带着素描本回到520病房。
吴思潼依旧坐在窗边,长发垂落,像一道黑色的帘子。
王果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问:“能弹钢琴吗?”
吴思潼的睫毛颤了颤。
王果翻开素描本,画了一架钢琴,琴键上停着一只乌鸦。
“徐翌喧最喜欢《梁祝》。”她慢慢地说,“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弹,记得吗?”
吴思潼的手指微微蜷缩。
王果继续画,这次是一只锁链,缠绕在钢琴脚上——虞顺心的标志。
“虞顺心说,锁链不是束缚,是连接。”她轻声道,“就像你和徐翌喧。”
吴思潼突然抬头。
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像被点燃的炭火,暗红而灼热。
“……锁链断了。”她说。
声音不是吴思潼的。
是徐翌喧的。
王果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吴思潼的手背——冰冷,却在颤抖。
“翌喧?”她轻声问。
吴思潼的嘴唇动了动,眼泪突然滚落。
“果果……”她哽咽着,“我回不来了。”
王果的心脏像是被攥紧。
这是徐翌喧的语气,徐翌喧的叫法——只有她才会这么喊王果“果果”。
“你在哪里?”王果抓紧她的手,“你的记忆……怎么会在吴思潼的身体里?”
吴思潼(或者说徐翌喧)低下头,长发遮住她的脸。
“夏未央……备份了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爆炸前,他用那台机器……把我的神经记忆编码植入HUO系列载体……吴思潼是第七个。”
王果的指尖发冷。
“其他六个呢?”
“死了。”徐翌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忆融合失败……只有吴思潼活下来,因为她和我的脑波频率最接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王果想起夏未央胸口的那枚芯片,想起他说的“情天计划”,想起他备份的不只是数据——还有人的灵魂。
“夏未央知道你还存在吗?”她问。
吴思潼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他以为HUO系列全失败了。”她抬起泪眼,“果果,别告诉他……不能让他再冒险了……”
王果握紧她的手。
“你需要什么?”
吴思潼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
“钢琴。”
周悦纪念医院的活动室里有一架老旧的钢琴。
王果扶着吴思潼坐下,她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像壁画上的那个女孩。
然后,她开始弹《梁祝》。
起初是生涩的,错音很多,但渐渐地,旋律流畅起来——那是徐翌喧的指法,徐翌喧的节奏与喧嚣。
王果站在一旁,看着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吴思潼的侧脸上。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两个女孩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吴思潼的长发,徐翌喧的手指,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灵魂。
比翼鸟。
琴声戛然而止。
吴思潼的手指僵在琴键上,眼神重新变得空洞。
“……吴思潼?”王果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徐翌喧的意识消失了,像退潮的海水,只留下沙滩上的痕迹。
王果缓缓蹲下,在钢琴凳下摸到一个金属物件——一把钥匙,贴着标签:
“HUO-7的最后一块拼图。 ——S”
当晚,王果收到夏未央的第二封邮件。
只有三个字:
“弹下去。”
她盯着屏幕,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结束。
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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