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果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医院地下三层的旧档案室。
门后不是堆积的文件夹,而是一间狭小的实验室,墙壁上贴满了脑部扫描图——每一张都是吴思潼的。
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培养皿,里面是一小截人类指骨,表面覆盖着奇特的蓝色结晶。
标签上写着:
“徐翌喧,2023.07.15,锈骨生花。”
王果站在培养皿前,指尖悬在玻璃上方,却不敢触碰。
那截指骨很小,像是来自小指末端,蓝色的结晶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它,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想起自己的装置艺术《锈骨生花》——用金属和颜料模拟骨骼与生命,而现在,夏未央给了她一个真实的版本。
用徐翌喧的骨头。
她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尽管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仿佛回应她的问题,桌上的显示器突然亮起,播放一段录像:
夏未央坐在镜头前,背景是这间实验室。他的右脸还缠着绷带,机械手平放在桌面上。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找到了钥匙。”他的声音沙哑,“也说明……吴思潼体内的记忆苏醒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疲惫而坚定。
“这截指骨是徐翌喧的,取自她的遗骸。蓝色结晶是WS-309的变异体,能在生物组织上形成记忆载体——简单来说,它保存了徐翌喧完整的神经记忆,比HUO系列更稳定。”
王果的呼吸停滞。
夏未央保存了徐翌喧的骨头。
用WS-309让它“生长”。
录像继续: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疯狂的科学实验。”夏未央苦笑,“但这是唯一能让她真正回来的方法。吴思潼只是临时载体,而这截骨头……才是钥匙。”
他抬起机械手,指向培养皿后方的一个设备——小型神经信号转换器。
“把骨头放入转换器,连接吴思潼的脑机接口,徐翌喧的记忆会完全覆盖她的意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这意味着……吴思潼会消失。”
屏幕暗了下去。
王果站在原地,手指攥紧钥匙,直到金属边缘嵌入掌心。
用一个女孩的生命,换另一个女孩的复活。
这是夏未央留给她的选择。
王果回到520病房时,吴思潼正在画画。
不是涂鸦,而是一幅精细的素描——一架燃烧的钢琴,琴键上站着乌鸦。
“你回来了。”吴思潼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很轻。
王果走到她身边,发现画纸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果果,救我。”
——是徐翌喧的笔迹。
吴思潼突然抬头,眼神变了:“你找到钥匙了,对吗?”
这次不是徐翌喧的语气。
是吴思潼自己的声音,清醒而冷静。
王果缓缓点头。
吴思潼放下铅笔,卷起左袖——她的手臂内侧有一个小小的条形码纹身:HUO-7。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她轻声说,“夏律师告诉我了……我是容器。”
王果的心脏狠狠一颤。
“你……一直清醒着?”
“时断时续。”吴思潼苦笑,“徐翌喧的记忆太强烈,会压制我的意识,但偶尔我能‘浮上来’……就像现在。”
她抓住王果的手,指尖冰凉。
“王老师,我不想死。”她的眼泪砸在画纸上,晕开乌鸦的轮廓,“但我也不想让徐翌喧永远困在这里……她应该自由。”
王果闭上眼。
夏未央把最残忍的选择留给了她——杀一个女孩,救另一个。
又或者……
她猛地睁开眼。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她问,“比如……共存?”
吴思潼怔住了。
王果翻遍了实验室的每一份文件,终于在一本笔记的夹层里找到夏未央潦草的记录:
“理论推测:若载体与记忆源的脑波同步率超过95%,可尝试融合而非覆盖。”
“风险:双重意识冲突可能导致精神崩溃。”
“唯一可行案例:吴思潼与徐翌喧(同步率97.3%)。”
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徐翌喧和吴思潼在高中艺术节上的合影,两人并肩站在钢琴前,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
“比翼鸟,本就是一体的双生。”
王果站在病床前,看着吴思潼被推入手术室。
女孩的手腕上戴着两条手链——一条蓝色,一条橙色,分别代表徐翌喧和她自己。
“准备好了吗?”神经外科医生问。
吴思潼点点头,然后看向王果:“如果我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谁也不像……”
王果握住她的手:“那就做你自己。”
手术灯亮起。
门关上前,王果听到吴思潼轻轻哼起《梁祝》的旋律——徐翌喧最喜欢的曲子。
三天后,王果在康复病房里见到了“她”。
女孩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长发上,一半深黑,一半染成了橙色。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
右眼是吴思潼的沉静,左眼是徐翌喧的明亮。
“果果。”她微笑着,声音像两个人的和声,“我回来了。”
王果的眼泪终于落下。
窗外,初夏的风吹过樱花树,花瓣纷飞如雪。
而在遥远的德国,夏未央拆开一封邮件,里面是一片晒干的樱花花瓣,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恨海有岸,情天可攀。我们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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