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冲出图书馆，一路狂奔，直到跑到校门口那棵老梧桐树下才停下脚步。她扶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脸颊滚烫，像被火烧过一样，连耳根都红透了，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道疤痕早已被她死死捂住，腕带也重新系好，可那种被窥见秘密的羞耻和恐慌，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那道疤，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是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过去。她一直用那条深色腕带遮盖它，就像遮盖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她以为只要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可今天，在图书馆，在江屿面前，它毫无预兆地暴露了。
她甚至不敢去想江屿看到那道疤时的表情。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怕？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梨梨？”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梨猛地回头，看到夏小满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个羽毛球拍，显然是刚从操场过来。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夏小满快步走过来，伸手想碰她的肩膀。
沈梨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她现在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说话。她只想一个人待着，把自己藏起来。
“我……我没事，”她声音沙哑，不敢看夏小满的眼睛，“就是……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了。”
“不舒服？”夏小满皱起眉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沈梨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软了下来，“真的没事，小满。你别问了，好吗？”
夏小满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慌乱的神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轻轻说：“那我送你到公交站吧。”
沈梨摇摇头，转身就走：“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夏小满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既担心又无奈。
沈梨一路小跑着回家。推开家门，家里空无一人，父母都还没下班。她把书包扔在玄关，径直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地砸在手腕上。
她不知道江屿会不会告诉别人。她不知道明天去学校，会不会听到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平静地坐在教室里。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映在她的窗帘上，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沈梨蜷缩在角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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