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雪还是下了，细碎地敲打着窗户。
温时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泛白的世界。温时年的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年夜饭的食材，刻意弄出些热闹的声响。屋子里暖气很足，她却依然觉得冷，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再高的温度也驱不散。
下午四点，门铃响了。
温时年的妈妈去开门，是沈迟和徐思年。他们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头发和肩头都落着未化的雪。徐思年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沈迟则抱着一个纸袋，里面露出烟花棒的一角。
“阿姨过年好。”沈迟礼貌地点头。“我们来陪年年过年！”徐思年笑着，声音却比往常轻了些。
温时年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厚厚的家居服，脸色依然苍白。她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放着喜庆的节目，却没人真的在看。
“我们包饺子吧。”沈迟突然说。徐思年立刻附和：“对对对，包饺子！年年你会吗？”
温时年摇摇头。
温时年的妈妈拿出早就和好的面和拌好的馅料。沈迟挽起袖子，熟练地擀皮。他的动作很稳，每张饺子皮都圆润均匀。徐思年笨拙地学着，擀出来的形状千奇百怪。
“来，我教你。”沈迟对温时年说。
他放慢动作，示范如何放馅，如何捏紧。温时年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张饺子皮，舀了一小勺馅，手指微微发抖。
第一个饺子在她手里散了架。第二个勉强成型，却歪歪扭扭。第三个、第四个......
她专注地包着，仿佛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沈迟和徐思年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厨房的灯光很暖，映着三个年轻的身影。
“看，”徐思年突然举起手机，“我要拍下来留念。”
镜头里的温时年抬着头，盯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晚饭时，桌上摆满了菜，正中间是那盘形状各异的饺子。温时年吃得很慢，几乎是在数着米粒，但她确实在吃。温时年的妈妈不停地给她夹菜，眼眶一直红着。
“尝尝这个，”徐思年夹起一个奇形怪状的饺子放到她碗里，“这是我包的，肯定最好吃。”
温时年低头咬了一小口，轻声说：“谢谢。”
饭后，他们下楼放烟花。雪还在下，小区里很安静。徐思年点燃一支烟花棒，金色的火花在雪夜里绽开，映亮了一小片天地。
“给你。”他把点燃的烟花棒递给温时年。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火花在她手中噼啪作响，明明灭灭的光映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那簇跳动的火焰，眼神有些恍惚。
沈迟站在她身侧，默默注视着她的侧脸。
“许个愿吧。”徐思年说。
"对啊，许个愿吧，生日快乐呀！"沈迟说。
温时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
烟花很快就放完了。他们送她到楼下，看着她家的窗户亮起温暖的灯光。
第二天早上，拜年时间，沈迟他们拿着礼物过来了。
"你们来的真早。"温时年的妈妈说。
上午，温时年在教他们堆雪人。
"你看，我的雪人怎么这么丑啊！"徐思年疑惑的说，把手搭在沈迟肩膀上，专注的看着他的雪人。
温时年又笑了，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一笑。
"这里…要这样…知道了吗？"温时年认真的在教徐思年堆雪人。
雪越下越大，雪人也堆好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门口的三个非常好看且独特的雪人。
"对了，年年，你昨天生日许的什么愿望啊！"
沈迟拍了拍徐思年的后脑勺："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
"希望神明可以保佑他们。"
"希望家人平平安安。"
"祝自己终于十七岁了。"
温时年心里默念着，默念着。
夜晚，沈迟他们带着温时年去散步，徐思年非常兴奋，在途中，看见了一个摩天轮，就去玩了。
"年年，好玩吗？"
温时年看着下面："嗯嗯。"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到了顶端，温时年依然双手合十，非常诚恳的许愿。
雪夜烟花亮，摩天许愿时；刹那虽绚烂，回忆永留存。
烟花绽放，摩天为底。
心中裂痕，悄然而至。
“明年我们还来。”徐思年朝她挥手。沈迟站在雪地里，轻轻点头。
温时年站在窗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她把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外面世界的寒意。
这个夜晚确实很美。美得像个易碎的梦。
她转身走进房间，从抽屉深处拿出药盒，熟练地倒出药片。白色的药片躺在掌心，像一个个冰冷的承诺。
窗外，雪还在下，覆盖了所有的脚印和痕迹。
这个冬天就要过去了。而她，终究没能等到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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