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雪夜的温暖,终究没能融化她心底的坚冰。
开学后,温时年看似恢复了正常。她按时到校,安静听课,甚至在徐思年逗她时能勉强牵动嘴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精心维持的假象。
直到那天,她在学校论坛的角落看到了那段话:「在学校里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人。」「玩都没有玩几下,就被吓走了。」「配和他们在一起吗?」「这种胆小懦弱的人,就不配活着。」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那些被欺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商店前的围堵,楼梯间的威胁,小巷里的推搡,还有手臂上至今未愈的伤痕。
「我不配吗?」「我这种人...是啊,我或许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再次拿起刻刀。当沈迟和徐思年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她蜷缩在地的身影,手臂上新增的伤口,和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你们不懂...」她的哭声支离破碎,「它要吃掉我了...我感觉不到自己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她抑郁症发作时的躯体化症状——心脏绞痛,呼吸困难,浑身冰冷,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陪着她,一遍遍地说:「我们知道你很痛。我们看到了。」
可是,再多的理解和陪伴,也填不满她内心的黑洞。黑洞越来越大…
初春的午后,摸底考试的成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试卷上鲜红的分数,听着周围若有若无的议论,她突然笑了。
原来无论怎么努力,她都摆脱不了那个「好玩的人」的标签。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始终是个「不配活着」的存在。
她平静地收拾好书包,走向天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作最后的挽留。
天台上,她拿出那个灰白色的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你们好呀!我是温时年,谢谢你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
当沈迟和徐思年冲上天台时,看到的是她坐在边缘的背影。低马尾在风中轻轻晃动,这是她扎得最好的一次。
「时年,别做傻事!」沈迟的声音在发抖。「年年,我们可以一起去做你喜欢的事...」徐思年几乎是在哀求。
"不,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好难受,好难受,或许…我的离开,会让自己不再痛苦,而你们也不要时时刻刻陪着我。"
"沈迟,我喜欢你,你们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人。"温时年的声音很小很小。
她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然后在他们的惊呼声中,像一片羽毛般坠落。
「为什么啊时年!你坚持一下!」沈迟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声音撕裂在春风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
可是她永远听不到了。
那个曾经在开学第一天迟到,怯生生说着「报道」的女孩;那个被篮球砸到还要强装「没事」的女孩;那个在雪夜里许愿「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的女孩;终究还是没能等到真正的春天。
天台上的录音机还在循环播放:「每当阳光靠近我,我都不知道它会不会永远温暖而耀眼,但是你们的出现,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光。再见了...」
夕阳西下,初春的风依旧温柔地吹着,只是再也吹不进那个十七岁少女紧闭的双眼。
她的陨落,成了这个春天最沉重的一课。关于生命的脆弱,关于言语的杀伤力,关于那些看似微小的恶意如何累积成压垮一个人的全部重量。
而所有未说完的话,都随着那阵春风,飘散在了再也不会完整的天空里,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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