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梦里出现了当当当的敲门声。
可这分明是一场无声大梦。
当当当。敲门声又起。
“慕南,我是阿聪,你在房里吗?”
大梦至此落下了帷幕。
林慕南睁开眼睛,遮光窗帘隔档掉了大部分自然光,梦外甚至还没有梦里明亮。
凭着幽暗的按键光摸起蓝牙遥控器,林慕南坐起身靠着床头软包,打开了门锁:“阿聪,你进来吧。”
房间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魏聪聪打开了玄关灯,一路黑暗走下来眼睛才适应环境,在约摸距床半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怎么现在还没起身?要么我替你去赴那个咖啡师阿满的约?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林慕南遥控着拉开了遮光窗帘,只留下一层轻薄麻纱遮挡人影,在房间亮起来的时候,不由地抬手去遮眼睛,而视线受阻前看见魏聪聪俯身探近了几分:“难道是水土不服?病了吗?”
林慕南如实相告:“阿聪,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魏聪聪笑了:“还在梦里呢吧你!现在虽然已经九点多了,但是到百米开外去也不费功夫,还有时间供你醒醒神。”
林慕南就真的自顾自地发了会儿呆,几分钟后才似又想起一事,问魏聪聪道:“许歌呢,早起去瞧过他没有?”
“正准备跟你说呢。”魏聪聪说,“刚刚经过许歌的客房,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说先前的房客已经退房了。”
林慕南一时深感诧异,忙问:“怎么了这是?打电话联系了吗?”
“一直占线。也许是被拉黑了。”魏聪聪亮出收讯来,“刚刚发来了一条简讯。”
林慕南就着魏聪聪的展示撩去一眼,屏幕上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自求多福。
不由被逗笑了出来,林慕南说:“由他去吧。别忘了联系给点儿导引费。”
“好。我回头就办。”
林慕南点头,从床上起身,走向卫生间方向准备洗漱:“对了,咱们早餐吃点儿什么?”
“早餐就简单些,好不好?”
“嗯,我听你的。”
做完清洁从卫生间出来,窗口吹进一股清新的风,捎带着面包和可可奶的香气。
写字台摆着餐盘,林慕南走到近前,拿走了其中两片烤面包片,另有两片还余留在餐盘里。
“赶紧吃。”林慕南对魏聪聪说,“和阿满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果酱,给你蘸点儿。”
“我要橘子酱。”
上午十点钟,从吊桥远瞰,阳光分外地明媚。
脚步把钢索的静稳踏破,由于是两个人结伴同行,摇晃叠加着摇晃,宛如走在忽隐忽现的云朵里。
深秋日头底下的咖啡园,有些前一晚未曾看清的葱郁,一面一面的山坡上除去咖啡树以外,其余树种多为常绿阔叶一类,风在林木间迁延流连,散布着萧瑟气息。
跟阿满把约见时间大略地定在了午前十点多钟,林慕南两人在吊桥头的凉亭一直等到十一点钟,才见那飞叠杯咖啡师款款而来,步履稳健又轻盈,好像前方的路无尽畅达,直通到心之所向。
林慕南迎上前去,察言观色:“跟严经理谈好离职的问题了啊?”
“谈好了,”阿满笑得洒脱恣肆,像爽朗中带着隐约凄寒的一股秋风,说着释然的话,“斩断了把此身牵扯在这里的所有锚链,了无牵挂,轻装前往另一个地方,跟相依为命的阿妈一起,挺让人雀跃呢。”
林慕南顺承着说:“恭喜你。”
“希望我在离开前也能确认你的喜讯。”
“尽人事吧。”林慕南说,迎出去几步后又同阿满一道返回凉亭,选在入口一侧坐了下来,示意对面座椅,“第一步还是要仰仗你带来的消息。”
“电话没有打通,我赶在找严经理前先去了趟蒋江鸥的住处,她姑妈说她出国旅游了。”
蒋白槐倒是没说过简云舒是跟她姑妈一同失踪的……
林慕南心存狐疑:“除了姑妈,蒋江鸥的家里还有谁?”
“就她们姑侄两个。”阿满回道,“说是姑侄,可亲母女都不见得像她俩那么形影不离。”
“那她姑妈怎么不陪着一同去旅游?”
“这点我也奇怪呢。蒋江鸥的身体那么不好,怎么姑妈能放心她独自旅行呢!早晨我也问了,蒋姑妈说是咖啡园不能没人打理。”
“咖啡园总不能就她俩女工吧?是种植园主不同意批假?”林慕南追问。
阿满说:“园主才不操她那份心呢。你不知道,蒋姑妈有个外号叫‘小园主’,因为她们几年前就从纡水咖啡园主手里分包了一面坡种植一类小众豆种,当时不是在筹建咖啡主题场馆嘛,据说是为了丰富馆内咖类饮品样态。”
“那她们的小片咖啡园就只有姑侄两个人打理吗?”
“那倒是。不过假如蒋姑妈想要很蒋江鸥一道旅行的话,只要开口,我和我阿妈都能帮忙照料她家的咖啡树。”
“莫非人家姑侄俩都是不爱托人帮忙的?”
“确实让你猜对了,这么多年,即使农忙时候,她们的咖啡园也从来没请过帮工。”
“对了,你刚刚说蒋江鸥的身体非常不好?她有什么病?”
“据说是癫痫。我见识过她发病的模样,简直跟犯毒瘾似的。”
“什么症状?”
“就是呼吸困难、呕吐、发抖抽搐、涕泗横流这样,一看就是极度地痛苦和虚弱。”
林慕南心底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深处上涌着,不由地站起身来:“咱们去蒋姑妈那里看看吧。”
阿满却犹豫着不想动身:“不好吧……我刚从那边回来不久。”
“阿聪……”林慕南闻言转向魏聪聪,“我想尝尝蒋姑妈种出来的咖啡。”
“好,我这就去买。”魏聪聪本就是背对着四方亭的入口就坐的,以便于打些零支使,得到林慕南的指示即应声起身,快步走向钢索吊桥另一端的咖啡主题场馆。
“想一出是一出的啊你!”阿满愕然,“这是瘾太大还是太会使唤人呀!咖啡就非得现在喝吗?”
“纡水咖啡采收节暨咖啡品鉴大会……是要做产品推广的吧?”林慕南说,“阿满,我是品咖人,你是咖啡师,我对刚刚尝到的产品一见倾心,你能带我去聊聊合作吗?”
“这个……那好吧。”阿满明白过来这是林慕南为一天之内两次造访蒋姑妈宅院而创设的条件,“你真狡猾。”
“言重了。该你的报偿,事后随便提。”
“好啊。我和我阿妈只要终点站是卞国沥央,途中不怕绕远,接下来的旅行体验够不够丰富,就看你的资助情况了。说起蒋江鸥出门旅游了,暗地里我还挺羡慕。”
“放心吧。”林慕南应道,“你和尊萱的旅行,如果有想游而没成游的地方,只会因为你们自己的时间精力不够,绝对不会因为预算不够。”
阿满提了提嘴角,侧偏过头,远望向钢索吊桥的尽头。
魏聪聪返回来时共计提了三大杯咖啡。
林慕南接过自己那份,取出咖啡杯,拉开直饮口盖,果真就喝了起来。
魏聪聪衣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了来电铃声。
“蒋白槐。”魏聪聪看到来电人后先知会了林慕南,才把电话接通,“阿槐,你已经下飞机了?位置给你,你先过来再说。”
“阿聪,我跟蒋白槐说句话。”林慕南在两人通话间插进话来。
魏聪聪赶紧对着电话那头道:“等一下。小公子要跟你说话。”
林慕南毫无寒暄地,开口就是发问:“蒋先生,你的姐姐,简云舒,她有姑妈吗?”
蒋白槐机械地作答:“有啊,我爸爸有个姐姐。”
“那你们这个姑妈,有跟姐姐一块儿失踪吗?”
“怎么可能,难道失踪这个症状还能有家族聚集性吗?”
林慕南进一步追问:“也就是说你们家族里再没有别的失踪人口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算了,不管为什么,先说说简云舒的情况好吗?”蒋白槐勉力压抑着也仍会透出急躁,“小公子,我现在心里特别地没有底儿。”
林慕南依然故我:“容我再问一个问题,蒋先生,你姐姐她失踪之前身体就很糟糕吗?”
“她怎么了?难道是病了?病得很严重是吗?”
“人我还没有见到。只是打听到她身体不太好,好像是有……癫痫?”
“不可能。家里根本就没有癫痫病史。还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她照顾我,她自己身体好到几年都不会感冒一次,你是不是打听错了?难道……难道她这几年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有可能是我探得的消息有误。”通话那头的急切几乎要溢出听筒了,林慕南赶紧把话又收回来些,安抚了一句,“你别急,过来再说吧。”
有无蒋姑妈这么个故旧,以及简云舒有无过往病史,是林慕南最看重的两点信息,向蒋白槐求证了便无余话。
一旁的阿满完整听完林慕南这通电话,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探究:“你们不就是来探亲吗?怎么我听着这件事不简单。”
林慕南顾不得展开详解,就没有正面接话,只恳切说道:“阿满,拜托你了。”
阿满稍顿,摆了摆手:“好啦,走吧,我带你去蒋姑妈那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