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毫无睡意，一早就拜别老人家出发，前方不知会遇见什么情况，祭司要留守城中，只能将一切都托付给他们。
“怎么这么快？是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吗？”
“差不多，不能再拖延了。”断戈并没有说出全部，“你们城中那把剑能借给我们用用吗？”
祭司有些为难，“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危急关头，还要在乎这个？”
“不不，你误会了！那把剑虽然是赛特的神剑，但除了奥菲莉亚大人没有人能靠近。”
断戈坚定了那个想法。
“好吧。”
此时流沙换好衣服回来，他穿着一件女士长袍，耳侧插了一根金黄的羽毛，姣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娇羞。
“……走吧。”
“！”
断戈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背过身去结巴半天，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流沙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流沙轻咳两声解释道，“那个老人家不是说了吗，没有女性从高塔逃脱，我以自身为饵，只有陷入最危险的境地，才能最快地探寻到真相。”
“不可以！太危险了！”
“没事，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断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这实在是……您也太信任我了。”
“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走吧，不会有事的。”
祭司:“我代表赛特城向二位致以崇高的敬意。”
流沙:“嗯，放心吧。”
断戈:“不必客气，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您帮我处理一下。”
此去不知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放心不下老板娘，就拜托祭司安排人去把那个疯子父亲抓起来。
“不能因为她是妻子就轻判，拜托了。”
“我明白。”祭司再次行礼，“二位一路珍重。”
流沙振翅起飞至低空，加固了一下奥菲莉亚留下的屏障，随后就带着断戈向高塔进发。
“好大的翅膀。”祭司说，“还以为只有神有羽翼。”
高塔边界的官兵已经让开了道路，隔着紫黑的屏障，看不太清内部的样子，流沙闭眼感受了一下能量波动，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抵达赛特后他第一时间加固了屏障，感受到这片区域有三股力量，分别是奥菲莉亚、高塔和自己，但刚才出现了第四种。
“说不定，带走奥菲莉亚的就是卡利奥普斯。”
断戈仿佛没有听见，沉默地盯着入口，半晌扯了扯流沙的衣袖。
“流沙大人。”
“嗯？”
“回家的时候，带上一盆波斯菊吧。”断戈说，“放在窗台上，告诉大家我们来过了这里。”
流沙答应了他，“带两盆，我们都要有。”
“好。”
意料之外的，越过边界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只是在一瞬间眼前突然亮起白光，等再恢复视野就已经在高塔内了。
确切的说根本不是“塔”，因为他们站在一片宽阔的草坪上，四周没有高高筑起的城墙。
“唔。”
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
这里的景象和外面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要更加秀丽，应该是处于春季，草坪上还有翩飞的蝴蝶，虽然四下无人，但依稀能听见孩童的欢笑声。
只是与这美景不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流沙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你闻到了吗？”
“嗯。”
“这附近不像是有那种东西的样子。”
来自血肉腐烂的恶臭，如果不在眼前，那就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流沙说:“不过，这里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会很破败呢，没想到跟寄山似的。”
“越是奇怪越要小心，来人了。”
因为流沙装扮的缘故，武器都在断戈身上，听见声响他警惕地拉弓，没有看见流沙错愕的表情。
“谁在那里！”
“异乡人？”
来者的年纪约摸四五十岁，果然是和断戈一样的猩红双眼。
“谁……？”
“迷途的异乡人，我是这一层的管理员，是否需要帮助？”
这一层？二人害怕露馅，只能先顺着他的话说。
“是的，我们是……从下面来的。”
管理员竟然没有怀疑他们，明明流沙一看就是外来人，他却亲和地笑了笑，招手让他们过去。
“到这里来，可怜的有情人。”
流沙有些难为情，而断戈的脸虽然这次没再红成那样，但僵硬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心底的悸动。
“先到我家里休息片刻，稍后我就送你们回去。”
耳边的欢笑声一直不停，虽然没见到人，但高塔内部针对外来者一定会齐心，避免惊动他们，眼下也只能听话。
流沙挽上断戈的胳膊跟上去。
“年轻人，你的爱人似乎不爱说话。”
断戈，“嗯……他比较害羞。”
“哈哈，女孩子是要矜持些。”管理员一边带路一遍关心道，“是不小心勿入了通道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断戈:“没有，劳您费心了。”
“应该的，来，到了，二位请进。”
一直到现在，高塔之旅都顺利得堪称异常，流沙捏了一下断戈的胳膊，随后慢慢进了管理员小屋。
内部的装饰很温馨，还有不少赛特的摆件，但应该不是从误入的赛特人身上搜刮的，这些的样式更为久远，已经过时了。
“……”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管理员给他们各自倒了杯水。
“热茶，尝尝味道。”
断戈接过，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不麻烦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家里会不放心的。”
管理员说，“是呢，这一段总是有人不小心勿入通道，家里肯定会担心的。”
“……总是？也有别人不小心跑到了这一层吗？”
“那倒没有，这一层少有人来。”管理员眯起眼睛，放慢语速说，“他们一般都去上面几层。”
断戈不自觉地握紧弓箭，刚想问这里是第几层，管理员就突然起身要出门。
“你们在这歇着，我去和看守通道的人说一下情况。”
“……好的。”
管理员带上了门，稍等了一会儿后流沙去开门试了一下，没有反锁。
“还好没有起疑，我们得赶紧走，他根本没问我们是第几层的，去联系谁啊。”
断戈架好弓往门口走。
“太奇怪了，高塔内部并不像一个封闭世界，这也是诅咒的原因？”
“不好说。”流沙擦了擦他额头的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这是我紧张的汗，没事的。”
“……”
流沙要问的不是这个，那把弓被他赐福过，有他的神力，断戈身上有诅咒，怎么能用这把弓？
“怎么了？”
流沙摇摇头，“没事，担心你。”
算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说，“你发现没有，不管我们往哪走，那欢笑声都没有变大或者变小，而且——”
那股恶臭味越来越重了。
断戈点头，“我们快走。”
二人推开门，竟然迎面撞上了管理员。
明明他还是那副“和蔼”的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外面的天竟然在短时间内变得昏黄，将他的脸分割成了阴阳两半。
“忘记问二位是哪一层的了，真巧，刚好遇上了。”
“……”
弓弦发出细微的声音，断戈问，“天怎么黑了？”
“哦？你喜欢白天？”
管理员大手一挥，天竟然瞬间明亮起来。
“那就让天亮。”
这种事情连流沙都做不到，他抽出断戈腰间的佩剑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管理员冷笑一声，“该我问你吧，外来人。”
“看来不需要废话了，快把我们的人都交出来！”
“交给你们又怎样，既然来了这里，就不可能再放你们回去！”
断戈瞬间开弓射穿了他，拉着流沙赶紧逃离此处，所幸他并没有追上来。
“那是不是通道？”流沙指着前面地上的小门说，“没路了，先下去。”
只是等断戈掀开那门，却看见里面黑乎乎一片，根本不是一条路。
“下不去。”
管理员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站在不远处，阴森森道，“没路了。”
难怪他们会露馅，这儿根本就是最底层。
“这次运气真好，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会很漂亮，他们会喜欢的。”
一股恶寒从脚底蔓延，原来那些没逃脱出去的可怜女子，竟然遇见了这样的龌龊事。
“恶心！”
管理员冷笑一声，脱下了他的伪装，紫黑色的长袍，手持法杖，原来是高塔的祭司。
“女人留下来，至于你……”
他看向断戈，咬着牙愤恨道，“再次用烈火燃尽罪过吧。”
“你说什么？”
“赎罪，你竟敢忘了吗，卡利奥普斯。”
断戈睁大了眼。
“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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