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玻璃落地窗,弥散在房间里,形成一片明亮。这间办公室位于写字楼36楼的西北角,下面是一条金融街,街上是一片车水马龙,远看是一片高楼林立的都市繁华。
黑白、高级灰和胡桃木色的极简主义风格,整洁,单调,除了文件和书,多余的装饰很少,物品和机器各居其位。
离办公桌不远的地方,一个简易的沙发和同色系的茶几静静摆放,柠檬香薰的味道清新不浓郁,淡淡地萦绕飘散在空气中。
李亦为在安科科技呆了近九年,从管培生做到投资总监,在两年前她成为新任总监,搬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她的上司还夸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好几任总监和副总裁都在这里升了职,要么就是发了财。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比升职加薪更先拥抱李亦为的,是疲惫。报表,模型,尽调报告,投决会的材料……明明那些琐碎的事务,不再安排给她,但李亦为还是很忙。
她的野心和**,曾如燎原的野火,在无数个深夜里灼灼燃烧,支撑着她走了很远的路,将软弱和犹疑抛在脑后。
如今,那簇火苗还在跳动,却不足以点燃她的生命,灼烧她自己。
成年人的生活是日复一日的,惊喜的日子太少,孤独的、平淡的日子居多,就连烦恼,都是由琐碎的小事堆叠而成,很多小事都可能是疲惫的原因,比如:食堂里过甜的土豆丝,带着酸涩气息的番茄,办公椅下悄然掉落的长发,节假日里推销人员程式化的祝福,父母的催婚电话……
还有,不想见到的人,不愿回忆起的事。
李亦为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她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任由自己瘫软得像一团泥。她一上午开了三次会,先是听人讲财务预测,又与风控部门就投资协议中的条款扯皮半小时,最后还被上司顾世韫叫去询问另一个已投项目的退出进度。
她有些累了,心情也算不上好。
休息一会吧,李亦为想。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觉得有些太亮了。于是懒懒伸出一只胳膊,拉开身侧的抽屉,从里面摸出耳塞和眼罩,指腹轻轻一推,抽屉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动作有些迟缓地戴上。
感受着布料遮挡之下的黑暗,和耳边的寂静无声,李亦为闭上双眼。
另一边。
程池吃完饭,就出了公司,绕过商业街去那家名叫“花屿”的咖啡店。
作为一个浪漫的男人,他很喜欢那里。
那家店的甜点和咖啡味道都不错,销售方式也很新颖,点单时会随机送一小束应季的鲜花。对于第一次来的人来说,这算一个惊喜。
鲜花可以单卖,但只要顾客在店里点了咖啡或者甜品,一小束被牛皮纸包装好的鲜花,都会和咖啡一起端上来。
因为这份小小的仪式感,程池去“花屿”喝咖啡的次数不少,他甚至办了张卡。上次是一束洋桔梗,上上次是满天星……
门头上的风铃发出“铛铛”的响,程池推开有些厚重的玻璃门。
龟背竹阔大的叶片在墙角舒展,常春藤从悬挂的编织篮里垂落,绿瀑般流淌而下,靠墙的老木柜被改造成了简易花架,上面错落着高低不同的玻璃瓶,每个瓶中都装着不同的、郁郁葱葱的花束。
程池站在柜台前,目光扫过菜单,他听李亦为的助理说过,她不喝凉的。
“一杯热燕麦拿铁,打包。”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冷藏柜里一款黑巧覆盆子慕斯上,绵密的黑色糕体上点缀着艳红的浆果,在暖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程池抬手指了指,说:“再加一份慕斯。”
店员熟练地制作,最后配上一小束花。
这是一束程池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花,翠绿的杆茎细长,缀着几串铃铛状的淡紫色花朵,花瓣薄得有些透明,花心是浅淡的白色。
程池问:“这是什么花?”
店员笑笑说:“荷兰小苍兰,也叫香雪兰,今天早上刚到的。”
“挺漂亮。”程池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花,冰凉柔软花瓣有着细腻的触感。
店员:“是送人吗?我多加几枝。”她记得程池,以往他总是要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喝完咖啡才离开,难得今天要打包。
程池笑笑,对店员说:“谢谢,不用了。”
送她花,本来就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多了,又怕她觉得奇怪,认为他轻浮,更怕她想起往事觉得尴尬。
其实,如果真的怕李亦为尴尬难过,程池就不应该往李亦为跟前凑,只要把她当作陌生人,闭口不提之前的事,按照李亦为的性格,双方各自安好是必然的事,她不会针对他的。可程池就是不想这么做,他不仅没有回避,还放任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逼近。
原谅他实在是个自私的人,只顾自己减轻负罪感,只顾自己快乐。
回过神,程池的虚晃的目光重新落在花束上。
这些浅紫色的小花们,挨挨挤挤地簇拥着,姿态谦逊又优雅,散发出一种清冽而恬静的香气。
程池利落结完账,接过纸袋,温热的咖啡与冰凉的甜点盒挨在一起,那束小苍兰被小心地放在最上方,细嫩的花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着。
午后的阳光明亮,在人行道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程池步伐矫健,快速朝公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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