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从郊区前往纪璟言家的路程并不顺畅。
积水填平了路面原有的坑洼，即便雨刮器疯狂摆动，车仍开得有些晃荡。牧天紧握方向盘，染血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侧脸映着仪表盘幽蓝的光，整个人看上去冷峻非常。
半倚在副驾驶座上的刘看了他一眼，因失血而显得更加冷漠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他说：“别紧张。”
“我没有。”牧天紧蹙着眉头回他，沾湿的头发滑下水珠，滴在他脖颈左侧那处吻痕上。
不久前地下室中的爆炸与放纵还历历在目。此刻，牧天的鼻翼中仍残留着那种汗液与血腥相混合的奇妙味道。他开着车，用余光瞥了一眼刘，心中很是矛盾。
终于，车子来到了纪璟言家门口。
鸣笛三声后牧天迅速下车，顶着大雨快步绕到副驾驶。
几乎没有犹豫，他弯下身子搂住了刘的腰，将那个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抱在了自己怀中。刘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牧天不觉咽了一下口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刘倚在他肩头，低声说道：“我伤得是背，不是腿。”
牧天黑漆漆的眸子眨了一下，仍将他抱到了正门口。听到动静的纪璟言慵懒地趿着拖鞋来开门，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眯眼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这是怎么了？请我看送上门的午夜场？”
“他背上有伤。”牧天将刘放下，简短回答。
纪璟言上下打量了一遍两人的着装，眼神快速扫过牧天脖颈上的吻痕后，意味深长地点了一下头，故意说道：“放心吧，看这个精神头就知道他死不了。怎么弄的？暗恋沈墨安的那个大舔狗这么快就出狱了？”
“谁？”牧天不由问。
纪璟言笑了一下：“不知道吗？苏澜啊。他潜伏在刘身边可就是为了替沈墨安……”
刘抬眸，冷冷地瞪了纪璟言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纪璟言识趣的中止了话题，转而说：“行行行，先扶他上去，我准备一下就过来。”他耸了耸肩，侧身让两人进屋。
十分钟后，纪璟言端着一只医疗托盘上了楼。见牧天站在房间外，默不作声地双手抱臂靠在墙上，他不由问：“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
牧天摇了一下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房间里瞟了一眼。
纪璟言毫不掩饰地勾了一下嘴角，丢了一件干净衣服给他后说：“腼腆型，有意思，那咱们就互帮互助吧。”
说完，他进屋并关上了房门。
牧天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穿好衣服后发现一个坐着轮椅的小女孩从拐角处出现。
是纪璟卉，纪璟言的妹妹，第一次来时他便见过。
“哥哥，你好高呀！”她好奇地仰头打量着牧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星星，让牧天紧绷的神经不由稍稍放松。
牧天低头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嗯。”
“哥哥你很想进去吗？没关系，不用陪我，这里是我家，我一个人待着也很安全。”纪璟卉天真地说。
牧天抿了一下嘴，回答：“没有。”
“嘻嘻，哥哥说谎，不想进去的话你为什么一直往房间里看呢？”纪璟卉笑了起来，声音清亮，足以透过面前的墙壁，传到屋内人的耳里。
“怎么想的？” 房间内，纪璟言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挑开刘背上的衣物。
伤口有多处，算不上严重但都得细细处理才不至感染。
见刘没有回答，纪璟言在挑出一块扎入皮肉中的木屑后，故意用手中的棉棒划过刘肩上暧昧的咬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道：“虽然他没什么恋爱经历，实战还是很有天分嘛。这牙引，是恨不得把你揉进他身体里呀。”
刘闷哼一声，发间残留的雨水顺着到下颌滴落：“是误开了‘狂欢莉莉丝’才失控的，而且……没到那一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回味。
纪璟言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指尖捻起一根新棉签，顺势在刘的衣服表层刮了刮后收进了密封袋里：“哦——误开！”
他话里有话，刘轻易察觉了这种调侃，于是如实说：“在郊区画室，他找到了沈墨安生前藏的那瓶。”
“你们去那儿做什么？”纪璟言不由问，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重了一分。
刘吃痛皱了一下眉，什么也没有回答。
“行，不关我事我不问。不过……你什么时候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的小保镖，要想知道他跟你的异能有没有关联，光一份血样可远远不够，我需要……”
“等熟悉一些后，我征求了他的意见再说。”刘打断了纪璟言的话，眼前乍然浮现出了牧天那双明亮的圆眼睛。
“这还不算不熟？激烈得我都想给你们俩检查一下有没有人受孕了！”他心中忿忿，不由提高了音量，门外的牧天明显听见了这句话，脚步声乍然响动。纪璟言连忙收声，看着眼前刘不自然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便也不再多言。
“哥哥，受孕就是怀小宝宝的意思吗？”门外的纪璟卉突然大声向牧天发问。
牧天脸色骤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当着纪璟卉的面，他不得不强装镇定向她解释道：“是这个意思，但是……男人……男人是不会的。”
纪璟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牧天却如坐针毡，转身便准备往楼下走去。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了。
处理完伤口的刘走了出来，虽然有意遮掩的身体，但崩掉的扣子仍然让他的脖颈处露出先前放纵的痕迹。
他抬眸看了牧天一眼，目光扫过他耳尖的红痕：“你淋了雨，测一□□温再走。”
闻言，纪璟言点了一下头，牧天却猛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刘，只是低声说：“我没事。”
俩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车里，此时雨已经小了许多，远处的道路尽头也出现了蜜色的晨曦，气氛暧昧而诡异。
许久之后，刘打破了沉默，说：“不去工作室了，回别墅休息。”
牧天盯着前挡风玻璃，点了一下头。
正要发动车辆，刘忽然握住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牧天一动不动，用另一只手紧急翻了翻自己的裤兜。
刘狭长的眼睛眨了一下：“别找了，你没带。”
牧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执着于搜寻自己的口袋。
刘无奈，又攥住了他另一只手。四目相接，车内的空气开始让人感觉灼热，连淅沥的雨声都仿佛消失了痕迹。
牧天张了张嘴，忽然，刘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刘没有做出反应，牧天却长舒了一口气，解脱般提醒道：“电话。”
雨声重又变得清晰，两个呼吸后，刘松开牧天的手。他阴沉着脸拿过手机，却发现来电人一栏，赫然标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贺闵。
“他……”
“他这个药密封储藏不到位，根本就不具备任何起效的活性物质了！！！”远处房间内，对着高精仪器研究的纪璟言激动地说，而他手边放着的，正是方才从刘身上刮取‘狂欢莉莉丝’残余粉末的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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