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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006 章·第一次改良

祖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熟悉的、吴语软侬的腔调,“把熨斗烧热点,夫人差人来传话,说明天要试装!”

苏黎应了一声,起身时膝盖撞得木凳吱呀作响。

她接过祖母递来的那把沉甸甸的铜熨斗,金属表面还带着炉火的余温——

正是曾祖母苏芸从上海霞飞路带来的老物件,底面深刻的“1927年霞飞路”字样仿佛在无声诉说。

前世在奥赛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前,解说员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这是1920年代上海顶级裁缝铺的宝贝,据说能烫出最挺括、最服帖的衣褶……”

蒸汽“嘶”地从熨斗底部腾起,氤氲了眼前的空气。

苏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真丝绡料光滑的表面。

那僵硬的垫肩设计让她瞬间联想到前世在奥赛博物馆看过的一幅老油画:

19世纪那些被鲸骨裙撑和硬肩束缚的贵妇们,姿态僵硬,连端起茶杯都需侧着身子,优雅中透着压抑。

而曾祖母苏绣残页里夹着的那张泛黄便签上的字迹

“以柔克刚,褶皱藏力”

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脑海——

那是祖母的祖母在她出嫁时,郑重塞进陪嫁箱的智慧箴言。

“或许……可以试试活褶?”

苏黎对着布料轻声嘀咕,将熨斗小心翼翼地搁回铁架上。

她果断地从整匹料上扯下一小截真丝绡,在案板上铺平,指尖沿着布料天然的经纬线轻轻按压、感受。

前世记忆深处,苏绣那精妙的“抢针”技法浮现出来:

用极细的针尖将两股丝线巧妙交叉穿过,形成既牢固又富有弹性的褶皱。

她拿起针线,尝试着在肩部位置缝出一道波浪形的褶裥,针脚细密如春雨,每一针都带着探索的谨慎。

“阿黎!”

父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躁从楼梯口传来,“夏帕瑞丽工作室的助理刚刚来电话,说下周要提前看样衣!”

苏黎手猛地一抖,针尾狠狠扎进食指指腹。

一颗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滴落在昂贵的真丝绡料上,晕开一个刺眼的小红点。

她慌忙用帕子按住伤口,抬头时看见父亲站在门口,身上的西装领口皱巴巴的——

他最近总在裁缝铺和酒吧之间奔波,说是要拉订单,但苏黎心里清楚,他在为母亲日益沉重的医疗费发愁。

“爸,”

她不动声色地将染血的帕子藏在身后,“我想……改改这件礼服的垫肩设计。”

父亲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深刻的“川”字:“改垫肩?阿黎!你知道高级定制最讲究什么吗?是规矩!是传承!”

他烦躁地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账单,“看看这个月的房租!还有你祖母的药钱……”

“就改肩部!”

苏黎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块缝了活褶的试验布料,用力抖开,“你看!用这种活褶代替鲸骨垫肩,既轻便舒适,又能自然保持肩部形状。我试过了,用蒸汽熨斗仔细熨烫后,褶皱可以完美固定住,抬手时绝不会硌人!”

父亲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片布料上,沉默良久。

忽然伸出手,带着工匠特有的谨慎,轻轻触摸那片柔韧的褶皱。

“真软……”

他喃喃道,抬起头时,眼里那惯常的焦虑和固执里,第一次透出一丝犹豫,“要是……要是搞砸了……我们可赔不起……”

“不会的。”

苏黎的语气异常坚定,她将那块布料贴在自己的肩头比划着:

“就像您当初教我缝盘扣时说的——‘慢工出细活’。每一针,都带着心。”

四月的巴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傍晚收工时,雨势已歇,苏黎蹲在工坊门口收拾晾晒的布料。

巷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程砚秋的身影歪歪扭扭地骑了过来。车筐里塞着一本厚重的《建筑十书》,后架上用绳子绑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嘿!”

他跳下车,裤脚不可避免地溅上了泥点,“我在圣日耳曼区夏帕瑞丽工作室附近看到你的设计图了!”

他把那个文件袋塞到苏黎手里,脸上带着兴奋,“是夏帕瑞丽小姐的助理给我的,说是你改良的垫肩设计稿,引起了不小的兴趣!”

苏黎疑惑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张炭笔素描稿:

肩部位置清晰地画着波浪形的活褶结构,旁边用流畅的花体法文标注着“结构美学·东方启示”。

程砚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的星辰:

“巴黎建筑学院的老教授看到这个激动坏了!他说这种自然的褶皱结构能巧妙地分散至少30%的外力压迫——

原理就跟石拱桥的弧度一样!”

“你怎么会……”

苏黎的手指轻轻抚过素描稿上那充满力量感的笔触,惊讶于他的介入。

程砚秋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给那位教授当过一阵子助手,帮他整理过大量宋代木构建筑的资料,斗拱、举折……里面全是力学和美的结合。”

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糖,剥开放进嘴里,含糊地问,“对了,今晚那位贵族夫人的试装会,需要我去吗?给你当个……精神支持?”

苏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前世在巴黎歌剧院后台追拍古董蕾丝时,透过门缝瞥见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珠光宝气的贵妇们戴着沉甸甸的珍珠项链,端着剔透的香槟杯,用挑剔而优雅的姿态对设计师的作品评头论足。

而此刻,程砚秋就站在她面前,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一小截锁骨和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带着一种随性的书卷气。

“你……”

她刚想开口回应,工坊那扇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祖父抱着一个深色的檀木匣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肃穆的神情。

“阿黎,”

祖父的声音低沉,如同老榆木家具发出的声响,“试试这件。”

他郑重地打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墨绿缎面的旗袍,光泽如深潭静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颗精巧的盘扣——

分明是用曾祖母珍藏的苏绣丝线精心缝制的!祖父的目光落在旗袍的肩部,“你曾祖母当年给上海霞飞路‘霞裳绣庄’的老板娘做的,看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肩部,“垫肩用的,就是活褶。”

苏黎屏住呼吸,接过这件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旗袍。指尖触碰到盘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度传来。

前世在档案馆尘封卷宗里见过的旗袍照片瞬间清晰——

照片旁的备注写着“1927年霞裳绣庄·苏芸”。

此刻,这件实物就搭在她臂弯里,它的重量突然变得很轻很轻

——并非布料的轻薄,而是那跨越时空、被无数双手传递下来的记忆的重量,轻盈却又无比真实。

贵族夫人的宅邸里灯火通明。

苏黎独自站在宽敞的试衣间里,听着外面客厅传来的、模糊而优雅的法语交谈声,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真丝绡料做成的礼服内衬贴着她的胳膊,还带着熨斗熨烫后残留的微温。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亲手缝在肩部内里的活褶,指尖传来柔韧的触感。程砚秋说的“拱桥弧度”分散压力,曾祖母绣绷上那些并蒂莲花瓣边缘无数次拆改才臻于完美的细褶……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给了她一丝力量。

“阿黎小姐?”

夫人的贴身女仆轻轻推开试衣间的门,声音恭敬,“夫人说,您可以出来了。”

苏黎深吸一口气,仿佛将百年的勇气都吸入肺腑,然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客厅里弥漫着高级鸢尾香水的芬芳。那位贵族夫人端坐在奢华的天鹅绒沙发上,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颈间那串莹润的珍珠项链。

她闻声抬起头,苏黎清晰地看见她裸露的肩头肌肤上,还残留着旧式鲸骨垫肩勒出的、清晰的红印。

“试试吧。”夫人挥了挥手,语气平淡无波。

苏黎提起沉重的裙摆,一步步走向夫人。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礼服肩部,准备为她整理时,前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那个暴雨倾盆的巴黎夜晚,她为了追拍蕾丝照片被自行车撞飞,手中死死攥紧的,正是曾祖母那本至关重要的苏绣残页!

此刻,那页残页仿佛在虚空中灼烧着她的掌心,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的手指,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

“这是……”贵族夫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轻得如同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苏黎适时地退后半步,让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充分照射在礼服上。

奇迹发生了!

真丝绡料上那些精心缝制的活褶,在光线的抚摸下泛起柔和的涟漪,如同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光影流动,充满了生命的韵律感。

夫人下意识地站起身,抬手整理了一下颈间的项链——这个原本因为肩部不适而显得僵硬的动作,此刻竟变得无比流畅自然!

肩部的布料如同第二层肌肤,随着她的动作轻柔而服帖地舒展、承托,没有一丝一毫的束缚和硌痛感。

“像……像会呼吸一样!”

夫人忍不住再次抬手、放下,反复感受着,指尖流连在那片神奇的褶皱上,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比我去年在米兰特意订制的那件……好太多了!”

她猛地转向一直站在门边、神情紧张的祖父,“老周!就按这个做!所有的!立刻!”

祖父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刻着“1927年霞飞路”的铜熨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吩咐,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黎……去把我房里的……那个樟木箱……搬来。”

深夜的工坊,煤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影子拉得老长。

祖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沉重的樟木箱。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十件保存完好的旧式礼服,每一件都承载着过往的岁月。祖父屏住呼吸,轻轻地捧出最上面那件——

一件月白色的、式样古朴的旗袍。

他的手指带着无限的敬意和怀念,抚过旗袍肩部那清晰可见的、与苏黎今日改良版几乎一模一样的活褶针脚!

“这是……你曾祖母苏芸,18岁时的作品……”

祖父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时光深处艰难地挖出来,“当年,在上海霞飞路,她就是凭着这门独一无二的手艺,从‘霞裳绣庄’那位眼高于顶的老板娘手里,硬生生抢回了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级定制订单……”

他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浑浊的老眼里竟有泪光在隐隐闪动,“我以为……我以为这门手艺,随着你曾祖母离开上海,又随着你母亲……早就断了……没想到……没想到……”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情绪淹没,化作一声长长的、饱含欣慰与辛酸的叹息。

苏黎的眼眶瞬间酸胀得厉害。

前世在上海老弄堂的旧书摊上,那本泛黄的《苏绣谱》里夹着的老照片再次浮现:

1927年春天的上海霞飞路,穿着月白旗袍、年轻而充满韧劲的曾祖母苏芸,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正是年幼的祖父),坚定地站在“霞裳绣庄”的招牌下。

原来,那传奇的起点,就在这里。

“你”

祖父突然提高了音量,喊住了刚默默走进工坊、神情复杂的父亲,

“去把楼下那台缝纫机……搬上来!”

他又转向苏黎,眼神里燃烧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狂热的斗志,“今晚!把剩下的垫肩……都按这个改了!明天一早,就给夫人送样过去!”

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争辩或抱怨。他深深地看了苏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沉默地转身,走向楼下。

月光透过高高的天窗,如银练般倾泻而下,正好落在那台被父亲搬上来的老胜家牌缝纫机上。斑驳的金属外壳在清辉中泛着温柔而坚韧的光泽。

苏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机身,前世在奥赛博物馆玻璃柜里静静沉睡的那卷古董蕾丝影像一闪而过。

而此刻,她的指尖,正真真切切地握着那根延续了百年、跨越了时空的针线!

程砚秋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意和雨水的清新气息。

他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建筑学报》,发梢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把学报放在工作台上,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宋代《营造法式》里记载的‘举折之法’!”

他指着书页上的插图

——那是中国古建筑屋顶檐角那优美而充满力量的弧度结构图,

“是不是?和你设计的活褶,原理上简直异曲同工!”

苏黎凑近细看,心跳再次加速。那檐角起翘的弧度、那层层递进的曲线,与她精心设计的肩部活褶结构,在力学和美学的本质上惊人地契合!

程砚秋的手指兴奋地点在图纸上:

“古人早就深谙此道,

‘屋有举折,衣服有褶’,

原来东方美学在千百年前,就在讲述结构与韵律的和谐统一了!”

窗外远远传来沉闷的打更声,“咚——”的一声,在寂静的雨夜传得很远,惊起了栖息在附近梧桐树上的几只夜鸟。

苏黎抬起头,目光越过工作台上摇曳的灯火,落在程砚秋沾着水汽的眼镜片上。镜片后的目光温暖而笃定。她忽然轻声说:

“谢谢。”

“谢什么?”

程砚秋有些不解。

“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苏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程砚秋笑了,笑容清澈,如同拨云见月。

他再次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方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声音因为含着糖而有些含糊,却无比真诚:

“我妈常说,相信一个人,就像相信春天的第一朵花……它总会开的。”

四月的夜风,裹挟着塞纳河畔新发芽的草木清香,温柔地钻进工坊的窗户。苏黎坐在那台承载着家族历史的缝纫机前,脚踩踏板的“哒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富有节奏。

在这熟悉的声音里,她听见祖父正用带着苏州口音的法语,低声向程砚秋讲述着往事:

“当年你曾祖母苏芸……也是这样,就凭着一双手……一根针……硬生生改变了那些洋人裁缝的‘规矩’……”

她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看着银亮的针尖牵引着丝线,在柔滑的真丝绡料上流畅地“书写”,每一道完美的褶痕都在诞生。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透彻地领悟:所谓改变,从来不是粗暴的推翻或否定。它更像一种温柔的传承,是把旧时光里那些不灭的光辉、智慧与坚韧,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缝进新日子的每一个褶皱里,让它在新的生命里继续闪耀。

凌晨三点,当最后一件礼服的肩部活褶被完美固定、熨烫妥帖,苏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将这件凝聚了无数心血与时光的作品高高举起,在如水的月光下缓缓转动——

每一道优雅的褶皱,此刻都像一句含蓄隽永、欲说还休的诗行。

它们无声地诉说着:

曾祖母苏芸在霞飞路煤油灯下穿针引线的专注;祖父摩挲铜熨斗时掌心的温度;程砚秋从《营造法式》里寻得的古老智慧;以及她自己,这个穿越了时光缝隙的灵魂,所怀揣的、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勇气与爱。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埃菲尔铁塔的万千灯火次第亮起,璀璨夺目,如同一根顶天立地的巨大银针,正以温柔而坚定的姿态,悄然缝合着时光长河里那些无形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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