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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007 章·地下读书会

成功带来的短暂振奋,很快被日常的琐碎与压力取代。

贵族夫人的订单激增,工坊里堆满了待裁剪的昂贵面料,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郁的松节油和真丝气息。

四月的巴黎,雨水似乎无穷无尽,将整座城市浸润成一块湿漉漉的蓝丝绒。玛黑区老巷的石板缝隙里,青苔在雨水的滋养下越发葱郁,潮湿的空气里,木樨的甜香与旧木头、染料的复杂气味交织,沉淀出一种属于老工坊的独特氛围。

苏黎蹲在工坊角落的木凳上,膝盖抵着斑驳的橡木桌沿,正对着新一批摊开的真丝绡料出神。

这是另一件高定礼服的料子,藏青的底色上,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在窗外透入的、被百叶窗切割成菱形的微光下幽幽闪烁。然而,原设计稿上那标志性的、硬邦邦的鲸骨垫肩,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沉重符号,压在她的心头。

“阿黎,”

程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在工坊门口响起,他发梢微湿,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礼拜四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苏黎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走过去在4月11日上面画了个圈:

“今天是礼拜天,下周四!”

顿了顿:

“哪里?工坊的活儿……”

“一个读书会。”

程砚秋快步走近,压低声音,眼里闪烁着邀请的光芒,“在左岸,塞纳河边的地下室里。相信我,你会需要的。那里……有不一样的空气。”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桌上那象征束缚的垫肩设计稿。

苏黎的心微微一动。连日埋头于针线与布料之间,精神确实如同被无形的高定“规矩”所禁锢。她想起了程砚秋之前提到的建筑结构、力学之美,想起了他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视角。

“不一样的空气?”

这个诱惑让她最终点了点头。

暮色转暗,初夏的巴黎左岸像杯泡开的碧螺春,梧桐新叶在风里打着旋儿落进塞纳河,连空气都浸着潮湿的纸墨香。程砚秋带着苏黎穿过塞纳河上古老的石桥,拐进左岸迷宫般的小巷。

“到了”。

程砚秋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门楣上挂着块掉漆的铜牌,用花体字刻着“夜航船”。

他伸手叩了叩门,指节敲在木头上的声音闷而沉,像敲在某个沉睡的秘密上。

门开了条缝,露出半张染着靛蓝颜料的脸。是个戴贝雷帽的男生,眉骨处沾着星点油彩:

“程,你可算来了。”

他侧身让路时,苏黎闻到了松节油混着旧书的味道

——是画室特有的气息。

地下室的台阶很陡,苏黎扶着墙往下走,指尖触到潮湿的砖缝。灯光从头顶的煤油灯漏下来,在墙面投下摇晃的影子,像极了前世在奥赛博物馆看过的《星月夜》,只是这里的笔触更粗粝,带着生活本身的毛边。

“来,我给你介绍。“程砚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黎抬头的瞬间,撞进一片温暖的喧嚣里

——靠墙的木桌上摆着搪瓷杯和半块黑面包,杯沿沾着咖啡渍,像朵褐色的云。

三个大学生围坐在褪色的波斯地毯上,其中一个穿墨绿针织衫的女生正捧着本《恶之花》朗读:

“所有的玫瑰都变成了血滴/所有的夜晚都变成了深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穿透力,惊得墙角的铜烛台晃了晃,投下的影子在《局外人》的书脊上跳动。

“这是索菲,哲学系的。”

程砚秋指了指正在翻书的男生,“皮埃尔,美术学院的,总说毕加索被高估了。”

皮埃尔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冲苏黎晃了晃手里的炭笔:

“等会给你看我新画的《熨斗与高定》,保证比你的裙子还生动。“

另一个穿牛仔外套的男生抱着吉他,琴弦在指尖拨出不成调的旋律:“安静!该听米歇尔的诗了。”

米歇尔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合上书,抬头时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银器:

“今天读加缪。”

苏黎找了个角落坐下,膝盖抵着粗木桌沿。她注意到四周的墙面——与其说是装饰,不如说是涂鸦墙:有人用红漆画了扭曲的人体,脊椎骨像被拉长的琴弦;有人用蓝漆泼出破碎的几何图形,碎片里隐约能看出蒙娜丽莎的轮廓;最显眼的位置,用金漆写着“时尚会消逝,文字永存”,字迹边缘沾着咖啡渍,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苏小姐?“

苏黎转头,看见皮埃尔举着炭笔站在她面前。他的画板上已经有了草稿:一个穿真丝旗袍的女子,肩部线条流畅如溪涧,旁边写着“东方褶皱·解构主义。”

“程说你对布料有魔法,“

他挠了挠翘起的发梢,“能让我看看吗?“

还没等苏黎回答,米歇尔的声音从朗读声中飘过来:

“斯万的爱情像件不合身的礼服——”

她合上书,目光扫过苏黎,

“波德莱尔说'时尚是丑陋的,所以我们每半年就要改一次',但加缪的默尔索更像件被遗忘的外套,挂在衣柜最深处,却藏着最真实的温度。”

苏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桌沿的木刺。前世她在博物馆修复老旗袍时,曾见过类似的涂鸦

——1930年代上海霞飞路的裁缝铺墙上,学徒们用剩线头画过“旗袍与几何“的图案。

此刻皮埃尔画纸上的褶皱,与她改良礼服时用的活褶竟有七分相似。

“在想什么?”

程砚秋不知何时坐在了她对面,手里捧着本硬壳书,封皮磨得发白,正是《追忆似水年华》。他翻开某页,指腹点了点:

“斯万在奥黛特的晚会上闻到茉莉香,突然明白爱情像件不合身的礼服——太紧会勒疼,太松会滑落。”

他把书推过来,“你看这段。“

苏黎低头,看见书页间夹着张便签,字迹是钢笔写的,墨色有些晕染:

“时尚会消逝,文字永存——但或许,它们可以互相证明存在。”

便签边缘沾着浅蓝颜料,像是被水彩笔扫过。

“谁写的?”

她抬头问程砚秋。

他笑了笑,指节抵着下巴:

“上周读书会结束后,有人悄悄夹进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膝头的真丝绡料上——那是她改良礼服剩下的边角料,褶皱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或许写便签的人,也见过这样的褶皱。”

地下室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些。索菲朗读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

皮埃尔突然举起画板:

“看!”

他的炭笔在纸上游走,几笔就勾出苏黎的侧影——穿墨绿缎面旗袍,肩部线条流畅,发间别着枚翡翠簪子,“这就是我刚才想的!把东方的活褶放进西方的礼服,就像把波德莱尔的诗缝进加缪的小说里。”

“皮埃尔!”

米歇尔扔过去个软垫,“你又把艺术和时尚混为一谈了。”

她转向苏黎,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不过说真的,上周我在蒙马特看展,有件1920年代的旗袍,肩部的褶皱和你说的'活褶'特别像。那是中国裁缝的手艺吗?”

苏黎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她在档案馆查资料时,见过张老照片:1927年上海霞飞路,穿月白旗袍的女子站在裁缝铺前,怀里抱着个襁褓

——那是曾祖母抱着祖父。照片背面写着“苏芸·霞裳绣庄”,而“霞裳”的招牌,正是以活褶工艺闻名。

“算是吧。”

她把边角料摊在桌上,“用苏绣的'抢针'技法,把两股丝线交叉穿过,形成有弹性的褶皱。蒸汽熨烫后能固定形状,抬手时又会自然舒展。”

“像拱桥的弧度!”

程砚秋突然说。他从书包里抽出本《建筑十书》,翻到某页,“宋代《营造法式》里的'举折之法',屋顶的檐角就是这样的弧度——既承重又美观。”

他的手指点在图上,“古人说'屋有举折,衣服有褶',原来东西方的美学早就在讲这个。”

米歇尔的吉他突然响了,这次不再是乱弹,而是段流畅的旋律。她跟着哼起来:

“时光像块旧手帕/皱巴巴的/却藏着最香的茉莉......”

索菲合上《恶之花》,目光扫过墙上的涂鸦:“你们发现没?这里的每幅画都在讲矛盾——扭曲的人体在找平衡,破碎的几何在拼完整,就像我们的生活。”

她看向苏黎,“你在高定店做活,见过最矛盾的东西是什么?”

苏黎想起前世在巴黎时装周后台,模特们穿着缀满钻石的礼服,却总抱怨“肩膀被勒得喘不过气"。她摸了摸桌上的活褶边角料:

“大概是'规矩'和'自由'吧。高定讲究规矩,但穿衣服的人想要自由。”

“说得好!”

皮埃尔举起炭笔,“就像我的画——线条要规矩,色彩要自由。”

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昨天去了趟跳蚤市场,淘到本1920年代的《时尚》杂志。里面有张照片,是个中国裁缝在教法国设计师做活褶。”

“真的?”

苏黎的声音发颤。

皮埃尔从书包里摸出本泛黄的杂志,封皮印着“La Mode de Paris 1927”。他翻到某页,指着张黑白照片:

“看,这个穿旗袍的女士,肩部的褶皱和你说的'活褶'一模一样。旁边写着'来自上海霞裳绣庄的苏芸女士'。”

苏黎接过杂志,指尖触到照片上的针脚

——那是苏绣特有的“抢针“技法,每一针都带着温度。

照片背后有行小字:

“1927年5月,霞裳绣庄与巴黎时装工会合作,首次将东方活褶引入高定。”

“原来曾祖母......”

她抬头看向程砚秋,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所以你不觉得”

程砚秋拿起《追忆似水年华》,轻轻合上,“时尚和文字一样,都是在讲'存在'吗?斯万的爱情会消逝,但波德莱尔的诗永远在说'我存在过';曾祖母的活褶会失传,但这本杂志永远在说'她存在过'。”

地下室的煤油灯突然闪了闪,光影在墙上跳动。

米歇尔的吉他声停了,她望着苏黎手中的杂志,轻声说:

“或许我们读书会,该给时尚留个位置?”

“好主意。”

皮埃尔把画好的苏黎侧影像贴在“时尚会消逝“那行字旁边,“就叫'存在的褶皱'。”

索菲笑着举起咖啡杯:

“为存在的褶皱,干杯!”

杯盏相碰的声音里,苏黎摸出兜里的翡翠吊坠。这是祖母临终前塞给她的,内侧刻着“1927·沪上绣庄“。此刻吊坠贴着她的皮肤,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和曾祖母当年缝活褶时,指尖的温度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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