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梧桐叶在宋闻璟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把课本抵在胸前，目光死死钉在元素周期表上，连校服领口歪了都浑然不觉。
江聿风走在半步开外，既怕靠得太近惊扰对方复习，又忍不住盯着少年发顶新生的碎发——那是熬夜刷题时总被台灯照亮的角落。
"当心！"江聿风猛地拽住宋闻璟后衣领，堪堪避开横冲而来的电动车。
轮胎擦着地面的声响惊飞了路边的麻雀，宋闻璟这才如梦初醒，手里的书被冷汗浸出深色的指痕。
抬头撞见江聿风紧绷的下颌线，喉结滚动着咽下歉意："我、我就是想再背两个公式......"
"再背下去，你就要把书吃进肚子里了。"
江聿风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却还是伸手抚平宋闻璟翘起的衣领。
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他想起昨夜辅导到凌晨，少年蜷在沙发里打瞌睡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校门口的电子屏闪烁着"诚信应考"的红字，宋闻璟还在翻着错题本。
江聿风突然抽走他手里的书，薄荷糖的气息混着晨露扑面而来："考试不是临时抱佛脚。"
他举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比出加油的手势，晨光落在输液港的疤痕上，泛着淡淡的粉色。
宋闻璟望着江聿风走进一号考场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踏入第十考场。
消毒水混着油墨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刚坐下翻出化学书，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椅子拖动声。
转头的瞬间，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周涛肥厚的手掌正按在他的课桌上，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金链子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
"哟，这不是C班的乖宝宝吗？"周涛故意拖长语调，前排几个学生纷纷回头。
他凑近时，烟味混着廉价香水味几乎将宋闻璟笼罩，"听说你最近跟江聿风走得挺近？"指尖重重敲在宋闻璟的准考证上，"不如......"
预备铃突兀地响起，惊得宋闻璟猛地起身。
周涛后仰避开，椅子发出吱呀的呻吟。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宋闻璟攥着笔的手还在发抖，却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冷笑："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试卷分发时的沙沙声像蚕啃食桑叶，宋闻璟接过试卷的指尖微微发颤。
油墨未干的试题在晨光中泛着冷白，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锁在第一题的化学方程式上。
橡皮屑簌簌落在草稿纸上，混着周涛故意制造的响动，像无数细小的针在耳膜上跳动。
"咔嗒"，笔盖第三次滚落在地。宋闻璟握着笔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后桌的皮鞋尖精准地踢在椅腿上，震得他刚写下的化学式歪成扭曲的符号。
考场里此起彼伏的翻页声中，周涛喉咙里发出的嗤笑格外刺耳，像毒蛇吐信般缠绕在他脖颈。
当那道推断题的突破口即将被解开时，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突然撞在试卷边缘。
宋闻璟惊愕地看着这团来历不明的纸团，还未反应过来，监考老师的高跟鞋声已如催命符般逼近。
金属框眼镜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他攥着纸条的手，不等解释，纸片已被夺走。
"这是什么？"老师展开纸条的声音在寂静的考场炸响。
宋闻璟盯着自己工整的字迹，突然想起昨夜江聿风在台灯下给他划重点的模样——那些被反复默写的方程式，此刻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老师！我亲眼看见他传纸条！"周涛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肥胖的身躯前倾时压得椅子吱呀作响，"刚才他一直在往桌下塞东西！"前排同学纷纷回头，目光如芒在背。
宋闻璟猛地转身，撞上周涛眼底闪烁的恶意，那眼神与上次在巷子里如出一辙。
"我没有！"他的辩解苍白无力。老师将试卷倒扣在桌上的闷响，像给这场闹剧画上句点。
宋闻璟看着自己尚未完成的答卷被收走，笔尖最后落下的地方，还留着未写完的答案。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混着周涛得逞的轻笑，将他困在狭小的课桌间。
当监考老师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周涛的皮鞋重重碾过宋闻璟掉落的橡皮。少年趴在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破碎的声响。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他此刻坠入冰窖般的心脏——那些挑灯夜战的夜晚，那些被旺仔牛奶温暖的瞬间，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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