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警员收起工具箱，【光脑没有问题，可以正常使用。但查不到联系对方光脑地址信息。】
反正陈浩把随江和孤月接走的时候敢大张旗鼓，就是因为陈家的安保不是说说而已，只要确保用心叵测的茜珞黛一类的人没有接触他俩的直接途径就行。
【好，辛苦了。】
孤月也不确定对面到底是不是昆托，但她清楚一点……打开光脑，滑到上边的资料。
这个对‘它’很重要。
孤月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点开。不是悬浮或是带云台的设备录制的，画面规律晃动，和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响对的上，玻璃上的影子也说明是手持录制的。
录制的人哼着歌，听声音是女性，莹白的皮肤和一抹紫色停在玻璃前，玻璃后是‘粉丝见面会’那天的随江。
看着随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祥和变成迷茫，接着整个肢体都变得具备攻击性，表情也紧绷起来了。孤月皱了下眉头，随江的状态很不对。
果然。
随江的视线离开了昏睡的孤月，身体愈发靠近拍摄者指尖敲过的地方，一会儿靠近一会儿闻嗅，好像那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拍摄者又哼起歌，慢悠悠进了电梯。
一体式的二楼，一切都按照原本的样式排列组合，少了些研究员，多了个昆托飘在放满水液的圆柱里，还活着。
哪怕孤月知道昆托好好的，依然因为那个小老头发白发皱而感到不适。
检测指标的仪器有条不紊，把昆托的生命迹象转换成数据、动态图形和发出有规律的响动。
拍摄者围着水柱转了一圈，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指尖在关停维持昆托生命体征的按钮和放他出来之间徘徊，好像都行，差别不多。
好在，那根手指还是按下了‘析出’“加速”，水液被巨大的吸力向上吸取，昆托被底部的救生环锁定。水液清空，玻璃柱开启。
拍摄者拿下了昆托脸上的面罩，带有安定作用的氧气被新鲜空气代替，昆托缓慢苏醒。
“醒了？”
只有短短两个字，带着点不上心，哪怕知道这人目的不纯，孤月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声音好听。
奇怪。
孤月皱眉，接着往下看。
昆托还在缓神，拍摄者坐在操作台上打开了一楼的监控，大屏播放。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欢呼扭动，随江的尾巴也拍上了玻璃。
“茜珞黛，你要干什么？”这是昆托的声音，带着点防备。
拍摄者是茜珞黛？
孤月那天一进门就看见了昆托跟在一个紫裙子女性身后，她当时还以为是哪位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原来那就是茜珞黛？
想起陆梦还怀疑茜珞黛是随江的母亲，孤月迟疑。
她那天见到茜珞黛时总觉得很年轻，不只是面容保养得当。茜珞黛身上没有无法坦然面对时光所以故作年轻的感觉，也没有经历太多后对于一切都倦怠的感觉。
不只是单个的表情语气，而是种很细腻的直觉，不过孤月也只是看了一眼，弄错了也正常。
接着往下看。
“哦，可怜的小昆托，不要紧张。”
昆托看见监控中一楼的闹剧，焦急问，“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茜珞黛把摄像机器随意放在桌上，被昆托吸引力注意力。
“好了，好了，只是个小玩笑。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更担心你的……你怎么叫来着，哦，你的宝贝鱼？”
画面对着昆托的小半张脸，他看起来很慌张，“你到底要干什么？人鱼生活区又是什么意思？”
看了自己的老伙计一眼，“你反射弧真长啊。”茜珞黛撇撇嘴，“要不是你非得偷偷准备后手，我还以为你为了利益早就把正义那些喂狗了，不过这样也好，没底线才会真的让我很为难。”
昆托不知道事态要发展到哪一步才会结束，他不愿见谁受罪又没办法掌控全局，不免煎熬。
茜珞黛扣扣指甲，慢条斯理问道，“成年人鱼不是能精神攻击吗，你不想试试吗？”想到什么，茜珞黛又改口，“也不一定，这么多年，好像为了活下去你什么都能忘了。”
茜珞黛话里有话，昆托皱眉，试图打开身上的装置。
茜珞黛对装置的稳固性了如指掌，她轻晃腿，语气随意，“不觉得生活区很有必要吗？如果他们想在这儿生活就要接受陆地的规矩，总不能还像在海里那么自在，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说到最后，茜珞黛有着鲜明的个人情绪。
玻璃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裂纹，宾客依然是死到临头仍不知的欢呼舞动。
昆托满头大汗，“别这样，茜珞黛。随江脱离族群自己在这儿，就算有吟声也还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他会应激的。”
“你不是也有这样大的一个孩子吗？孩子是无辜的，茜珞黛。”昆托语气恳切，希望茜珞黛停手。
茜珞黛讶异，“老伙计，到这关头了，你也不操心操心自己？”
“可能会害死人的。”
昆托知道随江的脾气、野性，也看出来随江不对劲，昆托一脸焦急的倔样儿，全美听见去茜珞黛的疑问。
茜珞黛也不恼，扭头津津有味地观看一楼的监控，带着点好奇嘀咕，“你说他是会应激一口咬上谁的锁骨，还是占有欲作祟把那个女孩抱进水里，等这次分化结束才明白自己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话落，特级的防护玻璃大片碎开了。昆托咬牙维持冷静，“你做了手脚。”
茜珞黛轻嗯，神态自然，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
“找名流，包广告大屏，嘱咐我今天再把翻译光脑给他，现在又故意激怒他。你要世界上的人都厌恶他、恐惧他？不是这样用的，如果他在陆地上过不下去，你怎么建人鱼生活区？”
昆托大脑飞速运转，接着，“他很看重孤月，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他不会为你所用……”
茜珞黛有了反应，不过是像听见什么惊天笑话，“人鱼只有0或者100％，现在他最看重那个，如果他不对那个小孩失去兴趣，你以为他会听我的？”
瞥见随江只是闻，甚至连弄醒孤月都没有，就在那高兴得摆尾巴，茜珞黛神色古怪一瞬。
好在她早就改了主意。
茜珞黛哼笑一声，“也是个没种的，”声音很轻。
茜珞黛拿起设备对准昆托稍微松懈一些的脸，“我昨天临时决定不把他暴露在公共视野，看来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从手包里翻出昆托就诊记录的其中一页，茜珞黛笑起来。
“昆托，你可比他有意思。”
视频明显被裁剪过，再看时昆托已经昏迷过去，视频画面对上监控大屏，随江正咧着嘴把打劫到了财宝小心翼翼地塞进古月的包里，又游去抢劫仍负隅顽抗的侍者。
“怎么是这个德行？这可不行。”
这是最后一句。
孤月捏捏眼角，打开备忘录记下：
【接触/了解过别的人鱼。】
【希望限制人鱼活动自由。】
【对于‘孩子’没有太大反应。】
【了解昆托的秘密？】
【对随江的表现不满意，貌似还不死心。】
这两天太精彩了，孤月到现在还不清楚随江那天到底为什么不对劲，应该不只是分化的原因，太巧了。
难道茜珞黛用了什么手段，提前预测或是诱发了随江分化？
有一本厚厚的人鱼饲养手册，能引领团队制造出‘吟声’这样的专项翻译器，不止拥有庞大的财力，对人鱼也相当了解。
有一定可能。
而且精神力，武器，到底要对付谁呢？
看完茜珞黛的视频，孤月比没看的时候还要头大，她决定去看看随江在干嘛，如果他状态好再试着问问。
陆梦还坐在谭谆的床边，“检查结果出来了，身体没大问题。只是心里检测发现，以前埋下的心理暗示松动了……”也就是说，昆托也许有了一定记忆，如果没有也会慢慢恢复记忆。
谭谆当时只是希望昆托活下来，没想过瞒这么多年，现在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又露了馅，“怎么回事？”
陆梦还沉默，缓声道，“茜珞黛给了他暗示，还把屠三锁在了他家里，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清楚。”
谭谆知道茜珞黛，甚至很早之前就接触过，温柔和善有点胆怯，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甚至模糊了记忆。
“屠三到现在还在……”陆梦还欲言又止。
屠三，谭谆咬牙，一听这个名字谭谆的脑海就想起来他快意的脸，当年昆托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你凭什么过那么好？”
谭谆不明白嫉妒怎那样厉害，让一个得到帮助就亮起眼睛的青涩青年成了那副模样。
谭谆闭上眼睛，“我辞职，赔款从我这儿划。”
她不怪昆托，昆托陪伴孩子的时间，对孩子的在意比十个谭谆还多，她没办法怪昆托。能停下来已经很好了。
陆梦还看谭谆的神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屠三都是茜珞黛弄的，他……”
陆梦还下意识捏住手腕，“真要说，屠三还刺激……”被害人家属。看着谭谆，陆梦还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拖累谭谆，哪怕受了刺激，昆托划开的也是他自己的手。
世界上没有太多人幸运到不经历瑕疵，小部分是勇敢到头破血流还敢，大部分是在体会了心脏抽痛后及时收手的聪明人。
想起二十年前昆托看向她，看向孩子的眼睛。谭谆眼睛湿润一瞬，哪怕咬着牙不认，还是......
不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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