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定了。”
萧玉安气呼呼地走了。
远远地,似乎还能听见他那鹦鹉叫:“槿儿妹妹!槿儿妹妹!”
王嬷嬷好心劝解,“小姐这是何必呢,等成婚后还得哄回来。”
青和不接话,只颇为怀疑地看她一眼。
明明是许侯派来她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竟开始偏帮侯夫人了。
让人收拾了东西,她下楼准备往粉墨斋去一趟。
刚出茶楼,还未上马车,迎面走过来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与护着她的侍卫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拔出匕首伤人。
“保护小姐!”
“你们这些杀手,没完没了了是吧!”
几十个蒙着面的杀手从各处围过来,行人与摊贩不敢再敢看热闹,纷纷退避。
几个身着萧府侍卫服的人从茶楼里出来,抽刀拔剑,加入战局。
他们本是萧玉安留下护送青和回府的人。
万嬷嬷本来抱着青和准备上马车,事发突然,她躲过两个杀手,急忙把怀里的人往马车里一扔,由几个侍卫护着,打马驾车,逃出包围圈。
青和摔进马车里,刚定神,旁边冷芒乍现,冲着她的脖颈来。
马车里藏着个杀手!
她躲过那把窄刃短刀,把人一脚踹开。
对方裹得严严实实,但她一眼认出。
“许司楠?!!”
许司楠动作一顿,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被认出。
认出了就更不能留她性命。
见对方眸色一厉,杀意明显,青和一巴掌扇过去,接着便趁机打掉她的短刀。
“你什么毛……”病?!!
青和质问未尽,被掐住脖子断了话音。
许司楠这辈子头一次挨耳光,难免怔愣,反应过来,立时要掐断许司槿的脖子。
她咬牙切齿道:“日思夜想,想杀你的病!”
她的力道完全契合话语,容不得半点怀疑。青和袖中箭露,急忙刺去。
许司楠不得已退开,险险躲过,她想去拿自己的兵器,又被青和拦下。
两人缠斗在一起,不死不休。
出了孟家的商市,马车被另一群杀手拦路。
万嬷嬷忽然觉得不对劲,眼前这些才是懂规矩的杀手,前面那一伙,怎么敢在孟家的地盘就动手?
援兵未到,她和几个侍卫难以敌众,没过几招,万嬷嬷便被打下马车。
无人握缰,人流中,两匹马带着马车横冲直撞,闯进了古旧失修,禁止通行的廊桥。
桥两边的路人出声喊道:
“快拦下那辆马车!”
“马车上有人没有?赶紧跳下来!”
“快停下,这座桥要塌了!”
……
杀手追上桥去,其中两个使出钩爪抓住车厢,还有两个凌空拦截,斩下马头。
车厢被抓得破裂崩坏,露出里面的人。
许司楠:“快!我按住她了,快给她一刀!”
她的面巾已经被扒掉,脸上又是掌印又是抓痕。
杀手们对视一番,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人。桥在晃动,他们齐齐提着刀上前。
最前方那个干脆利落地出手——一刀抹向许司楠的脖子。
在场众人纷纷傻眼。
许司楠对这些人本就留着两分警惕,见势不对,立即往后退。
但还是退得不够快,她伸手往脖颈处一摸,一手的血。
青和望着那个杀手,惊疑不定。
此人是……李玄戈?
他还想补刀,旁边的杀手拦住他,“别做多余的事,她背后是崔家,小心惹来麻烦。我们完成任务就好。”
说着看向青和,刀刃一翻,映出她疲累无力的面容。刀上有两个字:往生。
玄戈跟着那个杀手往前,眸色黑沉,微微提刀,一滴血从刀尖落下。
前面的人一动手,他也动手。
“小姐!”
过安等人与萧府侍卫及时赶到,和往生门的人交手。
同来的还有先前那一批杀手,他们见许司楠受伤,急忙上前护卫,想带她离开。
许司楠却不肯走,她不顾周围刀剑乱舞,扑到破损的马车上,捡起自己那把窄刃短刀,刺向青和。
就算死,她也要拉着许司槿一起。
青和左右的侍卫被人绊住,她左右躲闪,不慎从马车跌下去,被许司楠一刀刺中心口。
血涌不止,她的衣襟被染红,刺痛了玄戈的眼。
过安震惊地无以复加,“三小姐,你做了什么?!!”
他怎么对得起侯爷!侯爷会杀了他的!!
青和面色苍白,眉头发颤,呆愣片刻,忽然笑了。
一手抓着许司楠不让人带她走,一手斜往上伸,袖中飞出钩爪,朝廊桥的梁木而去,一抓即断。
四周轰响如兽吼,廊桥在几个呼吸之间坍塌,落入河中。
许司楠最终还是被人带走了。
闭上眼之前,青和看见有个身影扑过来抱住了她,替她挡住落下的瓦片。
“……子盈,我的女儿……你不能有事啊……娘找了你十七年,找你找的好苦……你睁开眼看看为娘啊……”
昏昏沉沉间,好像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哭泣。是她的亲娘吗?她娘也死了?
念头只浮起了这么一瞬,再度沉入无知无觉中。
再次清醒时,她意识到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
看来那一刀扎得不太准。
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看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具,是李玄戈。
他闭着眼,在替她换药。
伤口一痛,她眼一翻,又晕了过去。面色惨白,红晕浅浅。
此后,她不太愿意清醒了。
睡梦中,说话声隐隐约约,似乎是李玄戈在问她怎么还不醒,回话的人战战兢兢。
后来,耳边又听到了哭泣声。
“……女儿啊,我的子盈啊……娘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妹妹子满也出事了……让为娘怎么活啊……”
她哭得太伤心了。
唉。
房内哭诉不断,那个疯婆子又溜进去了。玄戈推门入内,揪着陈慧娘要把她拉出去。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的子盈!”
他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再吵她,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不走,我不——子盈!醒了!醒了!”
就在陈慧娘要被拉走之际,青和伸手,勾住了她的衣袖。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
青和转过视线,不去看他,哑声问那个泪痕满面的女人,“你是谁?”
陈慧娘抓着她的手,喜极而泣,“子盈,我是娘亲啊!”
她是个疯婆子,李玄戈是这样说的。
何大夫的妻子刘婉则说,她是个可怜人。
她本来命好嫁给了一个富商,却只生下两个女儿,后来富商的妾室生了儿子,她和小女儿便被赶了出来。
至于大女儿,因为公婆迷信头胎是个女儿不吉利,早早就被送走了,无处可寻。
刘婉说,她名叫慧娘,却一点也不聪慧,如果她不是为着大女儿的事整日在富商家里哭闹,一日夫妻百日恩,富商也不会这么绝情。
可陈慧娘在失去女儿后逐渐精神错乱,她也控制不了,没办法聪慧。
作为曾经的友人,刘婉不忍心看她带着女儿流落街头,便说服丈夫收留她们。
三天前,有个算命先生告诉陈慧娘,她的女儿会在当天来医馆看病。
她在医馆门口守了许久,没等到一个年轻女客。
中午时分,刘婉算账清点银钱,发现多了,陈慧娘非说是她的子盈给的,她的子盈一定就在医馆内。
无奈,他们只能陪着她在医馆里找一圈,还真在客房里发现了个年轻女孩。
同时也被握着刀的玄戈发现了。
许司楠被送回了侯府,他没敢把青和送回去,就近找了处可藏可退的医馆先给她治伤,往生门的人和那些杀手还在寻她。
他本来是打算杀人灭口的,但医馆无故关门会引来注意,而且当时青和的情况很不好,以他那点儿经验根本应付不了,他需要一个大夫指导。
何大夫等人屈于威胁,但心知这两人身上带着麻烦,只等女儿何小莲和陈子满回来,就立即让她们去报官。
可她们一夜未归。
听人说,是被孟家的公子掳走了。孟家的事,是官府不敢管的。
在夫妻俩的担忧纠结中,玄戈的形象从“可能是个歹徒”变成了“可能是个侠士”,两人尽心尽力,挟恩图报,请他帮忙搭救两个女孩。
玄戈答应了,说等青和醒了,不麻烦的话可以帮忙救人。
刘婉找了很多人打听,知道她们俩被困在孟家,却不知道具体什么状况,和陈慧娘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玄戈兑现承诺,夜晚去了孟家查探一番,带回来两个消息:
何小莲和陈子满已经被卖到醉春楼去了;
要想赎人,按照醉春楼的惯例,每人至少要五百两,两个人就是一千两。
但孟府公子的新鲜劲儿还没过,醉春楼不一定会收钱放人。
何大夫夫妻翻箱倒柜,四处求人,攒着的借到的加一起,也不过才五百两。
他们歉意地看向陈慧娘。
陈慧娘什么都不知道,笑吟吟地端来一碗热粥。
“五百两,我有。”
青和被喂了一口粥,虚弱地出声道。
她做了半天陈子盈,感觉比做许司槿要好得多。
许司楠给了她一刀,也给了她自由,重生的感觉,真不错。
手指在袖里掏了个空,她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陈子满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谁……帮我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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