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越和魏星然一到承德楼大堂就分道扬镳了,秦沂越留在大堂等他妹,魏星然则是说要回去拿东西。
等到秦沂越一行人出来,雨早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零碎的水珠在路面砸出缥缈的倒影,却又不太和谐地泛起丝丝涟漪,陡然间的清寒湿冷使人为之一颤。路边行人零散,雨丝渗入两旁的青石板,街旁的店铺早早亮起灯来,昏黄的灯光穿过细碎枝桠,继而顺着叶片落在泛着幽光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晚夜微雨确实美得像画卷,可一行人却无暇顾及。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摆在我们面前:很倒霉,我们没带伞;但是,我们都没带伞哎!”路然用一如既往的欠陈述这个事实。
圻颖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服了,本来就烦,下雨还没带伞!”圻颖刚才听老纪唠叨就觉得考差了,再加上这种情况,心态都被搞崩了。
“我今天看天气预报说大晴天啊!怎么就下上雨了。”陈枫乔自认为考的不差,声调还算得上平稳。
“哎,老纪不是今晚值班吗,我们去监控室偷吧?”圻颖脑瓜子一转,就想出这么个鬼点子。
“你好坏,我好喜欢~”路然朝圻颖抛了个媚眼。
…………
“哎,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秦诺说道。
三人一拍即合,和秦沂越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往监控室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拉着林柒一起。
雨稍微小了一点,雨滴一颗一颗的从夜空滑落,在路面上炸开,像是夏夜弹奏着一首献给神明的古典乐,少年的烦躁的心也睡随其慢慢沉淀静下来。
秦沂越思忖着他们在老纪那里拉皮条也拿不了几把伞,就用门口保安大爷的手机自家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送几把伞。
是的,秦沂越家很有钱,是小说里的那种家世显赫,她家和林柒家里是世交,双方父母又都很忙而且基本上住在国外,就在南荫这边买了两套套离学校近的房子,让两家孩子住在一起,好有个照应。所以从小到大三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的多,自然而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的。
十六七岁的少年终究是闲不住的,几个小人围在一起,百无聊赖的聊起天来。
可是聊的无非就那几个话题:几班的谁和谁在一起了,昨天在操场上看到的帅哥是几班的……
青春里总有一些人是可望不可及的,要么成绩好,要么长的好,像秦沂越这种从来都是人群的焦点。
“哎,秦哥,你这次考的怎么样?”(A)1班的李华从离秦沂越最远处的花坛吼着,震的一旁的人骂了好几句。
秦沂越从脑海中搜寻着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检测到宿主搜索相关信息,即将自动扣除十积分为宿主查询,回【TD】退订,倒计时十、九……”秦沂越被突然响起来的机械音下了一激灵,凭着多年的教养才忍住没爆粗口。
他看了看左右,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意识到这应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便在脑海里回应:“你是哪里来的不明物?”
那道声音没有搭理他,兀自的倒数着:“三,二……”
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秦沂越脑子里,有些渗人。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倒计时就已经结束,眼前出现一串数据以及李华那张被标上密密麻麻小圆点的一张……俊脸,看的秦沂越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耳畔还伴随着不带意思温度的音效:“
姓名李华,澄阳中学高二(A)1班级学习委员,身高178cm,体重……”
“哎,其他的我就先不论了,你报别人体重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声音又不说话了。
“哎,不是,你人呢?”
…………
“莫名其妙,”秦沂越小声嘟囔着。
李华见秦沂越闭口不大答,慢慢走近。他看着秦沂越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变得五彩缤纷,面容扭曲,忍不住疑惑,凑近一听:“莫名其妙。”
啊啊啊啊啊啊啊,秦哥说他莫!名!其!妙!
李华立马做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相当年与秦郎初见,说人家冰雪聪明,才子佳人,如今……”李华把手搭在秦沂越胸前,泫然欲泣,“却说人家莫名其……”
李华正将手搭在秦沂越手臂上,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后者的伤口,秦沂越“嘶”了一声,李华腾的一下就起开了。
“秦哥,你咋了,”李华紧张的看着秦沂越,“啊,你受伤了!”
“你特么别一惊一乍的行么?就刚刚搬桌子的时候被刮伤了。”秦沂越捂着伤口,眉头紧皱着。
你说巧不巧,秦诺刚从老纪那里拿了几把伞,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她走过来去,看到秦沂越的伤口也发出了和李华一样的死动静。秦沂越正想安慰自己妹妹说“没事”,就听秦诺继续说道:“不是,你一个十六七岁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了,这都能刮到,不行回去必须发个朋友圈!”秦诺没心没肺的笑着。
秦沂越:“……看的出来,你是真的不想要你下个月的零花钱了。”
“别呀,来,亲爱的哥哥,我给你吹吹~”
林柒在一旁也不免失笑:“你这算不算能屈能伸?”
“什么嘛,人家只是觉得哥哥照顾我们真的是太辛苦了才这样的嘛~”秦诺操着一口熟练的夹子音,众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秦沂越笑骂道:“我去,我有理由怀疑你发出这种死动静是想大义灭亲。”想起正事又说到,“哎,你们不是去找老纪拿伞吗?伞呢?”
一旁的路然噌的一下挤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把格子状的雨伞:“说这个我就来气了,我们当时和老纪扯了好长时间,一直就是不给我们。结果一听你要也没伞,把监控室的伞全拿来了,生怕你这个宝贝儿子淋着了!”。
“切,长的帅、成绩好怪我咯!”秦沂越臭屁起来。
路然把伞给了几个住的离这儿远的,让他们早点回去。
“这伞真丑,老纪审美绝了。”田羲弋磨磨蹭蹭的接过伞,边嫌弃边将伞撑开。
“那你走不走啊?不走把伞还我,本美少年可是淋不得一点雨的。”
田羲弋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径直走下台阶。
“对了,记得还伞!”
“知道了,烦不烦!”
等他们走了,这里还剩下六个人。
今年的秋雨变幻莫测,刚才的柔情刹那被滂沱大雨击溃,转而汹涌澎湃,天边滚滚雷明,沿着南山流进四肢百骸。
终于,车来了。司机王叔鸣了鸣笛,众人瞬间就兴奋了。
王叔正把车掉头,一道人影突然迎着光从秦诺视线里“飘”了过来,吓得她一激灵:“我去,鬼啊!”
本来还在嘻嘻闹闹的几人都朝秦诺这里看过来。秦沂越不管自家妹妹的“疯疯癫癫”,向秦诺颤颤巍巍指着的方向看去,还顺便把她的手放了下来,附上一句:“别指人,没礼貌。”
一个长相乖乖的少年从黑暗里走出来,朝秦诺说着:“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等秦沂越看清来人的脸,愣了一瞬,本来倚在墙角的身子也不自觉直了直。
秦诺看见是下午的那个美少年,立马就不好意思了:“没事,我没吓到你吧。”
“没。”魏星然连忙摆摆手,却不知道秦沂越心里早就有小人在疯狂尖叫了:哇,老婆好可爱,他好像泰迪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还没走啊?”秦沂越用一种自认为高冷而又不失温柔的语气说道。
林柒:他……好装……
秦诺:我嘞个娘勒,好恶心……
魏星然觉得和秦沂越还是挺熟的,就礼貌性的回了一嘴:“我去教室拿东西了,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呀?”
魏星然的嗓音很乖,像是自高山流下的涓涓细流,听的人心尖尖都在颤。
“噢,我们没带伞,在等车,“秦沂越不自觉放轻音调,“你带伞了吗?”
看着魏星然略显窘迫的表情,他继而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反正我们的车到了,别淋湿了。”
“他好恶心啊!”秦诺在一旁和林柒咬耳朵,后者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王叔把车停在台阶下面,抱着雨伞下来了车。
“王叔~你终于来了!”李华“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身躯,一看就蹭了好几回了。
“哎,今天路上有几辆车追尾了,所以耽搁了。”王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耽搁了是小事,开车还是要慢点。”林柒边接过伞边说道。
“嗯,哎,你们怎么这么多人?这车,可能坐不下。”
“啊,这样啊,那我就不坐了,我先走了。”魏星然小声说着便想先走了。
“哎,拿把伞啊!”秦沂越虚虚抓住魏星然的手臂。
靠,真特么细啊!秦沂越在心里想着。
“要不我和你一块儿走吧,反正那车也坐不下。”
“你走哪边?”魏星然轻声问。
“明甄南路,顺路吗?”秦沂越的嗓音给人一种独特的酥麻感,听得人耳朵痒。
“挺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魏星然也没矫情,轻轻点了点头,越过秦沂越拿了把伞。衣衫拂过秦沂越手心,痒痒的。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萦绕在后者鼻尖,让人羞的红了脸。
“那我也走路回去吧,反正……也没多远。”路然撑开伞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穿过来之前的这个时候,秦沂越一直觉得路然是脑子有病才会每次下雨都不坐车,直到后来……他觉得他有必要去见见路然的“好父亲”了。
汽车被黑夜慢慢吞噬,指示灯发出的光亮在暴雨中被割裂成一块块不规整的几何图形,被秋风吹得满地都是,胡乱拼凑起来却是一整个世界。
秦沂越和魏星然并肩走在路上,秋风在雨夜里猎猎作响,不管不顾的往行人袖口里钻。
秦沂越心想,这风来的真不是时候,把哥发型吹乱了怎么办。哼,算了,哥什么样子都很帅。
秦沂越心里还在臭美,看见身边的人“嘶”了一声,秀气的眉头一皱,好不可怜。
他默不作声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魏星然身上:“不嫌弃的话披一会儿。”
“啊,你不冷吗?”
秦沂越低低笑了两声:“你要不要看看我穿的多厚。”
秦沂越身着一件酒红色卫衣,使得本就白皙的皮肤平添一丝病态。很难想象,今天上午还是三十几度的天气,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穿着卫衣熬过一整天的。
这种情况,魏星然再推脱的话,就多少显得有点矫情了,要不就是嫌弃对方。
“谢谢。”
“魏同学,你要不要数数自己今天说了多少个‘谢谢’了?”
“我觉得这样更礼貌些。”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反正……以后会更熟……”细微的声音被疾风撞的四分五裂,逐渐消散。
魏星然显然没有听到,“啊”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却是:“到了。”
魏星然愣了一下,到家了……嗯?自己为什么有些失落,明明只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啊!
魏星然缓步向不远处的居民楼走去,一个声音叫住他:“等一下,小同学,加个微信呗?”
秦沂越向他快步走过来,心跳就要化为实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中隐隐透着青筋,手指虚虚地搭在手机屏幕边缘。魏星然就这样盯着他的手看,心里觉得这应该是一件艺术品。
秦沂越晃了晃手机:“你想什么呢?”
“嗯?噢,没什么。”魏星然边说边把手机拿出来,调到微信界面。
秦沂越看着小人儿耳后的薄红,不禁失笑,真是个小孩儿。
等两人加上微信,秦沂越调笑道:“没想到,你这种乖学生也会偷偷带手机啊!”
“我……”
“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回去了。”秦沂越下意识的想揉魏星然的头,又想起两人还未成型的关系,便轻轻地将魏星然头上的梧桐叶拨弄了下来。
“回去吧,早点休息。”他柔柔的说,眼中有交织的占有和宠溺,混着长睫隐匿在眼底。
“拜拜。”魏星然轻柔的嗓音被风揉乱,从四面八方灌进秦沂越的耳朵,使后者舒服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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